第22章 平淡
夜色渐深，如墨的夜空高悬着一轮泛着红光的圆月，微风徐徐。
艳清楼一如往常，只是今日来往的达官贵人比起往常多了不少。
若是往日，老鸨指不定乐开花，可此时她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和打鼓似的，躁动不已，时不时还紧张地张望着对面人来人往的大街，手里的团扇已经被她翻来覆去好几回，直到一旁的小翠提醒，她才发现团扇已经被蹂/躏得惨不忍睹了。
见妈妈心不在焉的，小翠也心有不解，关切道：“妈妈这瞧着忧心忡忡的，可是身子不适？”
“没你事，去招呼客人。”
见自讨没趣，小翠只好灰溜溜走开。
老鸨深深地又盯了眼巷子，轻拍了拍胸膛，面色忧虑地喃喃自语：“我的小心肝啊……可千万别变天啊！”
罗启一身黑衣穿梭在茫茫夜色中，待轻轻落在艳清楼楼顶上，他小心地移动着，最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他悄声俯下身来，小心地取下一块瓦片，里屋的灯光铺在他半张脸上。
屋内的人谈笑风生，仿佛正在聊一件令人忍俊不禁的趣事。
几个人其乐融融，只有齐老看着茶杯里的茶水，时不时赔笑两声，担心露馅，只好解释说这两天赶路来不及休整，身心俱疲。
所幸无人起疑，毕竟，这一路都风雨无阻，这交易也是一向稳定，参与其中的不是牟利的就是被胁迫的，总有些把柄被握着，不敢轻易背叛。
可他们没想到，一向老实的齐老，是个意外。
孟迁是这交易组织的老人了，是个实打实的□□，这艳清楼的女子不知已被他霍霍过多少，常年来往于齐黎两国之间，好容易在这京城能够留一段时日，他可不想浪费这大好时光。
他故作正经地向着其他几位同伙道：“今日是成大事之日，这段时间奔波辛苦大家伙了，既然来了，何不叫几个姑娘陪爷几个玩玩？”
众人呼应：“好啊好啊！”
“听说这艳清楼新选了花魁，艳压群芳啊！今日何不一睹芳颜？”
孟迁一听，眼镜都直了，一拍茶桌，喝道：“来人！把花魁带来，爷有的是银子！”
说着，他从袖子中抖出好几锭诱人的银子。老鸨见状，忙上前道：“客官稍等片刻，花魁即刻便来，定不会叫您失望。”
老鸨利索地扫下桌上的银子，一颠一颠地走出门去。
果真没过一会儿，就推门进来了几个女子，带头那位果真生得貌美如花，肤白胜雪，一身淡粉华裳十分贵气，红唇墨眉，魅惑的眼眸落在围着桌子的众人身上，竟叫这群糙汉子目瞪口呆，垂涎欲滴。
除了孟迁，其他几位也是看得出神，不禁有人腹议：“凭什么这么好看的小娇娘要便宜这个□□？”
无法，权力在那，利益在那，纵然心中不满，也得把嫉妒吞下肚去。
“好！好！”孟迁哈哈大笑起来，不住赞道，“不愧为艳清楼花魁，果真名不虚传！来，小娘子，过来陪爷喝酒！”
齐老本心不在焉，无意抬头见着徐徐而来的花魁，猛一愣神，手里的茶杯差点脱手，心里颤道：“这不是殷大少爷的死士吗？”
——
一个时辰前——
殷也和苍梓溜进了艳清楼，摸到花魁屋内，却正巧碰见花魁准备出门。
突然看见两个穿着还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任哪个姑娘都会恐慌的，花魁也不例外，一见者前面两个身影，瞳孔一睁，张嘴便要大喊，却被苍梓一个手刃，尖叫声还未传出，便两眼一翻，昏迷不醒。
眼见花魁要倒下，苍梓抓紧将她扶住，轻轻放倒在桌子旁，转头问道：“少爷，可要灭口？”
“不，这花魁长得花容月貌，倒是不错。”
“……少爷是喜欢她？”
戴着面罩，殷也只瞧见她因惊讶而圆瞪的双眼，看那逼近眉心的一对细眉，他噗嗤一笑，拍拍她的头顶，笑道：“想什么呢？你待会扮成花魁，再严密的组织，也总是会走漏些风声，这孟迁虽然狡猾，可也是个色魔，这是个好机会。”
“我们这样贸然前来，福公子还不知道，要不要知会他一声？”
“诶，”殷也做了停止的手势，忽然严肃道，“不必告知他，本来就不是一路的。”
“你抓紧准备好，若是发现了什么，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
临走前，殷也刚跨出一步，又顿住了身子，察此情况，苍梓正要开口，却见殷也摇摇头叹道：“这么好看的姑娘，可惜呀可惜，娇弱了点。”
“少爷……”
——
出乎福吟意料的是，萧子闵约见的雅间正好在目标的隔壁。
她只让老鸨安排好包围艳清楼的人手，殷也他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没有派出多少人手，只几十个杀手，至于潜伏在哪，如何安排，福吟却全然不知。
“木子，木子，木子……”
“嗯？”福吟回过神，才发现萧子闵已经连喊了她数次，一旁坐着喝茶的老父亲都看不过去了。
看起来面色铁青，仿佛对眼前的儿媳甚为不满，连带着放茶杯的动作都重了几分。
“你……”老父亲停了片刻，朝萧子闵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是怎么做媳妇的？！出门在外，就摆架子给你夫君看吗？真没见过哪家姑娘嫁作人妇还这般让人伺候着的，早知道当年就该让你大哥把她卖去做苦力，晦气！”
福吟愣愣地听他叽里呱啦地骂了一通，虽本不是他儿媳，却听着也不甚舒服，只回道：“我看您老头子身子骨颤颤巍巍的，就像那已朽不愿枯的树枝，连柴夫都唾弃呢，是废柴，不中看也不中用喽！”
萧子闵汗颜，直给福吟使眼色，谁让这位是自己的恩人，人情总是要还的，可这委屈也不能白受，索性她就不闭口不谈了。
“爹，木子她生性害羞，不善言辞罢了，您老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看你这儿子也是废了！不替为父说话，还未媳妇占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父亲怒吼着，起身摔杯而去，连门都不带带上的。
萧子闵见状，忙拉着福吟到一边，着急道：“我爹身体不好，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啊！”
福吟：“我可算你那娘子为啥跑路了，敢情是买来的？”
“这，我发誓不是买的。情况比较复杂，我那娘子生的漂亮，却从小寄人篱下，不爱些规矩礼仪，我爹听说娘子长得漂亮，娶回来给他长脸，就动了些心思，促成了这桩婚事，谁知，我那娘子对我撒了个谎就跑得无影无踪。”
听起来怪可怜的。
福吟叹息一声，“你这风流倜傥，气质如兰的，多为姑娘家着想，又有哪家姑娘不芳心暗许？”
“是是是，木子姑娘教训的是，那，姑娘觉得，在下应该去追回夫人吗？”
“自然。至诚至信，定能打动她。”
“感谢木子姑娘，在下受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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