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叫停才可以
简城显然不满意被我说成了这样，他手一推，陈蕊就挂在了外面。
惊叫声震耳欲聋。
我第一反应是去拉住皮带。
陈蕊表情惊恐，眼泪不停往下。
本来这座城市的夜晚就灯火辉煌，现在因为陈蕊，我已经看不见别的，灯光也好，夜色也好。
我的听力无比敏感。
她嗓子哑了：“轻舟，轻舟我求你！让我上去！我再也不……再也不了！”
“简城，如果你要胡闹，我走！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觉得我很矛盾，一方面希望简城做点什么，以表示我很重要。
另一方面觉得，他做得有点过了，让我心里不舒服。
是那种，对他的嫌弃。
陆宁海不一样，他处理任何事都只让我看到结果，不会用这种特别夸张，让人惊心动魄的手段。
说完，我也真的走了。
尽管我担心，但理智告诉我，简城真的不至于因为我，而把陈蕊弄到楼底下去。
“梁轻舟！”
身后是简城愤怒的声音。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孤零零走在大街上，这样的夜晚对我来说已经并不陌生。
我脑海中奇怪地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简城松手王蕊掉下去的画面。
太过可怕，太过不堪。
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那么凛冽，那么鲜活。
除了薄衍。
还好我身上带着卡和身份证，可以住宾馆。
这一夜也做梦都是刚才的一幕，王蕊的尖叫就在我耳边循环至天亮。
第二天陆宁海找到了我。
他坐在车子后座没有下车，陆老五过来跟我说：“都告诉你了，不要试图瞎跑，我们老板找你都快把荆城翻遍了！结果有人跟我们说，你去了蓉城，还是跟那个小白脸！”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我是熬了一整夜，饿了一整天，忍着头疼和饥饿出门吃晚饭的。
没想到陆宁海办事效率这么快，我和简城昨晚到，他现在就找到了我，而且看样子是已经等我很久了。
“我知道，我不会反悔！”
“所以，我们老板让你劝，结果你做什么了，你特么还陪着小白脸去送货！”
我自知理亏，但我耍了小聪明。
“海哥，你说那天你帮了我，我本应该报答你，可是……你太太来了，也不能怪我不是么？之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到，我只是……”
“你只是有自己的事，所以就把我忘了，对吗？”陆宁海语气并不差，“我见过简城，这小子，挺横！昨晚把陈蕊弄到楼顶上差点扔下来摔死，他要玩儿命！还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不想听到简城这个名字，9的不想听到王蕊这两个字。
“昨天是他太嚣张了，不管王蕊有没事，我都说声抱歉！毕竟是因为我，他才这么冲动，但是……”
陆宁海从里面把车门打开让我进去。
一路上他也没有什么废话，坐在车里听财经新闻。
医院。
陆老五带我们到病房，王蕊在床上瑟瑟发抖。
见到我她就开始尖叫。
陆宁海走过去。她直接扑进他怀里。
“海哥，海哥你让她走，我不要看到她！”陆宁海安慰，像个合格的长辈，“好，这样吧，你要怎么处置简城，我让她在场看着！”
我头皮瞬间麻了。
简城竟然在他受伤？什么意思？陆宁海要做什么？
本来还有些厌烦听到简城的名字，现在我聚精会神，生怕错漏了半个字。
王蕊哭哭啼啼地看着我：“我……我要简城……我要简城尝一遍我昨天的滋味！”
直接腿软了。
我不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感觉，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简城，我心脏更承受不起。
可是陆宁海答应了。
“你先睡一觉，醒了之后我让你满意。”这是陆宁海最后的话。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走，带你去吃晚饭，不吃饱晚上不好睡。”
我后背大汗淋漓，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恶魔。
我当初就不应该奢望简城能够让我安宁。
哪里还吃得下饭，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让简城平安无事。
“海哥，他是薄家的人，你这么做，他奶奶不会同意的！为了一个无人，何必呢！”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陆宁海特别平静：“我处理你们这群小孩儿的事已经够烦了，不要给我添堵，否则我不保证你父亲的另一条腿会完好！”
我闭嘴了。
处于弱势的人，永远都会有委屈。
夜晚，似乎一切都跟昨晚一样，眼前的建筑没变，各种各样都没变。
变的是，多了陆老五和陆宁海。
变得是，简城和王蕊互换了身份。
这是昨天我走之后第一次看到简城，他脸上又多了伤，看到我的时候他冷笑着，似乎我才是绑着他的那个人。
“把他的手用皮带捆起来，扔出去！”陆老五下达命令，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我也不想。
“简城，你给陆老板和陈蕊道歉，好吗？”
我不希望他受皮肉之苦。
这种感觉虽然我没有过，但也知道是心里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失重感，不安感，恐惧感，绝望感……
以及，人本身的生存欲。
“做梦！老子没错！老子喜欢你才为你做这种事，结果你特么……”
啪……
我过去打了他一巴掌。
我的手在抖，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下得去手。
他也愣了，然后眼里湿润。
“你，道歉，快点，道歉！”
我的本意不是要打他，而是让他认错。
可是，他冷眼看着我，比刚才冷静，他说：“老子，绝不道歉！”
我疯了，转身就跪到陆宁海腿前。
“海哥，海哥你放了他，他不值一提，你不要计较，求你了！他……”
“梁轻舟，你特么给老子起来，你在干嘛！你特么起来！”最后两个字简城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
我没管他，看着陆宁海：“海哥，海哥，他不懂事，你别计较！”
“你说呢？”陆宁海知道，我的妥协，是因为简城对我来说重要。
所以他把问题抛给了陈蕊。
陈蕊昨晚被简城欺负得厉害，现在有人替她出气，她当然爽快。
“我昨晚也求你了，梁轻舟，你当时是救了我，可是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你走了之后，他把我拎起来，又再次推了出去……”陈蕊说着眼眶就红了，她抱住陆宁海的胳膊，“海哥，你要替我做主，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人，我们这么久了，你不能让人随便欺负我不是吗？”
梨花带雨，唱腔柔弱。
我怀疑陈蕊是真的会唱戏变脸。
“别特么废话，梁轻舟，你起来，我没允许，你跪什么跪，又不是老子死了！起来！”简城还在计较我跪下了。
不是我的膝盖有多不值钱，这么多年，我跪过的人，是朱娅红和陆宁海。
他们都厉害，我不得不服。
“行了，丫头，他并不领情。真不知道你们喜欢这个小白脸什么，容貌？不应该……性格？脾气大？还是……喜欢他鲁莽？”
对，简城是有点鲁莽，但我从来没办法跟他解释太多。
之后，简城被陆老五扔出去了。
刚才指责我的人，现在一声不吭了。
你明白双腿悬空是什么样的体验吗？
那种踩不到东西，所以心里不踏实的感觉。
宇航员需要不短的时间方能适应没有地心引力。
双脚悬空的人，第一时间就是想找到一个让他踩着的东西。
“陆老五……”我走过去，“该把他拉起来了！”
“你特么，走！”简城火大了。
而就是同时，我也看到陈蕊眼中有异样情绪，虽然被她隐藏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注意到了。
“简城，你跟我道歉，快点！”陈蕊明知问题，却故意装糊涂。
“海哥，既然已经把他扔出去了，也报仇了，就不要太过了！”我抓住陆宁海的胳膊，“人经不住吓，不管谁都是！”
“梁轻舟，你特么闭嘴！”变成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炸毛。
陆宁海冲我晃手指：“这件事你没有说话权，丫头，陈蕊叫停才可以。”
“不行，昨晚他折磨我那么久，现在我凭什么放过他！我要让他多吊一会儿。”
话音刚落，陆老五的手突然松了一下。
我浑身血液都凝住了。
还好，有另一个人也还拉着。
我看着陈蕊，不用想也是用她昨晚看我的眼神。
风水轮流转，人别太恶了，都有报应，我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海哥……”我嗓子哑了，“我不求情了，我也不留下了！”
说完我往天楼梯处走。
我知道我的腿是软的，我也知道我一个人走不远又会被他们赶上。
到我没想到，刚下几个阶梯，陆宁海喊住我了，而身后事他们把简城提起来的动静。
“海哥，你怎么这就把人放了！”陈蕊的声音。
“意思一下就好了，不要过分！”陆宁海严苛起来。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被他带去吃饭，他妻子来了，他那个强硬的劲头……
转身就跑，往楼下跑，直接忽视电梯。
毕竟腿是软的，下楼异常困难。
连滚带爬往楼下，越来越泪流满面。
不是我心狠，是我实在不忍心看他狼狈的一面。
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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