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她是我老婆
万万没想到，我这里一直冷清，结果现在倒是门庭若市了。
我看她身上素色衣服，倒是不是个贵妇，也不是个讲究的人。
毕竟郑新兰已经让我刮目相看，这女的，倒是比郑新兰看起来还要平淡很多，年纪也大了不少。
“我是薄衍的妈妈！”
我瞳孔放大，下意识要关门，可是理智告诉我这么做不礼貌。
我自幼和薄衍在一起，从来从来没见过他妈妈。
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想起要请她进来喝杯茶。
她走路有些跛，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明显左边脚要轻一些。
薄衍的母亲怎么会……
以前几乎没听过她和薄衍爸爸的事。
我有些埋怨，他们年轻的时候，怎么不管薄衍。
“白水就好。”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多打量我这屋子，倒是一直看着眼前，一副心无杂念的样子。
我顿时想起另一个只喝白水的人，周医生。
一般来说，控制力自制力很好的人，很可怕。
但我还是依言倒了白水。
“那事，是我欠他人情，我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他说，他是想……”
“我虽然没有带过他，但是我了解他性格！只是……”
“只是你为什么现在来替他鸣不平？”
我对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态度，毕竟我听云姨说了，薄衍很小，几个月的时候，就被朱娅红养着，从不见他父母来过问一二。
我本来没什么脾气，但是一直对薄衍的父母好奇，也气。
他爸妈不比我爸妈更爱自己的儿女。
这女的没有任何首饰，甚至连耳洞都没有。
指甲干干净净，不带一点尘土气息。
也奇怪，我这辈子遇到的人，一个个都不是俗人。
“也是有人跟我说，他为了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姑娘吃了苦头。”
“你不觉得好笑？你连他结婚都没来，你也不管他以前生病多严重，现在一点小事而已，你计较什么！”
我以为我没什么脾气，但是近来可能是被薄衍和简城宠坏了，开始有脾气了。
“我劝你，要找自己儿子，去公司。”
“小丫头伶牙俐齿，尚有些活泼。二十六了吧……二十六了。十八年。”她自说自话，倒让我搭不上话，“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想跟你说，把这个……给他。”
她拿出一个三角形红色纸包。
“薄衍从小生病，我估计他之后还会有癔症，你把这个放他枕头里面，可以让他睡得安稳。”
“早干嘛去了？”
我不懂这东西可以用来干嘛，我也没收下。
“已经有一个姑娘被熬病了，被他关在屋里，能过得去吗？就当是为自己行善积德。”
“你……”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应该连朱娅红都不甚清楚，为什么她这么明白这件事。
“这是薄衍的事，跟我无关！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说，你不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吗？！”
她却起身：“就当，你还我这个人情吧！我不见他，不见！这东西，随便你怎么跟他说起！都好！”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并不想兴师问罪，你不用对我太有敌意。”
她走之后我才发现，她连一口水都没喝。
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这红色三角包是布做的，我犹豫要不要告诉薄衍。
本就是他的事，他有知情权。
晚上薄衍回来，跟我商量出发去找我妈的时间。
我把三角包藏在我包里，想着先试探他一下。
“找我妈妈倒不是急事，不过你倒是……不会想见你妈妈么？”
我都觉得我的问题问得特别不自然。
他眼角露了几分情绪出来。
“十八年从来没提过的人，今天怎么了？”
我立刻说出准备好的台词：“我只是推己及人！”
这么一说，可能就合情合理了。
薄衍进了画室，我以为他生气，没想到十分钟后他出来把我也拉进去了。
我把最小的那间卧室就给他做画室，光线却好。
他没开灯，把我抱着。
“难道你还要把我送到我妈妈那去？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奶奶从来没提过。”
他这话就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是如果我不告诉他实话，又有种欺骗他的感觉。
到底要不要……
要不要告诉他。
如果我说，我跟他妈妈见过，并且还让她进来了，他会不会发火……
“轻舟你今天很奇怪，老是说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又打算做什么？要一直待在你妈身边？又把我一个人留在荆城？我没什么朋友，你让我如何大方放你？”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在黑暗中回抱住他。
“不会的，我只是顺便一提，你是真的没想过要找你的爸爸妈妈？或者，你怪他们吗？”
“有你就够了不要提他们。”薄衍抵住我的额头，“我自小，就就当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父母！”
我笑他幼稚，踮起脚亲住他的嘴。
一个孤单了二十六年的人。
他比简城孤独多了，这一点无法否认。
简城懂得交朋友，而薄衍不行，他只有我。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找我妈妈，我看看那瘸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好！”
————
一月初，再有半个月就是农历年关。
简城要回来组织年终会，所以我们这一趟时间不算太多。
他仍然亲自开车，我们没选择飞过去。
他说，喜欢这种跟我两个人在路上的感觉。
这一路，国道，高速，小路……
他开车的时候，车内绝对没有烟味，反而是车内的香薰会有淡淡的味道。
不算香，却能解乏。
我没忍住想抽根烟，他按住我的手：“我们要孩子，你忍着，不抽。”
换作平常我可能也就发火了，或者不听。
不知今天怎么就突然乖乖听话。
也许是我见过了薄衍的妈妈，心里对薄衍所有的成见和隔阂，都没有了。
“如果我有了，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也分性别？是什么都好。”
薄衍就是如此，不在乎的就毫不在乎，在乎的就一根筋绝对不改。
到了我妈那边，我先给她打了电话。
她让我在咖啡厅等着，我没告诉她薄衍也要去。
所以当她满面愁苦走到我面前，又看到我旁边的薄衍时，表情复杂。
“坐吧！”我给她叫了花茶，“我这次过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想见见他，纪尊。”
我注意到我妈的表情有点奇怪，她虽然到了这把年纪，但并没有任何发胖的迹象。
我明白她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而不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胖。
“你见他做什么？”
“谈谈，谈谈他为什么欺负你。”我连表情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既然我不争气的爸跟他告状了，就索性说清楚！薄衍与他也认识，如果把话说开，对你也有好处，你不要瞒着。”
薄衍双手一直放在桌上，交握。
看着别处，不甚在意我们的交谈内容。
“不行，他有个儿子，特别……”
“特别嚣张？特别飞扬跋扈？特别怎样？他儿子应该与你一般大小吧？”
我也不绕弯子：“妈，我既然来了，就是要问清楚！你别瞒着我！让我见见纪尊！就算我自己没钱没权，好歹，我……”
“好歹，她是我老婆！”薄衍轻描淡写，“配得上见他！”
“好，只是，只是他一向只和朋友或者生意上的人往来，你们突然要见他，就算我同意……”
我妈开始划船，所谓划船就是能拖就拖，让时间慢慢过去。
薄衍虽然是个耐心十足的人，但他也不想听我妈说一堆推辞的话。
“我跟他认识，我以自己的名义约他，见面之后，再说其他。”
虽然纪尊之前病重，现在要见一面也不是不行的。
约在高尔夫球场。
薄衍订在一家三十层楼高的酒店入住。
我几乎没在这样高的楼层往下看过。
他抱着我到落地窗前：“你从小到大，一到冬天就这样愁眉不展！”
“冬天过去，意味着一年又过去！以前是盼着你病好，盼着爸妈接我回去，现在是盼着，盼着……”
盼着他能处理好郑璐璐的事，盼着我妈我爸能安享晚年。
日子别再这样迷糊，别再这样折磨。
“以前我无心愿，今年我有盼头。”
薄衍竟然也有盼头？
我侧头，嘴巴擦过他脸。
“盼你笑，盼孩子……”
“那你有得盼了你，你不离婚，孩子生下来也……”我及时住口，“算了，你盼吧！只是……你最近有头疼吗？”
我想起他妈跟我说的。
要相信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既然他妈妈从来没出现过，这次出现了，说明是真有事的。
“还好，没有察觉！我有吃药。”
他以前是最烦周医生，也最抗拒吃药。
现在竟然量足次数够。
我知道他想好好生活，有了想要好好待在生活里的迹象。
以前，他生无可恋，像一块石头没有知觉感觉。
除了在看到我的时候。
如果用八个字贯穿我一生，那一定是：何其荣幸，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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