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从手机新闻上看见钱严理死亡的消息，郑智尚不免开心了一下下，冒出一句“活该！”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在餐厅吃涮锅。
郑智尚偷偷观察梅莲的反应。见她一脸平静，神色如常。
“钱严理死了！”他说。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梅莲一撇嘴：“知道！这么大的事，到处都在传，我怎么会不知道？”
说完，她看看他的脸：“老郑，你什么意思？”
他急忙说：“没什么！我看你没反应，以为你不知道。”
梅莲淡淡一笑：“你想我有什么反应啊？我早说过，那种人，早晚不得好报！看看，报应来了吧！”
“听说，是从山上掉下来的。身体都被树枝刺成筛子底了！真是罪有应得！小区里的人都在议论，说那人害人无数，是遭人报复的。”
梅莲抬眼看看四周，长出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样子。
“哎呀，真是大快人心啊！”
郑智尚看看阳阳，阳阳正在看手机，边看边笑。
“爸妈！你们看！手机上各种消息！那个姓钱的，真不是个东西，好多人都在网上骂他呢！”
梅莲赶紧打开手机，边看边惊呼。
最后，她补了一句，“活该！”
阳阳说了句：“罪有应得！”
三个人都笑了。这一刻，是一家人近半年多来，最开心的时刻。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阳阳突然发问。
郑智尚和梅莲对视一眼。笑了。
“今天就回家！”两个人异口同声。
阳阳蹦蹦跳跳走在爸妈前面，不时回头看看。郑智尚和梅莲手挽手，慢慢走着，边喃喃低语，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轻笑。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郑智尚给梅莲打来电话。梅莲心里一暖，笑容浮上脸庞。
“小梅！说话方便吗？”电话里，传来郑智尚兴奋的声音。
梅莲柔声道;“方便老公。怎么了，这么高兴？”
“你知道吗？贾政经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听说要被双规了！”
梅莲不由提高了声音，“真的吗？太好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真是大快人心！扬眉吐气！”郑智尚也提高了声音。
“小梅，忙不忙？不忙的话溜出来，咱们出去坐坐？”
“不忙，老公！正好我有事要出门办！去哪里？”
郑智尚说了阳阳学校附近的一家星巴克。梅莲明白他的意思，爽快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咖啡馆见了面。郑智尚点了两杯咖啡，两份点心。两人相对而坐，含笑对视。
“老公，太高兴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郑智尚伸手握住梅莲的手，两个人的手在轻轻颤抖。此时此刻，他们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述！
郑智尚说：“小梅，还有一个好消息！吴仁迪，也被停职了！”
梅莲的大眼睛因兴奋张得更大，笑得花枝乱颤，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叹气，如释重负。
“小梅，我有话问你！”
郑智尚正色道。梅莲有些诧异，望着他。
“老公，你说！”
“小梅，你老实告诉我，钱严理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吧？”
梅莲瞪大了眼睛，笑容消失了。
“老公，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杀了那姓钱的？”
郑智尚盯着她的眼睛，梅莲与之对视，毫不避讳。
郑智尚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妈说，你前天晚上出去过…”
梅莲追着问;“你什么时候问的妈妈？”
“昨天早上。”
梅莲“扑哧”一声笑了。
“老公！看把你紧张的。我倒是想过杀了那个混蛋！还不止一次呢！可是，我没有那能力，也没那胆量！真要感谢那个人，替那些受过伤害的人报了仇！替这个世界，除掉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混蛋！”
郑智尚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因果报应啊！你没有参与就好！”
两人边喝咖啡、吃点心，边聊天。好久没有过的轻松愉悦，弥漫在两个人的身心。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郑智尚看看手机：“阳阳下课了。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拨通阳阳的电话，告诉他，爸妈在校门口等他。
这天正好是周五，接了阳阳，三人又去接了阳阳的爷爷奶奶和姥姥，然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去吃饭。
老人家们看着一家子齐齐整整的，高兴得几度落泪，梅莲也陪着流泪。郑智尚和阳阳，眼圈红了一回又一回。但，一家人是真心高兴。
钱严理案的调查进展很顺利。
钱严理有两部手机，三个手机号。一个常用号码，通讯录里有一千多个电话号码；一个号码，存有五十八个号码；另外一个，只有六个号码。
所有这些号码里，没有那个最后给钱严理发短信的号码。
经一一核对，五十八个号码里，包括贾政经和吴仁迪的号码，以及其他“精英俱乐部”成员的号码。那些人，在这次和扫黄办的联合行动中，已被相关部门采取了相应措施。体制内的被双规、被审查，体制外的被拘留、被调查。
那个只有六个号码的手机号，引起了办案警官们的注意。六个号码，属于六个人，均为女性。谢文东试着用钱严理的手机号拨打，五个无法接通，应该是被拉入了黑名单。只有一个号码打通了，对方却立刻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无法接通了。应该也被拉黑了。
六个号码的机主地址信息，很容易就查到了。谢文东用自己的手机一一打过去，说明情况，约定时间地点面谈。六个女人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只说，钱严理曾经勾引过自己，自己拒绝了。现在，钱严理死了，更不想和他有瓜葛，怕爱人或男朋友知道了有想法。
雷鸣听了谢文东的汇报，沉思片刻。说，“那六个女人先放一放！胜利那边有收获！九泉山上的监控视频也有发现。”
监控视频显示，那天晚上，钱严理和爱人韩贤淑、贾政经两口子，出了海鲜酒店大门。在门口分手后，开车直奔九泉山。
十几分钟后，在山下的一家小超市门口停下车，购买了一袋东西。据查，是一盒避孕套，一包湿巾，两袋面包，四瓶矿泉水、一袋瓜子、一袋花生。
这些东西，除了两瓶矿泉水，其他的，都在钱严理的奔驰车上发现了。
那时，是晚上九点十分左右。上山的人不是很多。山路上一共有九处摄像头，都拍到了钱严理的车子。钱严理一路应该没有停车。监控显示，直到山顶，车上还就他一个人。
看来，他和约会的人，是分别上山的。
“晚上十点，老地方不见不散”，这是钱严理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由此看来，也是钱严理的催命符。估计就是这个发信息的人，把钱严理推下了山。
从信息内容推测，这个发信息的人，和钱严理经常到九泉山上约会。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大概率是女性。那么，是什么样的女性，会有那么大的胆量，敢深夜独自到人迹罕至的山顶上去？或者，那女人有同伙？
雷大队长安排人，去交警队，把那天九泉山及山路上，全天的交通监管视频都拷贝来，一一进行核对。终于发现一个奇怪现象。
在钱严理的车子上山十多分钟后，一辆出租车驶上九泉山。找到那辆出租车询问，司机记得很清楚。说，是个体型矮小偏瘦的中年人打的车。那人戴口罩，穿深色连帽衫，戴眼镜，戴帽子。一路无话，只在刚上车时，说过“九泉山”三个字。坐在后座，一直低头弯腰，缩在前排椅子后面。
司机被问及乘客是男是女时，犹豫片刻，说，好像是女人。
钱严理坠崖的地方，是一条登山长廊的最高处。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平台，临空凸出在悬崖上方。站在平台上，凭栏远眺，远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俯视眼前，近处和脚下，是密密匝匝的森林。
平台呈半圆形，围着半人高的木质栏杆。钱严理应该是立在栏杆边时，被人用力猛推，失重摔下去的。
那个乘出租车上山的人，就是在平台附近下的车。司机问，需要车子等多久，那人做了个手势，表示十分钟。当时，司机看了看手机，十点差五分。果然，六七分钟后，那人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由此推断，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
但是，那个人貌似反侦察能力很强，包得严严实实不说，还一直躲在座椅后面。下车后，到平台那段路，正好是监控摄像头死角。
出租车司机说，那个人在花园小区附近打的车。下山后，也在那小区不远处下的车。付车费用的是现金，一张百元大钞，没等司机找零，就急匆匆转过街角，消失不见了。而且，那人戴着黑色薄手套，手型纤细。
司机说，当时，就觉得那人很怪异。九泉山顶有人坠崖身亡的消息传开后，司机就联想到了那个人。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敢多嘴。直到警察找上门来。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那个夜半乘客。说不定，找到了人，案子就破了。”
谢文东如此说。
雷鸣两条浓眉连在一处，大眼瞪着谢文东的小眼，瞪得谢文东莫名其妙。细细一看，雷大队长眼神直愣愣的。原来，他又陷入沉思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屏气敛声。他们清楚，雷大队长一陷入沉思，必定有大发现。等他回过神来，就有新思路了。
果然，十分钟后，雷大队长挪了挪身子，眼神活泛起来，一双大眼扫视部下一圈，说：“文东，胜利，带钱严理的老婆韩贤淑，来局里问话！”
谢文东和周胜利对视一眼，立即展颜舒眉，跳了起来。“是！”
一阵“哔哩啪啦”的响动后，会议室归于平静。
雷鸣靠在椅子上，右手在桌子上弹着，神色严峻。
一个小时后，谢文东和周胜利回来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女子，坦然走在两人中间。女人正是韩贤淑。
韩贤淑被带进一号询问室。她扫一眼室内的陈设：中间一张长条桌，两遍各摆几把椅子，靠墙的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眼神一飘，左眉尖的黑痣跳了几下，脸阴沉下来。
谢文东和周胜利走到笔记本电脑边，说：“韩女士，请坐！”
她站立不动，不满地瞪着谢文东。
“你们请我来，不是为我老公的事吗？怎么，这是要审我啊？”
谢文东赔笑道：“韩女士您误会了！我们请你来，是为你老公钱严理的事。您先请坐！咱们慢慢聊！”
韩贤淑狠狠瞪一眼谢文东，和他身边一直盯视着自己的周胜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聊什么？你们抓到杀害我老公的凶手了？”
周胜利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坐在对面的电脑前，准备记录。谢文东说。
“韩贤淑女士，你老公出事那天晚上，海鲜酒店门口，和你老公分开后，你乘坐贾政经的车直接回家了，是吧？”
韩贤淑扭头看向一边：“是这样的。早就跟你们说过了。”
周胜利在哒哒哒敲键盘，边抬头问一句。
“您回家后，再出去过吗？”
“没有！”
“确定？”谢文东追问。提高了音调。
韩贤淑盯住两位警官：“你们什么意思啊？怀疑我啊？！”
谢文东不疾不徐地说：“韩贤淑女士，请不要急躁。在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会怀疑所有和钱严理有关系的人。当然，也包括您！”
韩贤淑像被噎住一样，伸了伸脖子，把话咽了回去。
“好好想一想韩女士。那天晚上九点半左右，你回家后，再出去过吗？”
韩贤淑直盯着周胜利的电脑：“没有！”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谢文东站起来，打开投影。右边墙上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一些影像。
“韩贤淑女士，请看看，录像中的人，是你吗？”
韩贤淑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蜡黄，眼神躲闪着，直着嗓子喊：“你们血口喷人！那个人，明明是个男人！怎么会是我？”
谢文东又按了按遥控器，画面上出现一个小区。一个帽子压得低低的，带着口罩的黑衣小个子迅速从一栋楼里窜出来，沿着楼根溜进花园小径，躲躲闪闪跑出小区。那栋楼，正是花园小区16号楼。
接着，是那个人进入小区的视频。左上角，显示出时间：200092022：35
韩贤淑低下头，嘤嘤哭起来。
好一会儿，韩贤淑抬起泪眼。
“是我！是我干的！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是吧？哈哈哈哈！”她仰面朝天，大笑不止。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神情放松，微微一笑。
韩贤淑笑得喘不过气来，咳嗽不止。
谢文东说：“韩贤淑女士，喝口水，冷静一下。说说吧！”
韩贤淑看看两位，长叹一声，身体瘫软，靠在椅背上。左眉尖的黑痣跳个不停，面带怪异微笑。
“唉！真舒服啊！不用再装了！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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