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与老人
寂静的黑夜，唯有那呼啸的风声阵阵划过，带起刺耳的嘎吱声。
一座简陋而残破的建筑，一座被遗弃的破庙，静静的被黑夜包裹。
“咔嚓”一声脆响，那不堪重负的残窗最终完成了他的使命。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突然，一道幼小的身影猛然坐起，大口的喘息声压过了残窗外的风声，有些单薄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犹如梦魇的声音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往前跑，不要停，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看不清容貌的脸颊，一双有些放大的瞳孔无力的，缓缓恢复着，伴随着一滴泪珠滑落。
滴答的声响好似有着魔力一般，驱散了风，寂静了所有……
一缕月光从那残窗中洒落，照在了屋内唯一的石像上。
苍白的面容缓缓抬起，泪痕依旧，呆呆的望着那被岁月侵蚀的石像，有着无数的划痕，没了衣衫，没有手臂，甚至那宽大模糊的脸庞也只剩下一半！
但他却知道，‘他’再笑，笑迎喜怒哀乐，笑面酸甜苦辣……
许是被感染，少年的嘴角也浮现了一丝笑意，有些勉强，有些无奈！
“我好喜欢您的样子…”
痴痴的说了一句，声音有些沙哑！
随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好似在观摩学习他的表情，他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那清冷的月光淡了，被些许亮光的天空冲淡了。
“咕噜噜…”，一连串的声响，打破了宁静，也惊醒了少年！
一丝满足的笑意浮现，“谢谢…”！
低头摸了摸肚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推开了残破的大门，抬脚走了出去……
一缕红芒初现，终于看见了不算宽的街道。
熙熙攘攘几个人，也都是些卖早餐的商贩。
再次摸了摸肚子，没有靠近也没有多看一眼，因为他已不是第一次来这了！
静静的走着，经过一个又一个摊位，没有侧目，没有留恋，直到穿过半条街后，街道两旁的商铺酒楼也都陆陆续续的开门了，终于有了些集市前夕的氛围！
又走了一刻钟后，终于到了这条不短的街道尽头，
“快过来帮忙搭把手！”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有着些许白发的老人向着少年招了招手道。
少年那冻得有些僵硬的面容，不自主的露出‘喜悦’的表情，轻快的应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也不用老人开口吩咐，快速的摆好了两张简单的半大桌子的板凳，随即拿起了抹布挨个的擦拭干净。
又从一个竹搂中拿出了一碟碗筷，一一摆好后，这才默默的站在了老人的摊位后面。
老人笑着拿起了一副碗筷，捡了三个大馒头递了过去。
少年却是摆了摆手，微笑着开口道：“谢谢李爷爷，我不做您的第一个客人的。”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强求，这或许已然成为他们的默契了！
少年不愿做他的第一个客人，因为他没钱！
他却也担心少年小身体饿着，所以提前想让他先吃！
放回了碟子，由于天色还早，也没什么人，老人搬过来一条长凳，拉着少年冰凉的小手，微微皱了皱眉。
看着少年那单薄破旧的衣衫，还是自己孙子曾经遗留下来的，而那红着的脸蛋，看起来是那么的不正常！
望了望初冬的天，忍不住有些心疼，却是无奈的没有说什么！
隐约间，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两人并坐在了摊位后，老人喃喃的开口道：“要是我那小孙子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李大哥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跟着您老出门做生意了！”
“不怕苦，不怕累，又会关心人！”少年笑着说道。
老人没有接话，但那脸上柔和的笑容已然诠释了所有。
每次看着面前的少年，老人都会不自主的想到孙子，想到相依为命的七年，一幅幅画面浮现，一阵阵欢声笑语犹在耳边……
老人目光有些悠远，有些怀念，也有些幸福。
“想想都有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高了没有，胖了没有！”
少年握了握老人有些干瘦的大手，笑嘻嘻的说道：“您老别想那么多，李叔在城里大人物家当管事，是有大出息的人，而李大哥去了那边，哪还需要担心生活，只管好好学习，等将来有大本事，出人头地的时候会回来孝敬您的。”
虽然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但他也替老人期待着，像自己期待着什么一样！
老人笑着没有说话，好似也在憧憬…
“小文修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了吧…”许久之后老人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没等老人说完，少年也就是文修笑着打断了老人的话，“您知道的，我父亲以前是个教书先生，我又这么聪明，所以不用学习那些孩童的读物！”
那不符合年龄的笑容，让老人欲言又止！
“我在隔壁街的药铺当学童。”文修笑着补充了一句。
老人顿了一下，再次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药铺，也不错…”
两人就这么相互慰藉的聊着，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点了两个馒头一碗豆浆。
老人止住了准备起身的文修，自己起身上了馒头豆浆后，再次端起了三个热馒头和豆浆递给了少年。
文修终于又有了些少年人的欢喜，却是在躬身一礼后，才笑着接过，满足的吃了起来。
老人一脸慈爱的看着文修吃着馒头，虽然吃的不是很快，但老人知道他有些饿了……
三两下吃过馒头豆浆后，继续帮着老人打理着摊位，端馒头豆浆，收拾桌子。
虽然他们这个摊位不大，但却因为价钱便宜，反而人却不少。
文修的身体虽有些单薄，但动作却是不慢，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卖光了所有馒头，帮着老人收拾完东西，送到了集市外的牛车上。
老人再次递过来了一个纸包，文修没有拒绝，双手接过，再次躬身行礼，目送着老人离开。
提着纸袋，知道里面是老人特意留给他的馒头，紧了紧握着纸袋的手，望着远去的牛车与背影，心里却是有些不舍！
快一年了，就是这个和蔼的老人让他摆脱乞讨挨饿的日子，也是这个老人让他从绝望中又一次感觉到温暖！
快步的走过街道，不曾留意任何一家店铺，没有他在意的，也没有在意他的，所以他没有去浪费时间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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