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晴天霹雳

迅速穿过医院的长廊，余向晚茫然若失的眼睛没有定位。

        她讨厌医院，从很久以前就讨厌，她讨厌这里明晃晃的白，讨厌这里的消毒水味，讨厌那些公事公办的医生……

        六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她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她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在初冬的冷风中，她竟满头大汗。

        她不懂，真的不懂，不就是发烧吗？人生在世，有谁不感冒，不发烧的？不就是打几针，吃几颗药的事吗？这么小小的疾病，怎么就回天乏术了？

        急淋巴白血病占了血癌的百分之七十三点六，这种病的发生率约为五万分之一到十万分之一，在国内每十万人有3~4个病例被发现……

        医生的话，像坏掉的唱盘，在她耳边重复播放。

        三万分之一……好小的概率对不对？怎么会这么倒霉？就让她的存希碰上了呢？

        她怎么老是撞上这种让人手足无措的倒霉事？倘若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印证“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她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血癌如果不治疗，绝大部分病例会在半年内死亡，它的治疗方式一般是化学治疗、基因治疗、免疫疗法或骨髓／干细胞移植，整个治疗过程非常漫长。

        这是个痛苦而煎熬的历程，病患和家属往往因为经济、身心、社会、事业等等压力而导致治疗失败。意思是不治会死，治了，坚持度不够，还是一样死。

        但又如何？坚持够、勇气足和医生百分之百配合就不会死了吗？错！得到这种病，你只能选择早死、晚死而不能选择不死。

        多令人痛恨的选择，为何偏是她来决定？

        不要半年，她要很多个半年，她有许多事没做、许多话没说。

        她还没赚够钱带存希环游世界；还没买下一幢有山的别墅，日升日落，细赏山岚起降。

        她脑袋里面计划很多，半样都没实现，不可以这样结束……

        站在医院门口，余向晚四肢发麻，全身冰冷，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清冷的世界，没有人能插足她的悲伤。

        天空，开始下雨，她走入雨中，任雨水冲刷。

        她的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她打开一扇又一扇门，却只找到更广寂的黑暗。

        冷，很冷，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无意识地拨出一个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楚离低沉的声音，她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想把所有的彷徨不安都告诉他，可是张了张嘴，她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晚晚，是你吗？怎么了？”楚离的声音有些急促，旁边似乎有人在催促着他什么，“有事吗？我……我现在不太方便讲电话。”

        “存、存希病了。”

        她的声音破碎暗哑，像是来自地狱的沉吟，楚离有些不安，更加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他……发烧，咳嗽，食欲不振……”他得了血癌……

        泪水，无声滑落，她终究还是没能把最后那句话说出口。

        总以为，她不说，就可以假装存希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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