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准备海上搜救

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离得这么近，又隔得那么远。
过了一会儿，季微澜听见自己的声音细若游丝：“对不起，我决定好了，所以，你也别再纠结。”
回答她的，是一个温和的“好”字。
他们沉默地坐在床上，看玻璃窗外的雨幕被狂风吹得变形。
季微澜试着给红花阿婆打电话，只断断续续通了两句话就断掉了。
“应该是墙壁渗水，座机接线口受潮。”高磊说。
她又拨给水鱼嫂，才知道林虾虎也没有回去。
“林虾虎很机灵。有他带着，洛阳不会有事。”高磊又说。
他的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像是想安慰又怕唐突。
季微澜的眼泪无声掉落。
借着黑暗，她用眼睛反复勾勒他映在窗户上的轮廓：坚毅的侧脸，沉稳的肩膀，有力的手臂，温暖的胸膛……
“谢谢。”她小声说。
手朝前伸了伸，指尖碰了碰另一只手，同时用更小的声音说：“再见。”
她不知道高磊有没有听见，只知道那一瞬有温热的气息贴近她眉心。
是一个将落未落的吻。
台风过后，已是次日。
村里一片狼藉，季微澜确定红花阿婆安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洛阳。高磊沉默但固执地陪在她身边，大喇叭在他们头顶断断续续播报：“未来三天仍是蓝色预警，请大家尽量呆在室内……”
两个孩子在台风天不见了，村民们都热心地帮忙打听。最后还是墨鱼仔吞吞吐吐说了实话：“他们出海了。”
“出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城市仔一定要出海，我听见他问虾虎哥哪里能找到船。”
“不可能，我家虾虎现在知道轻重的，怎么会跟他胡闹……”水鱼嫂打了个哆嗦，“这样的台风天，谁家的船敢出海？”
墨鱼仔挠挠头：“城市仔说他有钱，多少钱随便开价，只要能带他出海。”
马友紧急安排，让清点村里的渔船和游船，又在大喇叭里反复询问数次，终于查明全村唯一不见的船是海瓜叔的。
海瓜叔家境不好，所以想尽办法各种赚钱。之前收了游客的钱，开船去了不允许的参观的海域，被村旅游合作社惩罚停业，为期三个月。
没想到，他竟会铤而走险。
“启动紧急预案，准备海上搜救！”马友立刻安排起来。“我这就去联络聆城海事处，看看能不能派个直升机……”
南极村渔船队办公室成了临时搜救中心。有人联络海警，有人联络水上救援中心，不断有听到大喇叭广播的村民走进来，申请驾船参与搜救。还有些自家没有船的村民也来报名：”出不了海，我们可以沿岸找人，说不定就找到咯。”
渔船队的通信员在电台前不断呼叫着海瓜叔的船号。
海上没有信号，卫星电话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在南极村出海的船只，还是依靠专门的船舶无线电台来联络。
遗憾的是，呼叫了几十遍，一直没有回音。
“朝好处想，至少也没有收到船只的遇险报警，这就是好事。”治保主任林捞牛来给大家打气，顺带让他们都放心，“各家遭了台风的不用急，善后工作由我们来搞定。”
正在这时，季微澜的手机响起：洛阳的父母终于到了。
得知儿子在台风天出海，至今下落不明时，这对夫妻异常激动，催着救援队赶紧出发。洛妈妈抓着季微澜就嚎啕大哭：“为什么不看好他？为什么不早点联络我？”
季微澜很想提醒她：之前的联络过程有多么曲折。自己的号码被拉黑，接个电话打过去又被当成骗子……
“随便他，要堕落是他的事。”
当时的冷漠是真的，现在的担心和难过也是真的。季微澜摇摇头，递给她一张纸巾。意外地发现，她擤鼻子的动作，同洛阳几乎一模一样。
马友刚和海事处通完话，满脸愁云：“这个24号台风太猛了，沿海各地都遭了殃。海峡那边有条商轮的货舱进水，刚才说船身都倾斜入水了，很高危喔。直升机先过去营救他们了。”
“那洛阳怎么办？”洛妈妈靠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我早就说过，不能让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早晚会出事……”
“知道洛阳租船是要去哪里吗？”高磊问墨鱼仔。
墨鱼仔摇摇头，又眯起眼睛想了半天：“好像是要去找什么沉船。”
渔船队的渔老大听得直皱眉：“这一片海里的沉船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谁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一条？”
“找一处是一处。”高磊说，“给我一条船，我去找。”
季微澜一边安抚洛阳父母，一边竖着耳朵在听，此时心中一颤。她知道，这样的天气，开船去海上搜救本身就有很大风险。
渔老大也拍拍高磊的肩：“我们已经有这多人报名了，用不着你这个科学家。”
高磊摇摇头：“首批出海的搜救船不要多，六七条就足够。”
“什么意思？”洛阳爸爸不悦道，“海上范围那么大，你们也没有定位，不多派船出去怎么找人？”
洛阳妈妈盯着高磊看了数秒，突然又激动起来：“我认得你！你是那个保护区的人！我明白了，你不想让更多的船出海，就是因为你们保护区有规定，对不对？”
“什么规定能比人命更重要？”洛阳爸爸立刻质问，“我儿子已经在海上失踪了24小时。不管你们保护区在保护什么，如果耽误救援让我儿子有个万一……我们一定投诉到底！”
“你说得对，人命重要。”高磊示意他看门外的天色，“蓝色预警还没有解除，海上的情况谁都说不准，船去的越多，遇险概率越高，反倒会影响搜救。”
他看向渔老大：”给我一条船。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保护区的海底。”
“坐我的船去！”黄皮拨开人堆挤过来，“科学仔，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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