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宫宴

这日，我随着霍洵到宫中赴宴，皇帝率朝臣为他接风洗尘。

        我和傅雪回、白喆一干侍卫一路跟在他身后，其他几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我则时不时偷偷打量周围的环境以及来与霍洵寒暄的人。

        刚来到宫门口便遇到了几名年轻女子。为首的一名黄衣女子大老远便朝我们这边挥手唤道：“王兄！”然后一溜烟跑来拽住霍洵的一只胳膊，咧嘴笑道，“王兄你可算回来了！许久不见，你想没想我呀？”

        傅雪回等人朝她行礼，我连忙学着他们一道行礼。只听他们唤她“郡主”，那么想必这就是霍长月了吧。

        圆圆的小脸，明眸善睐，举手投足间尽是青春少女的朝气。

        霍洵颇为无奈，故作兄长姿态严肃道:“不知这两年你学习的怎么样，可有进步？”

        霍颖拍了一下霍洵的胳膊，嗔怪道:“哎呀你能不能不要一上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美眸流转，不经意间瞥见我，她略惊讶道:“咦，你啥时候又多了名小兄弟啊？长的还挺俊俏，就是矮了点。是吧，傅雪回？”

        “是。”傅雪回简单作答，我觉得这个回答真是为难他了。

        先不说霍颖问的这个人对我有敌意，就说我胡子拉碴的，怎么看出来的“俊俏”？至于说我矮吧，好歹和她差不多高，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我虽然幻化成了男子，但也只是容貌身形变了，和这群实打实的大老爷们儿在一起，确实显得更矮了。不过嘛，浓缩就是精华，即便我身为男子，也要努力做智慧型的军师。

        谁知，傅雪回又加了一句,“挺矮的，而且我看着甚丑。”

        霍洵突然咳嗽不止。

        我愣了愣，倒一点也不生气，难得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要他真说出什么夸奖我的话，我指不定还得暗骂他言不由衷表里不一。只是，他这么说，不怼回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遂很有修养的微笑道:“彼此彼此。”

        轻飘飘的一句话，似是勾起了他不美好的回忆，他霎时黑了脸，冷哼了一声别过脸，不愿搭理我。

        霍洵再次咳嗽起来，但这次丝毫掩饰不了笑意，白喆等人也不由得笑出声来。傅雪回的脸黑得更难看了。

        霍颖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傅雪回你也有今天！”然后把我拉到一旁，与我窃窃私语道，“诶，你是不是哪得罪他了？傅雪回这人平时不这样啊，虽然脸板了些，脾气还是可以的。今日他怎么这般说你？”

        “我也很想知道啊……”我一脸无奈，等找个时间非得开诚布公的问问他。

        “不过，你竟然能使他脸色难看成那副模样，我佩服你。”霍洵朝我竖起大拇指。

        方才与霍颖一道的其他几名女子来到我们这边，齐齐与霍洵行礼，霍洵客气回应。他们寒暄着，有人还问起方才为何他咳嗽不止云云……

        我默默观察，对这些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不由心生好感，毕竟这样一群莺莺燕燕的美人实在赏心悦目。听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只怕眼睛都看花了吧。

        我格外注意到其中的一位蓝衫女子，其他人在面带桃花的与霍洵兄妹二人搭讪，而她只是在人群中偶尔抬眼瞥一眼霍洵便匆匆垂眸。总觉得她的眼神太过熟悉，让我分外动容，甚至对她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惜。与其他几名女子的明媚开朗不同，她分外内敛，安静得使她原本瘦削的身形显得越发单薄脆弱。

        我陷入沉思，一时间想得出了神，直到有人轻咳一声我才猛然惊醒。一抬头，发现霍洵一脸戏谑的斜睨着我，他略低下头低声道:“不会就换了副模样，连口味都变了吧？”

        再一看周围，只见那几名女子的背影翩然远去。我懒得反驳，直接问他:“方才那名蓝衫女子是哪家小姐？”

        “看来我们宁公子是真上心了。本王也不吊你胃口，那位小姐乃是御史大人家的千金沈迎阳。”霍洵继续揶揄道，“若你对她一见钟情，说不定本王日后可以帮你撮合撮合。”

        “御史大人家的千金，小人自是高攀不起。依我看王爷您与那位小姐才真真是郎才女貌，旗鼓相当。”

        “貌美如花者已在身边，其他人没有机会了。”

        “……”也是，他可是堂堂王爷，哪会缺女人呢？

        霍洵不愧是今日的主角，连带我们这几人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我和傅雪回、白喆三人跟在他身后入席，其他几人则在长极殿外等待。好歹现在全场目光都只聚焦在他一人身上了，我偷偷松了口气。

        自打沧月师姐生辰后，我很久没出席过这种场合了。尤其是师父师姐走后，偌大的雪雾城平日只有卫锦舟时常与我来往。所幸霍洵是主角，不然我还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

        此时，除了霍洵对面的位置以及龙椅是空的，大殿内早已高朋满座。

        霍颖坐在不远处，朝这边招招手后，继续和她的小姐妹们聊得不亦乐乎。

        “皇上驾到——！”

        小太监尖锐而高亢的嗓音划破了大殿的热闹，气氛顿时严肃。所有人当即站起身，朝那明黄单薄的身影行礼。

        小皇帝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很是瘦削，明黄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像是怎么也撑不起来似的。

        皇帝刚一落座，太监的声音又响起:“豫王到——！”

        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入大殿，看似随性却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似是鼓声咚——咚——敲打着众人的心。

        他立在殿中向小皇帝行礼，随后众人一致向他行礼，这排面竟是比方才还有气势，可见此人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陛下恕罪，本王来迟了。”豫王如是说，面上却无一丝歉意，甚至有些有恃无恐的倨傲。

        此人，掌控朝局，不仅陷害梁家，还刺杀了霍洵的父王。他既是皇室宗亲，可对自家人下手一点儿都不留余地，确实是个狠角色。

        之前觉得霍洵变了，想来，倒是我狭隘了。身处这样危机四伏人心叵测的残酷环境，如果还以他当初傻白甜的性格，恐怕早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宴会还未开始，皇叔来得正好，快入座吧。”小皇帝一派和气，端正坐于龙椅上，视线转向我们这边，眉眼含笑。

        “那……”小皇帝正欲开口，冷不防那豫王领先一步，话到嘴边便生生卡住，却未见一丝不悦，只是又无奈又委屈的撇撇嘴，仿佛已经习惯了。

        “三年不见，阿洵长大不少啊。想必这三年的历练得了不少长进，如今你得胜归来，本王在此祝贺你！”豫王微眯着双眼，和颜悦色道。

        “多谢王叔。”霍洵起身拱手致谢，神色内敛，看似恭敬。

        “这次你大获全胜，不知可想向陛下讨些什么奖赏呢？本王想陛下定会尽力满足你。是吧，陛下？”豫王望着霍洵，视线扫过殿中高坐的皇帝又重新落回我们这边，正好与我对视了一眼。我并未回避，只是一瞬不瞬的平静地直视着他。好在他不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

        “那是自然，只要王兄开口，朕定毫不吝惜。”小皇帝微笑道。

        “为国征战是臣分内之事，至于赏赐，臣并未多想。”霍洵不卑不亢道。

        “好了好了，赏赐的事咱们改日再议。再不开宴，大家都该等不及了。”小皇帝拍拍手掌，一众身着纱裙的舞娘飘然入殿，翩翩起舞，拉开了宴会的序幕。

        席间，霍洵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白喆正欲上前，傅雪回暗暗拉住他，然后用手肘捣了捣我，见我一脸茫然，他才低声道:“去倒酒啊。”

        我一脸无语，明明他俩才是霍洵的侍卫！况且这傅雪回不是怕我上位么……定是他见不惯我白吃白喝。好吧，就当我的一点点报偿了。

        我正要上前去，怎料站久了才一迈开腿就闪到了筋，只好咬牙一瘸一拐的走。好在舞娘在前面挡住了对面的视线，才不至于糗太大，至于我们这面的其他人看没看到，我是没心思理会了。

        俯身给霍洵倒完酒，他刚接过我转身就要回去，只听身后他又敲了敲桌子，傅雪回给我使眼色，我又转过去给他续上一杯。这次刚倒完，霍洵便不给我转身的机会就拉住我的手腕让我坐在他旁边。

        我便没再拒绝，毕竟坐着总比站着强。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菜肴，他竟没怎么动过。

        “怎么，你不饿？”想起他上次在客栈吃得津津有味，看起来很好养活。

        “吃了几年的军粮，现在吃这些东西反而不习惯了，没胃口。倒是你，饿不饿？”霍洵兀自倒了杯酒喝。

        “嘻嘻，其实出门前我吃过了，还好。呵呵……”怎么说出来有些尴尬……

        霍洵微弯手指指着我点了好几下，眯着眸子直摇头道:“啧啧啧，好啊你，吃独食！”

        “王府是你的，你想吃的话招呼一声不就是了。而我出门在外的，总得学会照顾好自己不是？”

        “那你也照顾照顾我不行么？”他眨眨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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