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的线索
“你说什么?”
顾南枝腾得站起,难以置信地重复:“那流浪汉,一夜之间,突然挥金如土?”
“正是,”张撷捻着胡须回道,“根据周边住户口供,这流浪汉生前常去一家酒肆赊账讨酒,有人看到他前日也去了那店,下官这就传唤店中小二,让他亲自与郡主言明当日之况!”
这回亲自带队,张撷按照郁离指示走访果然收获颇丰,面对顾南枝回话时底气十足。
“快传!”
张撷本想升堂正审,但却被郁离拦下,他是这么说的:“如今凶器不明,更无指向性确凿证据,凶手大可以混作围观群众以掌握官府动态,再想隐藏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如此敲山震虎之举实是不妥。”
一番话有理有据,讲得张撷五体投地,当即指挥衙役备出一间偏厅,令证人等从府衙后门出入。
嘈杂中店小二带到,进门时不住地打量四周,奇道:“这是什么地方?说县令大人在这等我,不是骗我的吧?”
“咳咳!”张撷与顾南枝并坐上座,沉声唤道:“来人可是悦来酒肆的店小二?”
郁离、宋柏和几名县里文职分坐两排,当间空出块空地供证人下站。
那小二还在欣赏屋内暗色陈设,绕过屏风却见坐了满满一屋子的大人物,吓得立时跪倒在地,嘴里讨饶出声:“县太爷、各位大人老爷在上,小人王二一生行善积德,连鸡都不敢杀,就更不会杀人了!还请县太爷明察,小人冤枉啊!……”
郁离跟顾南枝遥遥对视,此人定是知道些什么。
“停停停!”张撷被他呼喊得头疼当即叫停,“谁说你杀人了?叫你来是想问清几件事,你竟如此不打自招?说!流浪汉被杀一案是否与你有关?”
顾南枝暗自有些想笑,张撷在他们面前一贯礼敬有佳,想不到审讯时倒也可靠,两相反差之下圆融得可爱。
“我我我我……”王二哪见过这阵仗,趴在地上瑟缩着,头都不敢抬。
“王二是吧?我相信你不是杀人凶手,”郁离见王二紧张得不能言语,忙扮作“白脸”出声解围:“只要你将事情原本说清道明,不光不会罚你,甚至还会有赏。”
见王二表情放松,张撷也缓和了语气:“起来说话!”
王二千恩万谢地站定,磕磕巴巴地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原来,他们悦来酒肆与这流浪汉最是龃龉颇深,只因自酿粮食酒得了流浪汉口味,便勾得他时常来店里撒泼要酒。
称作“流浪汉”都是抬举了他,此人无名无姓,平日都是“花子”、“叫花子”的叫着。如今天下太平,他有手有脚,怎就落魄街头?无非是一个“懒”字刻入骨髓,仗着邻里同情、官府照拂浑浑度日罢了!
前日上午,花子又来店中讨酒喝,已是本月第十次,许是天暖身子乏,四月几乎天天登门,掌柜本就烦得不行。再加上他来时尚是白天,若天黑打烊时分还能给他些卖剩下的,可当时还有其他食客在,怎好当面白给?
掌柜见他欺人太甚,气不过与他吵嚷起来,谁知那不要脸的竟横躺在店门口赖着不走了!掌柜气极,叫上店里伙计连泼带打轰走了他。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花子也能长长记性不再来了,天可怜见的,晚上他居然又来了!掌柜以为他是来报复白天之事,扫帚都准备好了,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那花子,往柜台上拍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说到这王二的一对儿眼珠都快瞪掉了,在场人员也无不瞠目结舌,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一百两银子?”顾南枝疑惑不已,“他哪来的钱?”
“是啊!他一个要饭的,成天吃饭都是问题,怎会有闲钱呢,还这么大面额!”王二越说越激动,全然忘记了当下处境,只当是与人拉家常,“掌柜怀疑这钱来路不正,可花子信誓旦旦,说什么……此钱是他…智取而来?且他要求也不过分,开间上房,好酒好菜送上,还说要一次结清欠的酒钱!”
“掌柜虽不缺钱,但赊给花子的始终是笔不小的亏空,哪还有拒绝的理由呢?”王二替掌柜解释道。
“于是你们照做了?”郁离问。
“是哇,狗都嫌的叫花子成了上客,但谁叫有钱就是爷呢!我们做生意的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您说不是?”
“他在你们店住了一晚,后来呢?”顾南枝在脑内梳理着时间,“昨日,他身上应剩下不少银两,他昨日还做了些什么?”
“昨日他一觉睡到晌午,大吃大喝了一顿,灌了壶酒出门了,小的忙着招呼客人也没再关注,只在傍晚时分听人说,有人看见他下午进了赌场,之后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再然后就是今天听说他死了……各位大人,小的就知道这么多!”
张撷与吴捕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点头,肯定了王二的说法。
“答得不错,赏二钱!”
王二喜滋滋地领了赏钱离开。
“吴头,说说吧。”
“是!”吴捕头移步至堂前,对着座上人物分别拱手,“属下带人查过,流浪汉确在昨日下午来过赌场,他将身上钱财挥霍一空后便离开了,没闹没赖,赌场管事也很是意外。”
“再之后,属下问遍了周边街道,竟无一人再目睹流浪汉行踪,直到今早被人发现死在桥洞下。”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线索又断了!
问完话后,天色已是不早,张撷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遣散其他县官,厅中只剩他们四人。
宋柏对这些兴致缺缺,弯弯绕绕的逻辑推理不进脑子,问话开始不一会就趴在茶桌上睡着了。
顾南枝虽急着破案,但也深知要给思考和休息留出时间,刚想叫醒宋柏时,张撷发话了。
“郡主,郁公子,下官还有一事禀告。”张撷神神秘秘地拦下欲走的两人。
“哈,学聪明了?”郁离挑眉一笑,“如我所料不错……张大人定是查到了什么,怕此人与县里官员私下交好,为了避嫌才让他们先行退下。”
“郁公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张撷兴奋得捶胸顿足。
动静之大惊得宋柏一个激灵,顾南枝见了憋着笑安抚他。
“您可真是神了!”张撷忍不住又夸,平复了下心情接着道:“您都为了这桩案子带伤查处了,下官也不能不进步不是?问题就在于那张银票!”
郁离向他投来赞许的眼神,心中已猜到七七八八,但仍等着张撷说下去。
“我派几个心腹讨来了那张流浪汉抵出去的银票,查遍全县的银号,终于让我查到了这银票原本的主人!”
“谁?”顾南枝得此消息双眼放光,“是谁阔绰至此,用银票打赏流浪汉?”
“吕家米铺的老板——吕康年!”
郁离唇角笑意更深,目光飘向一旁冥思苦想的顾南枝。
吕康年?怎么感觉莫名耳熟?
顾南枝秀眉紧锁,搜肠刮肚地琢磨在哪儿听说过此人。
“午后,妙华宫,黑衣,中年男人。”
虽然郁离喜欢看她认真的模样,但终是不忍小郡主犯难太久,踱到她身边轻声提醒。
如同金光乍破,顾南枝霎时茅塞顿开!
微微佝偻的玄色背影迅速在脑内勾勒成形,两条线索交集之下,他会是杀害了打更人老黑、粮商曹升泰以及流浪汉,还试图将罪行嫁祸于山中野人的幕后真凶吗?!
“竟会是他?”
“怎么,郡主也知道他?”张撷说明道,“他是咱们落梅县最大的米铺老板,虽远远比不上那死去的曹老板,但也算是祝米节的东道主名噪一方了。”
顾南枝将三人下午在妙华宫的经历叙述一遍。
“怪哉,他一大老爷们儿去那妙华宫作甚?”张撷同样不解,“还上了二楼贵客区,离开时什么也没带走?”
“看他动作应是揣在怀中。”郁离面露遗憾,“但捂得严实,我在楼上也没看清到底买了什么,甚是可疑!”
“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鬼!”宋柏醒神,凑过来接话,“给乞丐能给出一百两,真是有钱烧得慌!”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顾南枝沉着声一锤定音,“不如去亲去他家里探探虚实,说不定还会有新发现!”
另三人闻言无不赞同,一番商议之后,为让吕康年放松警惕,选定顾南枝与宋柏一同前去,郁离腿脚不便等在附近茶棚接应,张撷依然坐镇县衙。
说走便走!
此时天光暗淡,正是家家户户饭后歇息之时,三人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依着张撷指示,不多时,顾南枝和宋柏并肩站在吕府门前。
敲门前,顾南枝偷偷看向远处茶棚,郁离的身影模糊不清,不知他有没有看向这边,但这一望仍给了她不少信心。
此案以来,这还是顾南枝第一次离开郁离独自行动。
“阿姐。”宋柏小声提醒她。
顾南枝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叩响了吕康年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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