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识唐渊

面对高大如山的开明神兽，白犬躯小如蝼蚁，只有采取敌不动我不懂的战术。可谁料开明神兽智愣了半晌就立马变了脸。白犬全胜之时都不能保证能胜过神兽，何况现在仙身已失、法力已尽！白犬连忙拉着浮生的衣角拼了命的往后拽，可丝毫没用。

        此时额浮生如着了魔一般，站在原地忘了一切。第一次见到大老虎，开心呐！浮生严重的“大老虎”不仅会变脸，似乎还很“喜欢”自己，冲自己低下头来，脸就放在了自己面前。

        浮生完全听不到身后舅舅的犬吠声，连双眼都不会挣扎的望着开明神兽水汪汪的三只眼睛，长长的胡须，毛茸茸的脸蛋。开明神兽怕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威严的面孔印在这人族小孩眼中竟然是如此一般的模样。

        这一人一犬一神兽约摸僵持了半刻，终于还是浮生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开明的老虎脸蛋，甚至还挠了挠开明的下巴，如同平时挠舅舅一般。那温润柔软的手感，简直让浮生瞬间忘了这么多天的辛劳，仿佛再多的磨难都被治愈了一般。阿爹说得真没错，大老虎真可爱！

        没想到，一时之间开明神兽大怒。这上古神兽被调戏还是这万万年头一遭，霎时间开明九头具现，面面狰狞。

        浮生的小心脏哪经得住这么一吓？刚刚还温柔可人的大老虎，怎的就变得如此恐怖！浮生连退数步，不自觉的浑身发抖。

        说时迟那时快，白犬四个爪子三两步跑上前来，将浮生“护”在身后，全身汗毛炸立，冲开明神兽呲牙咧嘴的狂吠。

        开明堂堂一上古神兽，如何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先被人族小孩调戏一番不说，现在就连一只狗都敢在自己面前炸毛了？传出去他神兽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开明神兽九头甚怒，当中一首神口一开，瞬间将白犬没入口中，嗝都不带打一个的。

        “舅舅！”浮生一声惨叫。

        就在此时，轩辕丘的天空划过三道白线。

        能出入轩辕丘不经开明神兽，又能腾云而行的，只有上仙或是门中有仙身的几位高徒。也许是白犬命不该绝，也许是浮生嗓门够大，竟引得这上仙三位高徒的瞩目。

        “大师兄，二师姐，”最先看到草原上开明神兽有异动的是唐渊，玄泽上仙门下入门最晚却最受上仙看重的小徒弟，“开明神兽极少发怒，不会出了何事吧？”

        唐渊口中的大师兄是梵天一只鹏鸟，名凡阳。二师姐是青丘九尾族的白狐化身，换作若水。两人生而仙胎，入玄泽上仙门下最久已有六万年，早已飞升成仙，品阶都不算低。

        听到身后的小师弟这么一说，二人皆停了下来，定睛往身下的草原看去。

        “一个人族而已，开明神兽足以应对。”大师兄凡阳习得师父玄泽上仙的仙风道骨有三分神似，说话一直是这般不怒不威。

        “但是……”唐渊分明看到那人族腰间有门中的迷毂枝，不然她也断然走不过迷障。

        二师姐若水，一向不喜唐渊这般事多的性子，偏偏师父又喜欢得紧。走兽与飞禽不同，一向更热血一些，什么都放在脸面上，自然性格也更多变。若水嘴快，三两句打断了他的话，“大师兄都说了开明神兽能应付，师弟就不必多事了，我们还急着回门中向师父回报呢。”

        若水是个急性子，门中各师兄弟都清楚，也就不与她多争辩。凡阳兴许是看出了小师弟的疑虑。但考虑到回报师父要紧，于是转念同二人说道，“我与若水师妹先回门中，小师弟若是不放心，就下去瞧瞧吧。”

        大师兄开口了，两人点头应下，分道而行。

        唐渊目送二人离开，转头也下了云端。

        唐渊的原身是只七彩鸾鸟。鸾鸟与凤凰齐名，都是仙鸟之身。因为入门最晚，两万年还没磨掉唐渊的少年心性，总喜欢在无人之时，化作原身，展翅一飞。

        唐渊转身跳下云端，立即化作一只七彩鸾鸟俯冲而下，在天空更显如鱼得水，瞬间干净利落的立在了浮生身前，他高大的身躯正好将年幼的浮生护在胸前，挡住了开明神兽要拍在浮生身上的虎爪。

        浮生当时也是亲眼目睹了舅舅被一口生吞的场景，失去舅舅她万念俱灰。面对神兽的利爪哪还有逃跑之力，干脆一闭眼，死了算了。反正没了舅舅，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浮生闭上双眼，等了许久，没有疼痛、没有变成肉饼，连神兽的叫声都没听到，浮生倒是觉得有点奇怪了。

        浮生怯生生的睁开双眼，以为看到的不是虎爪就是恐怖的大嘴。可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却美得让她终身难忘。

        出现在浮生眼前的分明是一个宽厚的胸膛，满身青裳一尘不染。浮生的个头约摸只能瞧到这些，她唯有高高抬起头。一缕青丝刚好从浮生脸上落下，清新却未沾染半点尘世的味道。那人正好也低头看她。一张脸，棱角分明，凤眼微扬，薄唇淡收。他身后一双七彩发光的翅膀为浮生挡住了一片天。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当真此情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赏。

        这就是阿爹口中的不可方物？超凡脱俗？沁人心脾？阿爹口中所有美好的词语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浮生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哑巴，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现下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一头小鹿在不停的扣动浮生的心弦。

        “还好吗？”眼前的少年开口了，竟是如此悦耳。

        见浮生已傻在当场，唐渊以为是开明神兽的威严盛怒将眼前的小孩吓到了。于是他收起了翅膀，转身将浮生护在身后，向神兽抱拳一拜，“请神兽高抬贵手，她还是个孩子。”

        开明当然知道她是个孩子。可被一个孩子调戏了，他的脸面往哪儿搁？开明虽有众口却不能言，只有鼻喷着怒气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开明神兽是轩辕丘的镇山神兽。自唐渊入门时开明已在，论资历开明甚至不在大师兄之下，唐渊是无法责问他的。于是唐渊又得转身看着眼前这个惊魂未定的小孩。

        “这位……小道友。”唐渊见她已十分惊恐，于是尽力让自己声音更柔和一些，以免再吓着她，“你是如何到这山上的呢？怎么就惹……惹他生气了？”唐渊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开明，如同哥哥哄吓哭的妹妹一般温柔。

        “我……”神……神仙同我说话了！浮生心中一万个小人在大喊“万岁”，开心得不是一星半点，“我是上山拜师的。他……他把我舅舅吃了。”对了！还有舅舅！

        “舅舅？！”唐渊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好。开明神兽生于上古，早已超脱生死，不吃五谷。但若吃了人，那到了他肚子里就如同入了冥界一般。永世不得重返人间，只有灰飞烟灭，“几时了？”若过了一炷香，那是师父来了也拼不会这人族的魂魄了。

        “就在你出现前一刻。”若是浮生不发那一会儿愣或许时间能更短些。

        唐渊立马转回神去向已趴回一边准备闭目的开明神兽深鞠一躬，“还请神兽放那人族一条生路，天大之事都可商量。神兽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破了您的修行！”开明虽为神兽，可修行时日越长灵介越强，食多活物反会破了修行，变为凶兽。到时就再不能成仙。

        为了一只小狗破了修行，神兽才没那么傻。开明抬头白了一眼浮生，算你们运气好，本神兽已不吃东西很多年了。

        开明抬起嘴唇，伸出爪子在齿缝建巴拉了两下，一个白色的小球儿就滚了出来。

        两人定睛一看，确是只白狗！

        “舅舅！”浮生飞奔而上，一把抱起满身是口水的舅舅上看下瞧，真怕哪只爪子还夹在神兽的牙齿缝里。

        “他……”唐渊确实没想到，“是你舅舅？”

        不好，说漏嘴了！

        浮生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少年，“九九，他叫九九。”

        看着少年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浮生终于松了口气。

        刚经历了一回生死，白犬还未回过神来，被浮生抱在怀里上看看下瞧瞧终于还是不负众望的晕了过去。

        “他……他死了！他死了！”浮生看着快要断气的舅舅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惊天动地、悲愤交加。开明神兽怕她赖在自己头上，连忙隐了仙踪。

        白犬原本就一身的伤，再加上这浑身的口水，看上去真的就像从开明神兽肚子里滚了一圈，如同被业火焚身一般。唐渊怕开明神兽造了杀孽，也连忙上前查看，还过了些仙气在白犬身上。

        半晌后，白犬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对眼前救自己的少年说了声谢谢。少年微微一愣。

        “原本以为只是只普通的小狗，没想到竟是白犬。”唐渊想了很久，悠悠然的说着。不过想想也对，普通一只小狗怎会受得起他渡去的仙气。

        白犬不就是小白狗吗？浮生不解。

        给你说了，白犬是我的名字！白犬在心中骂了浮生一万遍。

        见这一人一狗终于恢复了神志，唐渊低头看了看浮生，认真了起来，“现在我可以问问这迷毂枝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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