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得之失之

白犬从浮生手中接过一枚龙角，他闭上双眼，左爪捧起龙角，右爪置于眉心之间的图腾上，口中默默念着祭文。片刻后，白犬将发光的右爪轻柔缓慢的抚过龙角。霎时间，龙角通体发光，浮生与倾离都不禁抬起手来挡在眼前。

        待强光散去，二人慢慢睁开双眼，片刻后才适应屋内的光。此时白犬手中的龙角已变换了模样。那是白犬按照从前祭祀所用的法杖变幻而成的模样。从此以后，这龙角法杖就是白犬的祭祀法杖，也是他的法器。

        白犬将龙角法杖轻轻放在肩头，它一下子又变得如同绸缎一般的轻柔飘逸，瞬间幻化成了白犬颈间的一条装饰绸带。真是巧妙的隐藏了龙角法杖的属性，让人根本猜不出，这条绸带就是白犬的法器。

        白犬再看了看浮生手中的另一枚龙角，叹着气开始苦恼该如何处理。

        浮生看出了白犬在为难，但她自己却有自己的想法。

        在之前与姑获鸟一战时，浮生就觉察出了自己的不足。她使出的所有道法都是主防御，因为她独独缺乏进攻的法器。在师父的灵介囊中修行时，浮生见过各式各样的仙家宝物，但都无一样能让她耍得似模似样，所以浮生也未带任何法器出门，“舅舅，不如就保留龙角原本的尖锐的模样。你看它粗细适中，我握在手中也将将趁手。它端头尖锐无比，杀伤力极强。还有，它弯曲却有致，旁边分叉的副角又能挡住侧面的攻击。只是它太光芒外露了。”

        浮生的提议甚好，这独有的外表是其他灵物都没有的。白犬口念咒语，爪子一挥，将龙角变成了一枚指环，稳稳地戴在了浮生的食指之上。

        “这……这也太美了！”龙角指环成了浮生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让浮生原本就寡淡的装扮一下子变得灵动起来，就连倾离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白犬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快试一试你的法器，看看使得是否顺畅。”

        浮生也是极为满意的，她点头应下，转身同白犬二人走到了屋外宽阔的平台上。

        浮生又将指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龙角的外形简直让她爱不释手。浮生慢慢放平心态，将左手伸出、手心向上，食指只是轻轻一弹，龙角就一跃而出，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旋转了一圈立马恢复了它原本的大小。浮生右手一勾，它就稳稳的回到了浮生的掌心之中，浮生简直大为惊喜。

        随后浮生一跃而起，拿着手中的龙角剑在平台上使出了师父所受的剑法。这龙角剑看似沉重，可到了浮生的手里却如同无物一般，耍得行云流水。这一转身，一挥剑，使得恰到好处却又招招致命。这浑然天成的身姿，让人以为龙角就是浮生身体的一部分，有了这龙角剑简直让浮生的战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再加上她的灵介在遇到狐妖之后有了成倍的提升，若是此时再遇到之前的姑获鸟，浮生怕是能在三招之内就置她于死地。

        半晌，浮生双脚落地，轻轻喘了口气，却看不出一点疲累。浮生将龙角往天空轻轻一抛，瞬间龙角又变回了指环的模样，稳稳的落在了浮生的食指之上。浮生摸着手上的指环，简直开心得都要蹦跶起来了，“舅舅、舅舅，这龙角剑简直太精妙了。我拿在手中，身体瞬间就通明起来，那种灵介融汇全身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呢！”

        白犬抬起爪子宠溺的摸着浮生的脑袋。倾离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的二人，心里也透出了丝丝的欣慰，也许这是他在盗走令旗之后，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了。

        倾离因为伤势严重，现在又折断了自己的龙角，巫真又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保住他的性命。但是失去了龙角的倾离，怕是真的此生与修仙无缘了。

        白犬将真悄悄拉到了一旁，希望能得到真的一句实话，“如果现在我们真能得到人皇的紫气，还能否将倾离治愈？”

        真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思索了良久，“在他没折断龙角之前尚且可以。但现在，最多只能让他恢复到龙的真身，留他一条性命，想要让他再修人身怕是不太可能了。”

        二人决定暂时将倾离留在灵山上修养，待到二人下山取回了人皇紫气，再上山医治倾离。

        入夜了，真为浮生安排了间单独的竹楼，让她好好洗个澡，安安心心的修养一晚，在下山之前好好休憩一下。

        这边，自己却拉着白犬坐在了竹林中的小方亭中，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赏着月。

        酒过三巡，真的脸蛋上微微有些泛红了。白犬那一脸的毛确实是看不出来有何端倪，但稍稍有些倾斜的身体，看上去也是一副不适酒量的样子。

        “说说吧，这次到灵山找巫神何事呀？”喝了有半晌，二人皆是朦朦胧胧的状态。真还是先开了口，她知道白犬不是信不过自己的巫医之术，而是不好意思开口求自己。毕竟三万年前，他走下灵山之时可是对自己说过大话的。

        “哎，”白犬本想待祈雨结束之后，再行上山找巫神。但此刻也确实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巫神。“你看看我这一身的形容就该知道了吧。”白犬将自己被打回原身和失忆的事给真说了个七七八八，越说真越是皱紧了没有。待白犬又喝了大半壶酒后，才慢慢的开了口。

        “恢复记忆之事，我确实是帮不了你，可能连巫神都帮不了你。但是，”真一巴掌拍在是桌子上，眼神有些迷离，“找回仙身我倒是有个可行的法子。”

        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掏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掏出个大黑药丸子放在了白犬的面前，“这是我们十巫最近新制出来的药丸，但是还没有用在活物身上，甚至还没上呈给巫神。拿着！”真一把就塞到了白犬的耳朵里，白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这……”白犬是知道真的性子的，做事从无头脑，一切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所以也没有生气，“这是何药？有何功效？”

        “药嘛，还没来得及取名字，他六人就跟巫神出去了。”真一边喝着酒，一边仰头看着云端的月亮。下届几万年了，每每想起九重天来真就只有抬头看看，“大概就是个能保尸身不腐、凝聚三魂七魄、能延长寿命这些个功效了。但是，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药现在还没人试过，到底能不能有用，功效能到哪一步，我可都不能跟你保证的！”

        “这就很不错了！”白犬听到这儿，连忙将药丸从耳朵里掏了出来，好好的收藏起来，心中暗暗有了计划，“再多给我几颗，快！”

        就在白犬正按着巫真，一个劲得到抖她的灵药时。草丛里一阵窸窣，白犬双耳一动立马警觉了起来，抬起尾巴就是一鞭子，差点没把那东西给打死。

        “轻点！”真也察觉到了动静，连忙挣脱白犬的爪子，连滚带爬的往草丛里钻，“我的操蛇！”

        待真找到自己的操蛇时，它已经被白犬拍了个半死，身子软踏踏的摊在真的手里，一边吐着信子一边将肚子里的东西慢慢反刍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看不惯我的操蛇吗？”真心疼的抚摸着操蛇。这操蛇是十巫的象征，在人族为他们塑的雕像中左手执权杖、右手执操蛇，就是这个操蛇了，十巫都有极具自己灵心的操蛇。操蛇不仅能为他们试药、窥视还能为十巫做很多。最关键操蛇也是十巫身份的象征。

        今日，这操蛇口中慢慢反出的东西，就是白犬让真替他弄来的。

        “这……”真将操蛇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然后拿起操蛇口中反出的东西，用衣袖反复擦了擦，才举过头顶对着月光细细得到看来，“你让它去浮生那里盗来的是个甚？”

        “好好看看，”白犬又抓过一坛子就悠悠的喝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是个甚才来找的你。这是从那孩子父亲的骨灰里溜出来的一个黑珠子，我整整看了五年，都没弄清。”

        “既是浮生的，你为何还需要我这操蛇去盗来？”真有些不解，这浮生不是还叫白犬一声“舅舅”吗？难道这侄女的东西，舅舅借来看看都不行？还是……“说！这里面到底有何秘密？”

        白犬听着真的质疑，慢慢放下了酒壶，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根本就不是浮生的舅舅。你是知道我白犬的，怎么可能有什么亲人？我封神三万年，该有的亲人死的死，飞升的飞升。不然，都已入了幽冥界。给你说句实话吧，这浮生就是被我给骗来的。当初是她救下了被打回原身的我，而她的阿爹也死在了我的身边。如果不是有她，我根本就上不了轩辕丘，也没办法重新修行。”

        白犬这越说越是激动，也许是隐瞒得太久情绪也压抑得太久，白犬用力的低声喊着仿佛是在控诉自己的罪行，“我失去了记忆，完全记不得自己被打回原身之前，为何会跟浮生的父亲在一起，我甚至记不得他是谁！但是最终他还是先咽了气，而浮生救下了我。这可珠子就是出现在浮生的父亲火葬之后，我本以为会是舍利或者元丹，但是你也看到了，都不是。所以今天我才想着让操蛇盗来，让你好好瞧瞧，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但在不确定浮生的父亲到底是不是人族之前，我没办法跟浮生解释自己对她父亲的怀疑。”

        “你这个骗子！哼！”真口中的语气虽不屑，但手里却依旧摆弄着珠子。她将这珠子对准了月亮，然后眯起一只眼睛细细的打量着。这黑色的珠子在浮生身边待了五年，已经被浮生盘得都快包了浆。锃光瓦亮的外表，里面似乎略微透出一丝火红色。真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个究竟。

        “这样，你将它放在我这儿，让我好好研究研究。或许过不了几天巫神回来了，也可以帮着好好看看。”真上下掂量了几下，左手一转，掐出个一模一样的珠子递到了白犬面前，“喏，先拿这个给她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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