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束即开始
“男人都是三十岁之前睡不醒,三十岁过后睡不着。”
午睡初醒的卫来,整个儿尚处于混沌的状态,脑中却陡然冒出这句话来。这话不是他说的,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说过的。
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一分钟下午四点整。他差不多是一点半睡着的,两个半小时,还算是个自然醒的午觉,他想。
回味睁开眼想到的那句“过来人”的话,他下意识往自己身上套,好像贴切了,又好像没完全符合。
贴切是因为这场看似自然醒的午睡,要不是预先定了闹钟,99的概率是自然醒不过来的,没符合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失眠了。
或许正是他昨天晚上的“睡不着”一手造成了他今天下午的“睡不醒”。
哦,忘了说,他还有一年才到三十岁。
昨晚睡觉前他喝了杯小外甥冲多了的牛奶,其实入睡极快,只不过睡着睡着做了一个梦,醒了。不知道是梦不下去的缘故还是被尿憋醒的缘故,反正是醒了,抽了根烟再躺回去,就再也睡不着了。
好像有她出现的梦,都是没有结束就醒过来的。有本书上说“梦是正常人深藏的疯癫”,看来他是疯过了,却没完全疯。
有的时候他梦见在一个大商场里,她忙着选购东西,而他恰好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货架;有的时候他梦见在医院里,他和她一前一后的挂上号,人吃五谷杂粮,总不会一直不生病;有一次是在某个服务区,她停下车歇脚,他刚好加满油从加油站开车出来……
时机总是不对,不是背向彼此,就是一前一后、一早一晚的错身。或许老天就喜欢用这缺德的一招害他失眠,或许……不怪什么错误时机事儿赶着事儿,不合适的总有一天会不合适。
反正也早就分开了。其实大可不必再用梦来提醒。
起床,一切收拾停当,卫来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醒来。今天该他去幼儿园接孩子。
走到幼儿园门口,早有一批家长推着孙子孙女心爱的座驾在等候了,跟这些爷爷奶奶比起来,他算是太不积极了。
阿护,他外甥,在这个幼儿园上小班,按理该他妈妈或他外婆接他放学,不过阿护的妈妈,他的表姐从今早开始出差;阿护的外婆,他的大姨妈前日跳广场舞扭伤了脚,所以这段时间谁接他放学是个大问题。他对小孩谈不上喜欢,不过好歹被这小子叫一声舅舅,长得还算可爱,那接吧,就接了。
“明天见喽阿护,”卫来听见了外甥的小名,目光寻着声音找去。果然阿护在一众排着队的孩子里,只不过他刚找到,这小布丁就被一个背影遮挡住了。
大概就是刚才跟阿护说“明天见”的那个老师。
她看上去在这帮小孩子中间受欢迎得很,手忙脚乱的护送一个又一个,简直应接不暇。
阿护这小子忙着躲在老师身后和隔壁班的小姑娘搭讪,一点也不着急寻找来接他回家的人。做舅舅的只好自己上前去认领。
“你好,我是卫护的家长,来接他回家,”他对着阿护老师的背影打招呼。
她没留意身后忽然冒出的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被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一惊,“哎呀”一声后,旋即转身报以慌乱的一笑,把阿护的手交到他手上后,视线也快速的从阿护身上转至其他孩子身上,其实她只看见了接过阿护的那只手,却没有看清他。
可是卫来看得清她。
哪怕只有一瞬的转身,一个慌乱的微笑,他也可以确定是她。再也不会有相似的熟悉。
他梦里从来没有一次偶遇与这场景相似。
阿护牵着他的手回头和她道别:“许老师明天见!”,一个姓氏加一个称谓,曾经他还这么半取笑的称呼过她。他心里一紧,以为她终于要再次转身。
还好另一个孩子的叫声及时牵绊住了她的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如陀螺般忙碌的她,他忽然不想那么快坦诚。
他微微侧过身,将脸侧到她看不见的角度,弯腰对阿护耳语:“小子,你们许老师……有没有见过你爸?”
“我爸爸连我幼儿园在哪儿都,都摸不着,”阿护学大人讲话很有一套。
“那帮舅舅一个忙。”卫来对阿护眨眨眼睛。
“是什么忙?”许老师今天还教他们要乐于助人。
“叫爸爸,叫舅舅爸爸。”趁表姐和表姐夫都不在,儿子他暂时借用着。
阿护张了张小嘴准备说什么,被卫来的大手捂住,顺带着将他夹在臂下转回面朝许老师的方向,这一次,恰好碰上她的转身。
在大多是爷爷奶奶妈妈的家长堆里,他颀长的身材突兀现出,让她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是他吗?刚才那个头顶的声音……卫来,那个分开时还像个大孩子的人,现在来幼儿园接小孩子了。
排了队的小孩子嘈杂着,可为什么她和卫来眼神相接的这一刻,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明明不喜欢孩子,怎么……不不,阿护也很可能只是他亲友的孩子。许蔚岚惊异自己飞速运转的大脑,以及那种难以言说的慌张。
“真是许老师,好久不见。”卫来牵着阿护的手冲她微笑着,就好像真的只是跟一个毕业后许久未见的大学同学打招呼,他的语气真公正,不掺半点感情色彩。
“是……阿护,这是你的……”半分钟后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假的故人,朝园里后退了半步,勉强应答后立刻转而求助不会撒谎的孩子。
“这是我爸爸,可——”阿护到底诚实,卫来捏了捏他的小手抢先一步回答:“阿护,我儿子。”
阿护,他的儿子。
那个分开时毫不成熟的人,原来不久的后来就步上大多数人平凡的轨迹,平凡且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
“他怎么样也好,只是别再让她跟他碰面。”
这是许蔚岚在心里默念无数遍的祈祷。
如果没有往事,一切看起来那样合适。
原来在大多数人的疗伤机制里,忘记一个人,远比爱上一个人容易。也可能在他那里,和她的那段根本算不上什么伤害。
她很不幸的不是那大多数人之一。不过现在,她很需要进行大多数人的表演。
“今天你爸爸来接你呀,阿护快跟爸爸回家吧,还有别的小朋友等着老师呢,老师就先不和你聊啦。”许蔚岚快速转过头去,希望用忙碌掩饰掉一些眼里的波澜。
身后的男人没有再纠缠,甚至连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也是,除却刚才那一句陌生熟人式的招呼,他们还应该说些什么?他们现在,就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越简单才越正常。
借着和其他小朋友道别的名义,她再次回头,就只有父子两人的背影:他的宽肩上背着她们幼儿园统一发放的小书包,多少有些滑稽,他得略弯下腰儿子才够得着牵他的手,他有些笨拙的把儿子抱在怀里和他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原来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她曾经一度以为这个男孩永远变不成男人,原来只是她没那样的运气和本事。阿护的妈妈她见过,好看的眉眼,舒适的妆容打扮,家庭和事业都不落下,足可见幸福。许蔚岚到这个幼儿园任职并不久,却也记住了这个令人羡慕的年轻妈妈,她们同事间也有爱八卦的,都好奇阿护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个富商?是个年轻有为的精英?又或者,他只是个普通男人。
她没想过这个八卦中的男人是卫来,从来没有。最初他大方的向她介绍他和孩子关系的那一刻,她承认她是难以接受的,可缓过神来回忆,在外人眼里他们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甚至……阿护妈妈眉眼间的神韵跟卫来还有几分相似。大概这才是夫妻缘分,她轻轻笑了,暗觉自己的迷信。
“舅,舅舅,你别抱我!”阿护为了表示抗议在卫来的胸口拱来拱去,像头小猪崽。
“就抱,就抱。”卫来任凭他闹,就是不放,一直到进了小区才把这小子放下来。
小东西气鼓鼓的跟离了水的河豚似的:“你为什么要骗许老师,你明明就是我舅舅!”
卫来才不吃他这套:“行了,我做你爸爸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再说你这是帮舅舅的忙,”卫来乎撸一下阿护的头发继续说,“舅舅会感激你的。”
“可是,可是就不能换个人骗吗舅舅?”阿护心软,一听舅舅要感激自己,更加为难起来。
“为什么要换,我就想骗你们许老师。”卫来挺想笑,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维护她,跟孩子相处她还真是有一套。
“因为我们许老师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好,而且,而且我,我喜欢……”阿护一连用了四个“真的”来修饰自己对许老师的喜爱,而且越说还越害羞,到最后干脆用小手把自个儿的小嘴一捂。
“哎,你是不是喜欢许老师?男子汉喜欢就直说好了,舅舅又不会笑你。”卫来蹲下身轻揪小家伙的耳朵,看这架势,要是许蔚岚哪天成了他舅妈,他得比舅舅还高兴。
“不,不是,我喜欢许老师的女儿!”
要么说孩子到底是孩子,不过一句话就把阿护心里话炸出来了,但这一炸,卫来自己也被炸成了重伤。
“许老师的……女儿?”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声音抖了抖。
“对呀,小酒在小2班,我在小1班,我只有去小2班罚站才能看见她。”阿护一边踢着一颗小石子一边和舅舅分享自己辛苦的见面经历,没顾得上看舅舅的表情,他只知道舅舅有很长的时间再也没说话。有多长呢?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下这么长。
回到家里,阿护的外婆,他的大姨妈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听到外孙回来的动静,连忙起身,一蹦一跳的殷勤献上刚切好的水果,招呼两个人过去吃。
“姨,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会儿,你跟阿护先吃。”卫来勉强挤出一个感谢的笑,走上二楼去了。
卫姨妈一时也摸不清状况,她前天跳广场舞的时候太过起劲,以致不小心崴了脚,接孩子的任务这才交给了来家里短住的外甥。一直都还好好的,怎么去幼儿园接了趟孩子就心力交瘁了?想来想去,多少应该跟阿护脱不了干系。
“宝贝来,跟外婆说说,你是不是调皮惹你舅舅生气了?”做外婆的决定问个明白。
“我才没有惹舅舅生气呢,舅舅应该在跟自己生气。”阿护啃着水果口齿不清的回答。
“哎哟,你舅舅怎么可能跟自己生气呀?”
“舅舅就是在跟自己生气……舅舅在忏悔!”卫姨妈平时爱看法制频道的《忏悔录》,想不到阿护听多了这个词,竟然还学以致用了起来。
老人家一下被外孙逗乐了,“你舅舅这么厉害呢,还会忏悔?”
“不是他厉害,是我们许老师太好啦,所,所以他才要忏悔。”阿护才不会忘记舅舅骗人的事。
“许老师跟你舅舅吵架啦?不会吧?”卫姨妈当然也见过许老师,是尤其温和的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第一次去接孩子的孩子舅舅扯上“忏悔”关系的老师。
“外婆你,你不知道舅舅多坏!他让我骗许老师,说是我爸爸!”阿护话音刚落,那个被控诉者就从二楼悠悠走下来,被眼尖的卫姨妈抓个正着。
“臭小子,你下来得正好,阿护说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的骗人家幼儿园老师干嘛?”
“哦……没什么,我看阿护幼儿园的老师还挺负责任,要只说是这小子的舅舅,恐怕不放心让我接走。”
“真是这样?”卫姨妈有些怀疑,但又苦于没有实在的证据佐证她的怀疑。
加之一直埋头吃水果的阿护又抬起头补充了句“我们许老师最最好了”,这个还算靠谱的欺骗理由也就这么搪塞了过去。
到了晚上把阿护哄睡着了,坐在客厅织毛衣的卫姨妈又想起这事,用毛线针戳了戳跟前拼高达的侄子,“阿来,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有的时候还想一出是一出?下次别在阿护面前骗人,教坏了他你姐姐可不饶你。”
“哦,我都忘了,您怎么还记着。”他这一骗好像没能刺探出那个女人的情绪,反倒刺中了自己。早知就不骗了,也不会这么快知道他最害怕知道的事。
“你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忘得快,玩心重!难怪好几个相亲的姑娘都看不中你,你下回别再给我们找什么缘分不到的借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刻在她们老一辈人骨子里的观念,所以她这个做姨妈的和他妈妈才这么着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焦心。
“姨,这种事情可不能强求,搞不好就是两家人的不幸,婚后纠纷您可是经常在法制频道看到的,所以……再说吧。”
“你办你自己的事业也有四年了,每次一从那边回来就躲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难道真的一辈子不跟你妈妈坐下来说话了?她这三四年老得很快,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即便她再想管你也是有心无力,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四年前,外甥辞了编制自己创业,跟妹妹的关系闹得很僵,母子俩的关系到今天也没真正缓和。
“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我的事业发展再好,她还是会觉得不如体制内的稳定,就别强求了吧。”这种事情没必要因为是母子就彼此服软,如果不认同就别假装认同,他一直看得比他妈妈开。
“你啊,你这个脾气也不知道像谁。”卫姨妈叹了口气,不再劝。
卫来起身准备上楼的时候,卫姨妈才又开口:“臭小子,骗阿护叫你爸爸的感觉怎么样?真那么想当爹就自己生一个去。”
“嘿嘿,行,那我先养精蓄锐去,晚安了姨!”没等姨妈的回答,他已经麻利的逃上楼去关上了房门。
真那么想当爹就自己生一个去。
他的大姨妈说得多轻巧。殊不知侄子单身久了,也患上长时间单身者的“三难”通病:难有冲动,难有冲动的行为,难有冲动的结果。
大概是下午的一觉睡得太久,卫来现在又睡不着了,人生有时候真是一场恶性循环。原已经搁在床头柜的手机此刻也振动了一下,似乎知道主人睡不着,特地来添一笔。
拿过手机,是沈约在微信上找他,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屁快放。”他照老样子给他回了句。
“这次的屁可有点大,跟你小子有关的,你可得接住喽。”那头的沈约附带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发送过来。
“不放我就睡了。”十几年的兄弟做下来,卫来早就摸清这货的路数,你越表现得急切,他越卖关子。治他的办法就是毫不在意他。
果不其然,对方发来两字:“可别。”
不等卫来再问,沈约已经招出了全部:“我跟你说,许蔚岚到我妈开的幼儿园上班了。就上个月刚开学的事儿。”
“锦程幼儿园?”上大学的时候他就知道沈约家是做私立教育机构的,只是没细问过旗下各家的名字。卫护上的幼儿园的名字他也是今天去接孩子时才知道的。她要真是在沈约家的幼儿园里工作……这个世界有时真够小的。
“靠你小子,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家幼儿园的名字?我就说你还记挂着她吧,知道得比我还早。”沈约果然吃了一惊。
“不是,我今天去幼儿园接孩子的时候遇到她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靠,你接哪门子的孩子?你什么时候造出来的小人儿?”沈约这下子更吃惊。
“别老一惊一乍的。我姐家的孩子。”
“切……哎不是吧,你和她,你们俩真遇上了?正面的?”沈约抓回了谈话的重点。
“嗯。”
“你们叙旧了?”
“没,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哎。”
沈约在聊天框背后叹了口气。这两个人跟一般套路的大学情侣不太一样,当初刚进大学军训的时候卫来就对许蔚岚一见钟情,可惜人姑娘那时候有“准男友”。想当初他还劝过卫来,横刀夺爱可不道德,幼师院的漂亮姑娘可多的是,追追其他单身女孩不也挺好?卫来偏不,就非吊死在在许蔚岚这一棵树上,最后还真把人守到了分手。
虽然略卑鄙,但目的达成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谁知道毕业一年多就分开了。
“是不是没见之前想得慌,真见了之后尴尬的慌?”毕业也快五年了,卫来不像他那么爱交际,但每年沈约参加完大学同学聚会,卫来都不厌其烦的问他参会的有哪些熟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想听见谁的名字。可是许蔚岚一次都没去过,同学间连她的消息都少有。
“还好。”在今天那种被大人孩子包围的嘈杂环境下,他们没有什么尴尬的空档。
“你不想知道她最近怎么样?”沈约问道。
一开始,卫来在对话框里输了一个“想”字,又删掉,重新输了“不想”,反反复复十几次,终于,在发送的前一刻还是改成了“想”。
就当是对一个熟人的关心。卫来告诉自己。
“我上周去我妈办公室,她正忙着整理这学期新入职老师的人事资料,我本来想挑挑有没有长得漂亮的姑娘,结果没翻几份就看到她的。”
见卫来没有回应,沈约又继续说下去:“你知道能来我们家幼儿园的老师都是不简单的,要么专业过硬,要么关系过硬,我问了我妈,许蔚岚是她看在一个老熟人的面子上招进来的。”
“你想说的就这些?”卫来想听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
“我就说,一提到她的事你就一点耐心也没有了。得,许蔚岚离婚了,有个女儿,小姑娘好像判给她了,在我们家幼儿园读小班。”
是啊,一提到她他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我估计她来幼儿园找工作除了专业对口,也就是为了方便照顾女儿。”这套符合逻辑的思维当然不是沈约一个黄金单身汉所能想出的,主要还是听他当园长的老妈分析来的。
“她为什么离婚?”问出口之后卫来就觉得自己傻了,没来的及撤回,被沈约看见了。
“拜托我又不是神仙,人家夫妻的事我怎么知道,再说哪个正常的女人会把离婚原因打在入职简历上?”就知道卫来这小子要把他当万事通。
等了好久,沈约也没等到卫来下一句问话。
还是他先忍不住:“什么情况,你不会躲在厕所里哭吧?她离婚又不是你的错。”
“她女儿叫小九?”
“靠,你又知道了?她女儿大名叫许久,随她姓的,我那天特地去看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皮肤跟许蔚岚一样白,笑起来的时候那小酒窝跟许蔚岚的一个模样儿,她们班上的小男孩全围着她转。”
“我侄子今天放学的时候说喜欢她。”看来这小子真会挑人。
“哎呦,随舅舅,跟你一样有眼光。”沈约在那头打趣道。
“你知道的就这么多?”关于许蔚岚的消息,好像再多也不嫌多。
“做兄弟的暂时就只知道这么些……不过嘛,最近新认识了个姑娘,好像和许蔚岚是同事,等兄弟混熟了替你卖身求信。”沈约一通人事资料整理下来还是有收获的。
“那就谢谢了,卖身的时候悠着点儿。”卫来出于善意提醒道。
“嘿,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许老师现在恢复单身了,说不定你们还有机会。”
“困了,先睡了。”他未回应沈约的话里有话,重新把手机搁回床头柜,熄了台灯,在头颈处垫了枕头半躺下。
在卫来的三观里,把别人不幸的婚姻当作自己的快乐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但无法否认的是,在沈约告诉他她离婚的消息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轻松是和下午从阿护口中听说她有了女儿后的失落形成了鲜明反差的,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心里巨大的起伏。这感觉就好像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沈约说她的女儿和阿护一样在小班,看来她结婚生子也就是和他分开不久后的事。原来四年的份量于她而言那么轻,轻到结束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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