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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像鱼一样


两个人拎着一袋东西回去。

        她把饭盒在桌子上铺开,鱿鱼喷香的气味传来,她用起筷子夹起吃,还连连称赞。

        周游看了她一眼,说明天做给她吃,她点点头,说也许你做的比这好吃。

        她突然对明天心生期待,美食也许是最熨贴人心的东西。无论明天如何,有期盼有所求都是值得庆祝的事。

        她夹起一筷子鱿鱼喂给周游,周游咬住。也许是海风熏得人醉,也许是落日余晖映照在桌子上,过于温暖。美景当前,情侣之间腻起来没完没了,两个人不自己好好吃饭,开始互相喂对方吃饭。

        你一口,我一口,充盈在爱的泡泡里。

        恋爱真恶心,她笑着想。

        周游这段时间哪也没去,躲在二楼跟她亲吻、拥抱,中场休息时,周游下楼做饭,做完便喊她下来吃。

        周游炒的鱿鱼果然比那个李伯炒的好吃,她这么跟周游说的时候,他很开心。

        恋爱如一场海啸,从人身上经过,都无法让人躲开,汹涌如斯。又像是不间断的潮汐,绵绵荡漾在两个人的身体里面,让人发酸发软,又从心里面觉得甜,觉得这世间万物都在复苏,都在绽放,到处是鲜花盛开,湖水潋滟,是此间乐,不思蜀也,是种种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如鱼得水,摇摆快活。

        陈慧这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周游,这天穿过院子听到厨房有声响,还以为有老鼠,进去一看,他正在里面做包子,手指翻飞,包得飞快。

        陈慧问他:“做包子干嘛?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吃。”他言简意赅。盛久宁突然想吃包子,那边的厨房没有面粉,想起这里厨房的面粉还有一些,他提着肉菜过来这边开火。

        “给谁吃?”陈慧眯起眼睛问。

        “妈,我交女朋友了。”

        “谁?”

        “我现在住在新房子的二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跟那个租客?”

        “是的,她叫盛久宁,盛开的盛,长久的久,宁静的宁,你可以喊她宁宁。”

        陈慧看着他一脸荡漾的笑意,不好讲些扫兴的话,她知道现在这些小年轻,爱的时候万般好,转眼就陌路,她并不看好这段恋情,但是如果现在多加阻扰,反而是棒打鸳鸯了,不如放手去,谈段时间也就散了。

        一个来这里游玩的旅客,怎么看都不能在这里长留。

        看着自家儿子一脸傻样,她摇摇头走开了,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跑去跟周沐八卦,说你弟跟那个女房客在一起了。

        周沐吃惊,这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周游正儿八经恋爱,脱口而出:“那柳安怎么办,我以为之前他们两人会在一起。”

        陈慧疑惑,“他们两个人?”

        周沐点头,“对啊,之前有点时间两人走得挺近的,柳安最近不是回了趟舅舅家嘛?怎么她一不在,周游反倒跟别人谈上了,而且这才几天?”

        陈慧听完说:“那柳安从小在这里长大,人长得不错,品质也好,很孝顺父母,柳安挺不错。”

        厨房,盛久宁咬开热腾腾的包子,鲜美的肉馅在口中蔓延,她伸出一只手抱住周游,夸他怎么那么厉害。

        周游说吃一个试试味就行了,要不然晚上吃不下,他要蒸螃蟹。

        她抵挡不住疑惑,还是吃了两个,说明天早餐就吃这个。

        晚上,周游把螃蟹端出来的时候,她两只手两只脚缠在周游身上,说她现在就是一只螃蟹,周游伸出两只手,拿过一只螃蟹给她拆开,把肉喂到她嘴里。

        她把他抱得更紧,觉得这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恋爱果然比大海更能够忘记糟糕的事,颇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晚上,她和周游在二楼看电影,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是郑雅书发过来的,想约她出来谈谈。

        她面无表情,拿起手机回复说自己不在临安市了,也没有什么可谈的。

        郑雅书以为她是在搪塞,又回复想当面跟她道歉。

        她心里随着这一条条信息的传来,显得越加烦躁,她想忘了这件事,彻底地忘记,最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不是在冷淡疏离,只是再这么样也不是道歉所能解决和抚平的。

        她耐住性子,又呼出一口气,把郑雅书拉黑了,她还没有原谅她。

        周六,她接到方然的电话,说她跟盛久安过来海城玩,她听完一阵沉默,天下可以游玩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要来这。

        方然说他们现在到机场了,打车去酒店,晚上一起吃个饭。

        她只能回好的。

        她把周游的手从身上拿开,起床收拾,她不是很愿意面对家人,活在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她像获得新生,一旦面对她那个世界的人呢嘛,她觉得自己又被扯回那个世界。

        幸好今天阳光不错,海面像镀上了一层金子,波光粼粼。她把周游喊起来,告诉她哥哥过来了,晚上要去跟他们一起吃饭,问周游要不要一起去。

        周游把她抱起来,说:“当然可以,我很荣幸。”

        “宁宁,我们结婚好不好?”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

        “闪婚吗?”她笑,“你很有勇气,可惜这不是个好想法。”

        周游也觉得自己冒昧,也不再开口。

        傍晚,她换好衣服,拉着周游出门。

        这是一个金子般闪耀的黄昏,让人觉得富有。

        她一直地认为,精神上的富足比物质上的富足可以让人得到更不一样的滋养,在越靠近自然的地方,除基本需求之外的物质,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人心很大,可有时一抹橙色的黄昏就可以照亮全部。

        所以,她每每能从大自然的得到无尽的安慰。

        金色逐渐退却,灰蓝上映,如果这种日子能够平稳无波地度过,哪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又如何呢?

        她不怕重复,只怕无法克制的欲望滋长,反而忘记人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能够尽可能舒适地活下去。

        海风轻拂恋人,她心里有一颗新的种子悄悄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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