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迫来的
任楚想起自己到这里的原因。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之前的uc集团乙游开发部——
“第九十九次攻略……宣告失败。”
机械的电子音结束，开发部安静得连员工的咽口水声都能听见。
上半年乙女向恋爱模拟游戏《第一次心动》实在太火爆，西坞市超过十分之一的女性都在玩。玩家数量严重过载不说，注册了账号的她们就像陷入了魔怔状态，疯狂上线疯狂氪金，《第一次心动》服务器一度瘫痪。
更可怕的是，短短几周，所有的男性角色被超过一半玩家通关成功。
为了维护游戏平衡，uc专门聘请西坞市最优秀的游戏设计师团队，怒斥50个亿花费半年时间精心制作出四个极端的男性角色。攻略难度比之前直线提高五个等级！
直线高五级的地狱难度一般玩家不可能通关。
因此，内测时uc还专门邀请著名的恋爱专家白楚梵等人进行体验，没想到，几个月下来，专家们九十九次的攻略全部宣告失败。
只剩下最后一次内测机会，所有参与这次开发的人都清楚，这个游戏已经不可能通关了。
四个神级角色的存留岌岌可危。
“啪嗒——”
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游戏仓被打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皮肤雪白，五官像是将所有洋娃娃的优势汇聚到一处，十足精致。
整体看，她骨感却并不过分羸弱，身材是那种细挑的漂亮。
向会议室众人走来时，白楚梵海藻般的及腰卷发随着端庄优雅的步伐缓缓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迷人光泽。
所有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像看到了被设计出来的……过度完美以至于不真实的，假人。
“我推测……那四位男性角色出现了意识觉醒。”她的声音传过来时就像春风拂过双耳，甜腻。
“你们也看到了，”白楚梵将头发撩起，耳环发出熠熠光辉，“我用了全部办法，前三个周目却也只分别攻略了50％、30％、25％，甚至……甚至最后一个角色我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往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看了一眼，她赞叹道：“不得不说，这次请来的游戏设计师太过厉害，那四位男性角色立体逼真，和真人相比竟看不出任何不同，出现意识觉醒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攻略男性角色是她的本职工作，身为恋爱专家却尝试多达几十次还未通关，传出去肯定会被那些没机会体验的人酸来酸去抹黑。
而抹黑她的人根本不会知道真正攻略一个男主有多难。
传闻中的王者级别游戏设计师就在那里坐着，她这句话将自己未完成任务摘得干干净净，还丝滑无痕地对游戏开发团队吹了个彩虹屁。
她很仔细地观察，那个游戏设计师并未抬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就像她只是一缕空气。
真是冷漠矜傲。白楚梵想着，心里也突生些许不被在意的羞愤。她还从未在任何地方如此败下阵来，人生中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失利，就是现在，以及在这个男人亲手设计的四个角色那里。
“那那那那、那我们……”平时高傲得鼻子朝天的游戏开发部总监面对白楚梵，居然罕见地结巴起来。
他忙用手捂住脸，试图降下让他脸色发红的高温。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白楚梵随意撩了下头发，朝着满会议室的员工扫视一遍。
“让她来吧。”白楚梵带着无往不利的微笑瞄向任楚胸前的实习生工作牌，“最后一次宝贵的机会，让给你们公司的新人。”
被指到的任楚倏地愣住，皱眉。
所有人都清楚，这次的游戏研发伴随着五十亿的高昂费用，一旦内测失败，角色被销毁，所有努力与金钱将全部毁于一旦。
而这一切，需要一个承担责任的人。
任楚就这样被摁进《第一次心动》内测的游戏舱，系统设置的专属于“楚楚”这个角色的所有信息也立刻镶入她的脑海。
游戏中的感受和记忆居然真的这么逼真，如果不是有跨进游戏仓的记忆，任楚完全会以为这就是从小到大的自己。几乎覆盖了她之前的人生轨迹。
想到只有自己受伤的世界即将形成，任楚捏紧食指上的那枚素环——游戏登入器，幽幽叹了口气。
这时她的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物卡片。
「人物：何渊」
「攻略难度：四星」
「职业：医生」
「攻略时间：限四个月」
「人物好感度：系统提供的初始值20」
在楚楚的角色设定里。
“楚楚”不是没听说过何渊。事实上，就连她这个从小健康到大不怎么看病的人都听过这个天才医生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碰到他罢了。
他是……最近在体验牙医吗……
任楚回忆着那张悬在她眼睛上空的脸。
他的双眸略带一些灰蓝色，却并未因此显得浑浊，反而有种脱离人性、在那盏刺目的白炽灯下，有种近乎于神明的光辉。
何渊不是正宗的医学生出身，读书时他是手持碳铅笔沉迷于人体素描的画手。
只是越到后来，越不知足于人体表层的纹理和棱角研究，转而投身医学，短短几个月就能清晰地识别人体各个部位分布的组织器官，熟练运用医学常识，学会解剖。
人体内部结构错综复杂，一场手术下来，稍有不慎便会犯下弥天大错，可何渊偏偏每次都用最为轻松闲适的状态，完美地进行一场又一场令人惊叹的手术。
他真正出名是那场连环车祸，凌晨两点钟三个重伤的病人一齐被送到医院。急诊室医生手忙脚乱地给未值夜班的同事打电话叫人手。
何渊正气定神闲地戴白色胶质医用手套，末了瞟一眼疯狂冒汗夺命连环call的同事，拍拍他肩，笃定道：“三个我也可以的。”
同事额头转而直冒黑线。
我知道你牛逼，但时间紧迫人命关天啊老弟……
最后还是把三个病人推到了一间最大的手术室。
这位同事瞪大眼睛看着何渊一一检查患者的伤情后，不假思索便有条不紊地逐一做好了应急措施。
关键是……这家伙居然真的像个无比精密的仪器，合理错开时间，在最适宜的空当给每个病人实现了最完美的手术方案。
这精彩得简直像一场艺术表演……如果忽略现场的血腥和严肃紧张的氛围的话。
手术结束那刻就有新闻记者闻风前来，而拒绝采访的某人，已经丧失对该项医学研究的兴趣，毫不留恋地转而投身别的科室。
回到家里任楚仍在想这回事。
晕……
一个人同时做三个重伤患者的手术……游戏中这样的人设真的不会被玩家骂无脑尬吹、不合实际吗？
反正。
从高端的医美整形，到几乎无人主动喜欢的肛肠推疗，何渊从零开始过无数次，无一不是完美谢幕……直到，那个心理疾病患者出现之前。
在这位心理疾病患者之前，何渊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存在医生无法解决的身体症状。
这个病人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情绪，时而兴高采烈，时而低郁丧气，甚至一天之内情绪转换高达二十多次。
何渊他是个天才，天才注定无法容忍世界上存在自己无法理解、无法解决的病理学难题。
他渐渐开始坐立难安，整日整夜看心理学书籍了解那些病理成因、看各类小说体味揣摩不同背景下成长起来人的心理。
但他唯一未了解到的，是复杂且充满恶意的人心。
那其实是个被派来挫败何渊的演员。
有些人看到天才会发出真诚的惊叹，而有些人看到天才却恨不得以自己为诅咒碾碎他。
何渊着实被绊得狠狠摔了一跤——
在这个过度摄入信息的过程中，他患上了一种世间罕见的持续性记忆缺失症。
关于他以外的所有人，及一切相关，他怎么都记不住。
只有他自己清楚，每次听到一些声音看到一些人影，他会自动将这些全部转化为一个他设定的角色的某一段成长历程。
他并未为自己的这个认知而感到恐惧。
只是他开始逐渐弱化自己对那些东西的认知，把所有精力都集中放在他所热爱的人体和医学。
正因如此，他逐渐只能分辨并记住病人治疗的那部分事实，换句话说，正常人识别其他人靠认脸，实在不行看身材、体态甚至头发、穿衣打扮也可以，但何渊识别其他人只能靠患病部位。
他认不出那些人有哪些不同，却分辨得出来每一个患病部位的病理性程度及具体异样。
这才导致无数追捧这位天才医生的少女前来抢挂他的诊疗号。没别的办法，要想让何渊记住自己，只能通过来医院看病这一条路。
呃……任楚挠挠头。
所以何渊记住自己的，是那颗又白又胖看起来还有些锋利的智齿吗……
“唔。”任楚呜咽一声，立刻羞红着脸把头埋进雪白的被子里去了。
【小a：哇！这个四星人物的好感度本来只有初始值20％，现在升为22％了耶！】
系统客服愉快地从脑海中弹出来。
被子里鼓起的大包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是……是因为她，很乖？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任楚就无法抑制地红了耳尖。
【小a：打扰一下。我也没想到浓浓爱意这个道具的作用是“你对攻略对象产生浓浓爱意”，所以，楚楚你还是先去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吧。】
任楚：“……”
『“浓浓爱意”生效时间为一周，生效人物为楚楚，作用对象为何渊。』
令人无语的机器人继续添油加醋：
【小a：真的，你现在对他的心动是经过系统道具加工的虚假生理反应，一点都不甜qaq】
任楚终于爆发：
“你就不能不要胡乱用我的道具吗？！我很穷诶，只有这一个道具！如果你是我弟弟，恐怕现在已经被我打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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