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小队
当闹钟将我从混沌得像是错觉的梦境中吵醒时，我刚刚合眼不到一个小时。
前一天学习学到后半夜，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后又突然想起了火星猎人说的少年英雄小队，仔细一想，就觉得自己紧张得睡不着了。
——少年英雄！像电视上的闪电小子一样的少年英雄诶！
——小队的其他预备队员都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会有像闪电小子那样已经在社会上有一定名气的专业人士吗？如果有的话会不会很难相处？会有帅气的男孩吗？会有什么样的女孩呢？火星少女梅根姑且算是友好，但她可是火星猎人的侄女啊！另有女孩的话，她们应该也会像梅根一样有一技之长，很厉害的吧？需不需要入队考试？如果我这个菜鸟被涮掉了怎么办？火星猎人会不会很失望？……
想到这儿，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幅可怕的场景——恢宏的大厅里，几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少女在侃侃而谈，而我站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默也不是，开口也不是，简直想原地去死。
——太恐怖了。
——至少……至少不想输得太难看。
这个念头逐渐成形，我深吸一口气憋在鼻腔中，盯着天花板，尝试着以躺着的姿势浮起来。
下一秒，“咣”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向头所在的方向高速平移的我一头撞在了床板上。
——不对！错了！我要向上飞！空间意义上的上而不是身体意义上的上！
在我看来，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可以帮助做英雄的能力就是飞行和力量了，而这两点都只是对超人的拙劣模仿，我都还没能完美掌控。如果不能派上用场，岂不是与毫无能力没区别？那我还有什么资格与其他少年英雄相提并论？
从心底散发出的恐惧让我睡意全消，我着魔一般在卧室里练习着飞行，试探着向空气挥拳，想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不至于太傻。这一练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模拟窗户微微亮起来，预示着建筑外日出了，我才发现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转向了表盘的右下角。
——睡觉吧！差点忘了！无论如何，明天都要见其他人的，到时候……再说吧……
我推了一把天花板，落回乱糟糟的被单上，用被子一角遮住眼睛阻挡光线，强迫自己深呼吸、清空头脑、开始数羊。
临闭眼前，我记得最后一次瞟向闹钟时，上面显示着早五点。
……
——要再赖一会儿床吗。
被闹钟吵醒后，我望着指向六点的时针，陷入了沉思。
——话说回来，我没有问过火星猎人今天几点去见小队成员啊。在那之前我需要做点什么？训练正常吗？昨天没做完的学校作业用补吗？
我努力与沉重的眼皮做着斗争，撑起酸胀的身子，无比哀怨地从床上浮起，悬在空中让自己飘向洗手间。
——无论从训练角度还是偷懒角度来看，我都不想下地走路了……
今天，火星猎人来得比平常稍早，我还没做完早饭，他就到了。一想到昨晚的经历，我就怕他是由梅根假扮的。但看到梅根跟在他后面走进来，我就松了口气——前面那个是火星猎人没错。
“早安，琼恩先生。早安，梅根。”我继续与倦意斗智斗勇，浑浑噩噩地抬起一只手作出一个打招呼的动作。“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火星猎人点点头，与侄女一起坐到餐桌另一边。梅根疑惑地歪了歪头，问:“希恩，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哪里不舒服吗？”
“昨晚熬夜学习……再加上因为今天的事太紧张，没睡够……”
“这样啊。那么吃过早饭后再稍微睡一会儿吧，我们可以使用泽塔通道从这里直接传送到一会儿要去的地方，不用太着急。”火星猎人善解人意地提议道。但听了他这句话后，曾经无数次因为上课睡觉而被老师批评的我顿时感动得清醒了过来，想起了关掉电源，把快要煮过头的粥倒进碗里。
为了多补一会儿觉，我没动几口菜就把粥灌进了肚子里，超人体质带给我的又一项好处得以体现——我不再像以前那么怕烫了。
在我咽下滚烫的粥和唯一一样我愿意配粥吃的菜——腌黄瓜后，困倦再次向我发起了进攻。这回我乖乖缴械投降，直接倒在了沙发上，陷入沙发垫的同时也坠入了梦乡。不幸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梦。
昨天所想象的最可怕的那幅画面在梦中成了真，我看到了疑似闪电小子的少年英雄，还有一些脸部模糊的人。当我想要靠近去看清楚时，他们纷纷转过头来发出嗤笑，肉球般的头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了好多我曾做过同学的人的脸。
——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尖叫出声，总之我恢复神志时，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额头和后背上尽是冷汗，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火星猎人和梅根惊诧地看着我。
“做噩梦了吗，希恩？”他担忧地问。
“非常抱歉，没能好好睡觉。”我深深地吸气又吐气，揉着太阳穴缓解噩梦带来的不快，站起来问道:“该走了吗？”
“既然醒了的话，就出发吧。不过在那之前，蝙蝠侠有话要我传达给你。”
听到蝙蝠侠的名字，我一激灵挺直了脊背，虽然我清楚他本人并不在这儿。
“作为小队成员在外行动时，你需要掩盖自己的身份。而在小队内部，你有自由选择是否暴露真实身份的权利。”说着，火星猎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副面具，交到我手上。“如果不想让其他小队成员知道你的身份，就在进入基地前戴上它吧。”
“诶，好的，谢谢。”
火星猎人不多说了，我怕他有重要的事要想，只能先与满脸期待的梅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跟在他后面走过走廊，第一次获准经过门厅，来到了建筑大门处。
对于这扇门，我已经好奇很久了。我曾在无法控制红外视觉时透视门厅看到过大门，明明这处建筑的装修都很符合现代风格，但大门却是一个没法与墙壁吻合的巨大圆形，作为门框的圆环上还有很多像是小彩灯或者小机关似的东西，看上去完全不实用。
火星猎人动手操作起门旁的电脑面板。随着他按下什么按键，天花板打开了一个口子，一架像监控摄像头的东西从里面伸出来，用绿色的光线将火星猎人从头扫到脚。
“权限覆盖。火星猎人，07。”火星猎人示意我稍微退后一点，说道。
“身份识别，授权通过。”一个机械的女声从设备中传出，圆环状的大门突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将整条门廊映得炽白一片。
“我离开后，你就站到这个位置来，等你的身份确认完毕，就像我一样走过去，梅根会为你断后。”他指指自己现在正站着的这片地面，等我点了头，才径直走进那片白光之中。就像石子被投入水面一样，火星猎人的身影瞬间被吞没了。
——这个叫什么来着？泽塔通道？类似于时空穿梭机吗？
我看了看梅根，她笑着握拳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我一边胡思乱想来减少紧张，一边迈步走向了亮堂堂的门廊。我不知道怎么打开这扇门，只能摸索着向前走去。几步过后，白光消失了，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门板，而是火星猎人，我们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里。
“shiftinggirl，b06”
一个与刚才一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到这个我和火星猎人前一天刚在餐桌上商讨出的名字光明正大地在这儿响起，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欢迎来到正义山。”
火星猎人开口说道。他从我眼前让开，让我看清了这里的情况。
从室内高得惊人的举架来看，这里真的像是一座山，一个我曾在新闻里见过的身泛绿光、穿着绿色制服的男人正好从前面飞过，他还转头向火星猎人和我打了个招呼。
“那是……绿灯侠吗？”
“是的。基地还需要一些整改，多亏他愿意来帮忙。”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身后又有白光亮了起来，那个女声再度响起:“火星少女，b05。”
“嗨。”她向我摆了摆手，走到火星猎人的另一边。
“欢迎来到正义山，梅根。希恩，那些就是其他的小队成员了。”
我顺着火星猎人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一大群正义联盟的超级英雄，有黑漆漆很显眼的蝙蝠侠、红彤彤同样很显眼的闪电侠、一双翅膀刷了很大存在感的鹰男，还有几个我没特别记过名字的人。他们中间有四个男孩，从身高和站位来看，我猜到火星猎人指的就是他们四个。
——没有可怕的女孩固然是好事，但除了我和梅根以外都是男孩什么的……感觉同样很可怕怎么办！
当梅根跟随火星猎人向他们走去时，我紧绷身子呆在了原地没动，靠向墙壁，不切实际地希望他们能忘了我在这儿。
一个有着姜红色头发的男孩看到梅根后明显眼睛亮了一下，他笑着瞅着旁边一个矮个儿男孩说:“我越来越爱这个组合了。”
虽然距离不近，但我能把他的声音听得很清楚，正觉得有些耳熟，就见他向梅根走过来，介绍道：“欢迎入伙！我是闪电小子，这是罗宾，海少侠，你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也没关系。”
——我的天，活生生的闪电小子和罗宾，我真好奇罗宾摘下墨镜后会不会有明显的晒斑。
“我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一份子。”
梅根那口流利的英语让我连开口说话都不想了。我紧闭嘴巴看向那几个男孩的脸，除了总会在新闻里看到的闪电小子和名声不小的罗宾外，另外两人中的一个长得谜之像超人，但看上去不太友好，一声不吭地站在后面。我感觉我的视线与他碰上了，连忙转开目光去看另一个深色皮肤浅色短发的人。
——对了，海少侠，是和海王一起的吧？我记起前几天晚上在电视里看到过他和闪电小子、罗宾还有绿箭侠的搭档一起出现在正义大厅来着。
也许我的存在感实在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弱，海少侠也立刻与我视线相交了，我不由自主地将手里的面具捏得更紧。
“你就是漂移少女吧。”他微微偏过头，绕过火星猎人来到我面前，对我露出和善的笑容：“很期待与你合作。”
——不用对我抱有期待也可以……
我最终没有戴上面具，而是以本来面目与海少侠面对面了，我还从没跟黑皮肤的人说过超过两句的话，尽管明知道外貌特征不同并不影响我们交流，但我还是纠结了能有两秒钟才握上他伸过来的手。
“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可能要经常麻烦你们了……”
虎口处奇怪的触感让我停止紧张的棒读，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海少侠的手，他注意到我突然顿住了，便松开我，张开手掌，这下我才敢确定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他指间长着蹼，就像水鸟和青蛙那样。
“我是亚特兰蒂斯人，所以拥有一些不同于地上人的特征。”他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我的特殊反应而生气，反而把自己脖子上几道鳃指给我看。“吓到你了吗？”
“不，就是，挺意外的……”
近距离接触下，我感觉海少侠甚至比学校里的同学还好相处，罗宾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奇妙可怕，而闪电小子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活力四射的青春期少年，这让堵在我心头的石头微微有了落下的趋势，不过，那个有点像超人的男孩还保持着那副冷淡的态度，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嘿，超级小子。”罗宾也注意到了那个男孩的不合群，回身向他挥手：“快来跟姑娘们打个招呼。”
超级小子还是没出声，他走到梅根面前，而梅根默默将身上的白色上衣变化成了和他一样的黑色。
“我喜欢你的t恤。”她向超级小子展露笑颜，打破了他身周那坚冰般的气场。超级小子盯着她的衣服看了一秒，表情终于柔和下来。他微笑起来后，看上去更像超人了。罗宾开玩笑般用胳膊碰了碰他，闪电小子一闪身挪到他另一边，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们俨然已经是同一支队伍里的同伴的样子。
海少侠环视一圈，像是宣布什么重大声明一样颔首说道：“今天是独立日。”
“今天是独立日。”
同样的话语在我脑海里响起，我循声望向火星猎人，他回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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