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万魔窟
“阿衍，你是怎么落到万魔窟里的？”
羿衍负手前行，并未回应这个问题。
郁兮兮以为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等我们找到樱圣草，你身上的伤应该就能好了。”
羿衍：“你知樱圣草是什么东西？”
郁兮兮想了想，平日里除了各种话本，万物集之类的书籍也多少看了一些，但这樱圣草倒真是第一次听说：“应该就是增灵进补之类的吧。”
羿衍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樱圣草，滋养神魂，尤其对于魂魄缺失的神仙妖魔最为有效。倒不至于将丢失的神魂长出来，却多少可固魂守灵。那女鬼用禁术献祭，本身已不能入轮回阴司，也许正因为如此，竟看出了他神魂有失，还知道樱圣草。
“阿衍，阿衍。”郁兮兮递过来一块小玩意儿，“要不要解解馋。”
只见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块雪白软糯的桂花糕，上面撒着金黄金黄的桂花碎瓣，清香盈鼻。
“作为一只魅灵，不在妖魔界好好呆着，身上为何如此多人间凡物。”
“妖怪的确可以只修灵力，不需进食。但如果这样，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吗？凡间有好玩的，好吃的，尤其是凡间美食，东南西北各有特色。”
郁兮兮将桂花糕递给羿衍，自己也拿起一块吃起来。这类糕点她都有好好保存，即使隔一段时间吃，也丝毫不减它们的美味。
“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咒又从何而来？”
羿衍看郁兮兮小脸吃得鼓鼓的，一脸满足，仿佛这不是荆棘丛生的万魔窟，而是人间哪家临江酒肆，正对着灿阳吃美食享受呢。
“符咒是我的一位道姑朋友送的。她精通此道，厉害得紧。只是我这次将符咒这么快就用完了，再去找她要时，肯定要被狠狠宰一顿的。”
羿衍随口一问：“怎么宰？”
“她们道观规矩多，不能随便出去，我每次去都给她带好多新奇玩意儿来交换符咒。比如说人间各地的话本呀，魔界的灵草之类的。我们俩躲在她房间里，一起嗑瓜子看话本可有趣啦！”
郁兮兮见羿衍将桂花糕拿在手里把玩，便凑过去顺手一推。
“放肆”二字已然到了嘴边，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桂花糕堵住了嘴。
郁兮兮：“尝尝。”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眉间火红花钿与细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他不自觉地盯着她的眉眼，极为短暂的失了神。
片刻后，羿衍垂下眼睫，将嘴里的桂花糕尝了一口。
嗯，甜的。
与羿衍一路走来，倒没遇到什么其他的妖物。两人顺利行至一山洞处，停下脚步。山洞四周皆为峭壁，唯一的入口处则极为狭窄，只容一人通过。
“你就留在此处等我。”
郁兮兮摇头：“既然都到这里了，自然要一起去。”
羿衍抬起一只手挡住郁兮兮，微微挑眉：“真要去？”
郁兮兮抬眼望着羿衍，坚定道：“说好陪你去取樱圣草，自然不会反悔。”
羿衍松开手：“那便跟紧些。”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山洞，羿衍在前，而郁兮兮紧随其后。这山洞透着古怪，她总觉得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当适应山洞的黑暗后，郁兮兮无意间抬头，只见山洞顶端，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她心下一惊，慌乱间抓住了羿衍的衣角。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安，羿衍并没有回头，但低声道：“它们不敢。”
虽然不知道羿衍为何如此笃定这些妖兽不敢靠近，但他的这句话无疑给了她安心感。两人相识时间并不长，但她却相信，只要羿衍说没事，她就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不久，两人就出了山洞，入眼处竟是一片极为开阔的黄沙地，无边无际。疾风裹着黄沙迎面而来，郁兮兮防备不及，糊了满脸的沙子，急忙用手臂遮挡，待她能睁开眼时，发现羿衍早已用灵力护身，全身上下未沾一粒沙。
郁兮兮：“”
“是幻境。”羿衍转向郁兮兮，对方满头满脸的沙子，正在用灵力驱散。
“我们刚才进来的入口也不见了。”郁兮兮懊恼地清理干净沙子，“遍地黄沙，哪有什么樱圣草的影子呀！”
羿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而后撇过头道：“得先破了这幻境。”
他话音未落，而后操纵一股巨大的灵力朝四面八方袭去。灵力所覆盖之处，黄沙翻涌，如海里巨浪般层层叠叠。
片刻后，风静沙停。不远处显出一条河流来，在河流的中段处，赫然开着一朵蓝色的花。
“就是它吧！”
羿衍“嗯”了一声。
而就在此刻，从河流后方忽传来一声兽鸣，隐隐看见某庞然大物从远处狂奔而来。转眼间便至二人身前。
竟是蜚！
“不去寻你，倒自己送上门了。”羿衍唇角微扬，下一瞬他抬手咬破指尖，那殷红血迹在他嘴角处晕开，诡异艳丽。只见他双手结印，瞬间血红的灵力将其裹挟其中，辩不清神情。
“去拿樱圣草。”
后面那句话是对郁兮兮说的，她还记得初见羿衍时，对方便是与这凶兽对峙，当时她只当这人自不量力，如今却是另一番心境。
“好！”
郁兮兮快速来至河边，正要去采那株樱圣草，却发现根本施展不了灵力。她重新试着调动身体的灵力，仍徒劳无功。
看来只有直接下水了。
河水并不深，刚刚齐膝。但是郁兮兮一碰水，就发现了这水的古怪之处，她觉得身下的河流，仿佛每一滴水都有了灵识，正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抽走灵力。
灵力在她的体内快速流失，郁兮兮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明明那株樱圣草近在咫尺，却又因为每一步走得太过艰难，而仿佛远在天边。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郁兮兮觉得自己手中似乎抓住了樱圣草。这东西生长在冰凌刺骨的水里，花瓣呈水蓝色，而握在手中的温度却如火般滚烫。
蓝白相间的妖丹被羿衍拿在手中，他的掌心忽而燃出灵火，蓝白的妖丹瞬间便化作血红色融入羿衍的身体内。
一旁的蜚躺到在地，已然没了生机，它那庞大的身躯正在逐渐消失，散在风里。围绕在他们四周的血红色灵火亦逐渐散开。
下一瞬，羿衍便发现了晕倒在水边的郁兮兮。
他立刻飞至河边，将郁兮兮带到岸上。魅灵浑身冷得彻骨，皮肤呈僵白色，摸其命脉，灵力竟然已被吞噬得所剩无几，呼吸也几乎弱不可闻。
明知那河水有问题，又何必逞强。这小妖当真不要命了吗？
羿衍将其扶正，自掌心将自身灵力灌注到她身上，不消片刻，郁兮兮的呼吸便恢复如常。
这魅灵的灵脉，似乎有些古怪。他与这魅灵所修术法完全不同，修为妖力也是天壤之别。照常理，不同种的灵力如若不经炼化，二者之间应有短暂地互相排斥才对，然后再由强的一方压倒弱的一方。但羿衍的灵力竟然丝毫无阻地长驱直入，直至郁兮兮的灵脉深处。
难不成，是因为她真的太弱了，即便面对陌生灵力的侵入也毫无反抗之力？
郁兮兮的手动了动，羿衍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右手紧紧抓住的樱圣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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