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北归的雁
李家前行的车队也看到了那队大雁。李世民骑行在马上仰视,不禁有些手痒难耐。
他往后退行几步,到窦氏的车驾旁请示:“阿娘,我带一队人去为兄长的聘礼狩雁,可行吗?”
过了一会儿,是长孙氏探出头来对李世民说:“阿娘说可以,但是要你注意安全。”
“是。”
李世民应下,立即策马扬鞭去追。
骑到队首,又喊了几个人到他跟前。
而李稚诠跟江绫此时正慢悠悠的骑着马跟在队首的李渊副将的身后带队。
——李渊已经先行一步了,而窦氏又不舒服,为方便窦氏能躺下休息,马车只能留给窦氏和长孙氏两位娘子,邕娘下车踱步,而江绫和李稚诠就得骑着马紧跟着副将。
李稚诠听到身后马蹄的声音,扭身去看,还以为他二哥是来找他的,结果只是来这里叫人。
李世民挑出了十余个人出来,又驱马来到副将跟前,说明狩雁的意图。
副将也是嘱咐他注意安全。
李稚诠眼睛都亮了:“阿兄要去狩雁,能带上我吗?”
可李世民却是皱了皱眉:“集弘,我们不是去玩。”
眼见兄长的神色有些严肃,李稚诠也不敢再多问了,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瞬间失去了色彩,又卑微又难过的低下了头。
李世民看弟弟这个样子又不免有一点心软,江绫一直注意李世民的神情,看出来李世民态度松动,便帮着求情道:“那要不我带着他吧,我也没见过狩雁,就跟他一起远远的跟着,就看看。”
副将看了看李稚诠死灰复燃的眼神,又看了看江绫满是渴求的拜托,还有李世民不知如何是好的为难,大手一挥,替他们下了决定。
“这样,我再派我手下两位精兵跟着小郎君,二郎放心去吧,窦娘子这里交给我就好。”
李世民投以感激的眼神:“那真是拜托了。”
一个招手,江绫和李稚诠压抑着几欲从嗓子眼里冒出的尖叫追了上去。
狂奔数里,终于赶上那队雁,大家都很兴奋,在纷纷在自己的箭镞后面系上长长的绳索,随后挽弓,搭箭。
李世民率先发出一箭无绳的,险险擦过领头雁的翅膀,直接惊散掉这支雁队,完全打乱了它们的阵型。
跟随的仆从配合默契,几乎是第一时间纷纷瞄好目标,对着四散的雁射去。
可惜,并没有射中的。
李稚诠在后面看着,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李世民系上了绳子又是一箭,直接擦伤了飞得离雁队最远的那只雄雁的翅膀,众人观察了一会儿,那只雁果然越飞越慢,逐渐就跟不上队伍集结的速度了。
可行。
众人分散出阵型,策马狂追,时不时射出一箭阻止雁队的回拢,或瞄准雁翅,一时之间,空中箭镞纷乱。
很快受伤的大雁就已近半数。
这时,李世民也拉回了他刚刚射出的支箭,来不及检查一下绳子,就立刻的搭上了弓弦,一点点,一点点的把他那张大弓拉到极致。
嗖。
在雁队重新集结之前,李世民松开了手,江绫几乎能听见箭镞破空的响声,如一道索命之魂飞往空中,直中目标。
“好!”
注视着那支箭的人都开始欢呼,没注意到的人听见了欢呼也放下了手里的弓,正要等李世民拉着绳子把它拉下来,却见那只雄雁在空中一个翻滚,竟将绳子挣脱下来。
众人赶忙补箭,却也来不及了,雄雁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拼尽全力的振翅,顷刻间就飞出了射程。
“追追追。”
他们相互提醒着,驾马奔驰,连江绫都觉得惋惜,就差一点。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驾”。
江绫一扭头就见李稚诠一勒缰绳,一夹马肚就冲了出去。
“诶,李稚诠,回来。”
江绫还在身后喊呢,旁边的两位士兵就已经追了出去了。
身侧空无一人,江绫也赶紧去追,但是她的速度实在跟不上。
她这匹马本来就温顺,虽是战马但远没有那群人的马跑的快,江绫着急就使劲赶它,结果一个屁股墩她差点摔下去。保命心切的江绫眼疾手快就抱紧了马的脖子。
马儿也是听话,感觉到她害怕了就停下来,可这下不就掉队了吗。
但接下来不管江绫怎么驱赶,这马就是不跑。
“你干嘛呀。”江绫趴到它脖子上安抚它,跟它对视,结果它一个喷嚏把头扭一边去了。
“啥意思?你还看不起我了。”
马儿缓缓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再摔死你。
江绫怒。
可这会儿他们一群人的人影已经看不见了。江绫也只能调转方向,往原路返回了。
还好,虽然江绫不认识回去的路,但是她屁股下骑的马认得。
小马儿能回去找它的马伙伴可太开心了,不用说就噔噔噔的载着江绫往回走。
没多会儿,江绫就看见了李家浩浩荡荡的队伍,江绫兴奋的冲他们使劲招手。
带头的副将也看见了江绫,两相会面,副将有些惊奇:“绫小娘子?怎么你一个人,二郎和五郎呢。”
江绫:“他们追赶受伤的雁,我这马跑不快,只能回来同你们先汇合了。”
副将又说:“哦,刚刚窦娘子找你,我说你同二郎一起去了,既然回来了,就过去瞧瞧吧。”
窦氏找她?
莫不是又不舒服了?江绫有些着急,应了副将就骑马往车队后面奔去。
长孙氏首先看见江绫回来了,第一句话也问:“这就抓到了吗,二郎呢?”
江绫只得又解释一番。
一边说,一边顺着长孙氏给她腾出来的位置挤进马车里。
她坐下后握了握窦氏的手,道:“主母,您方才找我吗?”
窦氏示意把她扶起来,坐直了才对江绫说:“方才二郎提起大郎的聘礼我才想起,其实大郎也不急,如今有观音婢在家里做主,想来是能看住我孙儿承宗不被那家人带坏,我也就不操心大郎了,叫我惦记的还得是三郎。”
她顿了顿,拍了拍江绫的手:“你也见过,三郎的身子一直不好,说了几门亲事也定不下来,他身边那个从小服侍的我也不放心,总觉着憋着一股子坏劲,你看你骑射书弈都懂,还有按摩推拿的好本事,照顾三郎肯定周到又贴心,不如就聘你做三郎的良妾,你说好不好?”
“啊?”江绫听到一半就觉得不对,没想到窦氏竟如此直白还要她做妾?吓得她下意识的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行。”
窦氏倒没想到江绫会拒绝,一时脸色都不大好了。
江绫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偷瞄一眼又发现不妙,赶紧找补:“不是,娘子,阿绫怎么配呢,三郎君那么神姿飘逸的人物,阿绫这么粗鄙,岂不是玷污了三郎君。”
可听完,窦氏的面色依然没有半点缓和:“你也不必这么夸,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可你要知道我本可一声话下就收了你做侍妾,更没必要听观音婢的劝,还抬举你进偏房,我想的都是你的好,不想委屈你,而你呢,可有半分感激吗。”
“是,阿绫知错。”江绫弱弱的听训,把字音咬的很重,“阿绫能明白,主母字字都足够抬举阿绫了。”
“那你为何为难?”
其实窦氏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李玄霸不会再有正妻,江绫以良妾的身份聘入门,就约等于正妻了,的确,很抬举。
可关键是结婚本来就是江绫不愿意的事,何况是跟一个她根本不熟悉的人结婚,而且说的再漂亮也还是个妾室。
这从心理上就好像一对男女办了酒席,但是没有办结婚证,试问现代女性有几个愿意的。
但问题又在于,这里不是现代,江绫的价值观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她受不了这样的“抬举”,她想要尊严,矫情的想守住仅剩的那点尊严,又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那是什么“尊严”。
可窦氏还等着。
江绫咬咬牙跺跺脚,想着大不了实话实说破罐子破摔了,结果话还没出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农民打扮的人举着兵器乌乌泱泱的从两边的芦苇丛中跑出来,整个包围了李家的车马。
副将率领众家仆士兵亮出武器抵御:“什么人,敢拦唐国公家眷的车驾,不想活了吗?”
那支队伍为首的一个人就站出来发问了:“什么唐国公,听都没听说过,我们是东海公手下的起义军,识相的就把财宝留下。”
副将冷哼一声:“什么狗屁东海公,高士达和窦建德两个叛贼而已,我说,这儿离你们的高鸡泊还有数十里地呢,你们竟敢跑到这么远来劫掠。”
窦建德的人?
江绫不知为何,听到是对方是窦建德部下,即便被围成这样还松了口气。
史载窦建德为人仗义,深受百姓爱戴,应该手下也……也……
江绫看着那为首之人拽的二五八万的指了指他脚下的土地后,就不想说后面的话了。
因为那人甚至还抖了两下脚,歪着嘴说道:“只要往清河郡的官道上走,那就是我们的地盘。”
“呸,土匪。”
“说对了,就是土匪,弟兄们,抢!”
说完,土匪们毫无秩序的蜂蛹而上,一时间颇有种上了猴山被群猴围攻的既视感。
数量悬殊的家兵们不得不选择先护着窦娘子,长孙氏,和江绫从车架上下来往外围撤退。
可即便如此,乒铃桄榔的兵器缠斗在一起的声音就如影随形的绕在江绫和江绫身后的长孙氏与窦氏的耳朵上方。
这哪里是起义军,分明是烧杀抢掠的恶霸,哪有半分演义小说里为乡里乡亲幸福而揭杆的正义。
镇压,干什么不镇压。
我要是大隋的官我也把他们全抓起来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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