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五章（2）
“就是这样。然后，我扔下一封信，就离家出走了。”
“我那老爹啊，怕我下半生和他一样穷困潦倒，再也不许我捣鼓机械，还说什么，攒了一辈子家当，全都是为了我。可是这份好意，我真的不需要。我是为了机械而生的，没有机械的人生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老爹那样，和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喂，喂，大嫂？喂喂。”
“搞什么，原来睡着了，根本没在听啊”
三郎望着天空，慷慨陈词半天，才发现兮子这家伙，早就靠着树干睡着了。
昨夜几乎一宿没睡，白天又加班赶工猪头帽，兮子此时早已困到极限，进入梦乡。
“喂醒醒，总督他们回来了！”
看见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队伍，三郎那点小失落一扫而空，马上拍了拍兮子。
“回来了？”兮子浑身一个抖机灵，立即清醒，爬起身来就飞跑了过去。
阳光下，微风里，刚刚大获全胜的士兵们在高杉的带领下，正从坡上朝着这边谈笑而来。一排排小木车上绑着的白色米袋，一束光一样落在兮子眼里，将她的眼睛都点亮。
“我们赢了啊！”兮子跑到小车边，弯身拍了拍鼓鼓的米袋子，笑容从唇边，一路飞扬到眼角。
高杉就站在兮子侧边，兮子满心的欢喜被他一丝不漏收入眼底。
“谢谢你，小贼，这回多亏了你。你表现的很不错。”
听到某人还算真诚的道谢声，兮子忙不迭扭过头去，四目相对，那双碧色的眼眸，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柔和，她赶快瞥开视线，小脸红红。
被人夸的感觉，好奇怪啊，浑身都怪怪的。唔唔，她不太习惯。
“走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的喜报。”高杉笑着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兮子红着脸，贝齿咬了咬下唇，过了一会儿，一股脑跑到高杉旁边，并排走着去了。
他是总督，他们是兵，所以他走在最前面。可是她又不是他的兵，又不归他管！所以一起走也不越界吧！
比起来时路，回程的气氛要轻松许多。士兵们有说有笑，有些受了伤的，三五个互相搀扶着。
兮子歪过脸，悄悄去看那个与她并肩而行的坏家伙
刚刚从血战中胜利走出的少年，正沐浴在清晨六点半的朝阳下，身姿被镀上一层淡金色晨曦，看起来笔直而坚定。
虽然相识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不过啊，她觉得，这辈子，她都忘不了他了。
像他那么张扬，又那么鲜明的人，想不让人铭记，怕是都难吧。
想别人所不敢想，再以超凡的执行力将它付诸于事实，堵死所有人的嘴。也会大胆地掷出各种犀利观点，以一派游刃有余的无谓姿态。他的字典里，似乎永无‘失意’，‘颓丧’之词，也决然不会受到任何尘世的束缚。
她最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在那里，她看到了山川，看到了大海，看到了一切自由而极具生命力的事物。
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世界，不过她不介意，不介意由他为她打开一扇窗。
她那贫瘠到只有“饭团，拉面”的生活，会被怎样的新鲜事点亮？她很期待。
“喂，那个，话说你知道么，我来到这里的初衷？”
喜欢归喜欢。一想起高杉答应帮她担保，她觉得，有些话必须现在说清。
“因为这里可以混饭。”高杉不假思索，言简意赅。
“你知道？”兮子惊得停下了脚步。
“呵。”高杉嗤笑了一声，“假发那天去城里采买，你跟着他一起回来。所以，还用说吗？”
原来是这里露了馅，哎！他好狡猾！兮子感叹一声，又啪嗒嗒地，小跟屁虫一样跟了上去。
“那你想好了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又坏又恶还嘴馋，坑蒙拐骗门门清，和你们这些正经爱国人士可从来不是一路子！你答应了我，以后可就不能因为政治觉悟不同而变卦。”
“政治觉悟？”高杉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摇头，“半斤八两吧。我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啊。”
“什么啊，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参加攘夷啊？难道不是”兮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收到质问，高杉回眸望向她。先是愣了愣，随后慢慢扬起嘴角。
他的唇瓣本就偏薄，两片刀片似的。此时唇角扬起，愈发让人想起那刚刚出鞘的名刃，寒芒初绽，亮而锋锐，调配成一个不羁的弧度。
日光滑过他的笑容，又迸溅进兮子眼里。那一刻，她恍惚觉得，天光都暗了暗。
高杉粲然一笑，转过头去。
“哼。反正不是为了国家那种无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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