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宁川三中的考试按成绩划分考场，高二的第一次月考，用的是高一的期末考试成绩排位置。沈凌没有成绩，因此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位。
三中每一轮考试都严格按照高考模式，考试前一天的下午就提前放学布置考场，同时也允许学生去看自己的考场。
一个考场三十个位置，沈凌在第三十位，每个位置桌子的左上角都贴上了考生信息。
因为听同桌乔一书说有的考场的椅子和桌子经常会有问题，沈凌就跟着一起检查桌椅。
检查完后，他刚准备去走廊等同学一起汇合，一不小心被前面的桌子勾住校服口袋，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看到前面桌子的信息：“林渝，高二八班，2016200029”。
因为想要最大程度的模拟高考，信息上甚至还有林渝的照片，蓝底寸头，眼神戾气很重。
看着就是一副很凶的神情。
沈凌摸了下照片，沉吟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一书和前桌的李子苓没在窗边等到沈凌的人影，好奇地顺着考场找过来。
李子苓注意到沈凌刚收起书包，好奇道：“沈凌，你是提前体会一下在这里写卷子的感觉？”
沈凌笑了笑，背起书包。
李子苓视力一向50，忽然笑了笑，指着29号的桌子说：“我天，是谁想的，把林渝的桌子给涂了？”
乔一书高度近视，想看热闹都得凑近：“我看看……笑死，是谁把校霸眼睛给涂黑了？还有两撇胡子哈哈哈哈哈哈啊~”
沈凌也笑了，他笑起来总是眼角弯弯，额发柔顺，看起来格外乖巧。
李子苓：“沈凌你有没有看到是哪个神人干的？”
沈凌：“没注意，我也刚到。”
李子苓哈哈大笑：“真想看到明天林渝的表情！”
沈凌眨眨眼睛：“我帮你看。”
……让他骗我，哼。
不过很可惜他没看到林渝的表情，林渝缺考了整个月考四门考试，连教导主任监考的考试都直接撬。
看到教导主任苗家驹被气得发紫的脸，沈凌不难想象到林渝将要做的第二个通报批评的主席台检讨。
他视线定在手上的试卷，很快又选了几个完形填空。
……翘课就这么好玩吗？
月考三天出成绩和排名，但是一般第二天下午就能在班主任办公室提前看到排名表，有同学悄悄去拍了发进论坛：“我敲，沈凌是哪个班的？直接压了第二名三十多分？！！”
1l：[吃瓜不发图，楼主泡面没调料。]
2l：[大哥说得对！]
3l：[大哥yyds！]
楼主：[照片jpg]
楼主：[讲实话看到前十大佬打架，我觉得只有技校适合我。]
6l：[往好里想，我们和大佬呼吸过同一片空气。]
7l：[救！你们就没人仔细看一眼大佬的分数吗？730？！]
8l：[看了，我妈说我要是能考得出来，她给我买别墅。笑死，根本考不出。]
9l：[不是，大家看一眼，真的有人英语理综能满分吗？]
10l：[理综满分？]
11l：[我奶奶说了，不信谣不传谣（安详）]
……
一下午连盖了三百多层楼，教导主任苗家驹一下午连抓五个玩手机的同学。偏偏同学像是入了魔，问他：“苗主任，我能考七百三吗？”
苗家驹收了手机，和蔼可亲：“不玩手机肯定能提个73分。”
同学哭唧唧：qaq
沈凌收到排名表的时候，看了眼丢分的科目，然后把卷子借给同学看错题。
他心里有别的想法，因此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在状态。
但是还没等他想下去，他的同桌的乔一书放下了从未放下的笔，拿出了一本绝不可能出现在他位置上的课外书。
书脊锃亮崭新，他擦干净了受，几乎是虔诚地翻开书壳。
沈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今日说法故事精选》。
沈凌：“……？”
乔一书注意到他的视线：“学霸，想看吗？我让我妈妈买了全套。”
沈凌感觉到一些说不上来的古怪，询问：“所以？”
乔一书：“不是你说的，要想学好，得先学好法。”
沈凌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的确说过。
是在上周，他跟林渝一起回家，为了‘感化’反派说了不止一次。
就……反派没感化成功，把一班同学带歪了。
他抬眸看了一圈，周围几十个同学都放下了笔，拿起了不同的法律普及书籍。
齐刷刷地当‘题海’在刷。
沈凌：“……”
放学后，因为是周五休息，沈凌让司机推迟再来，他想去看看宁川三中的后街。
上次他是跟林渝去的，后来跟李子苓他们问了一下，才知道后街根本不用绕那么远的路，顺着学校正门的南边一直走就到了。
沈凌垂眸，慢悠悠踢开一个石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情绪高涨过。
气得他只想暴打不听话的某人。
没出半个小时，沈凌就找到了后街的小吃摊位，小吃摊老板们热情招揽，但沈凌时间有限，只好婉拒，顺着小吃街走到最后的居民区。
秋日天长，日头斜照，沈凌一身干净的浅色，和城乡结合部肉眼可见的不协调。
和上次不同的是，傍晚的居民区很热闹。麻将馆直接把桌子摆在外面，阿姨们围坐其上，脚边是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小孩子跑得满头是汗，沾着点泥显得脸蛋都灰扑扑的。
小孩子玩捉迷藏跑得飞快，没注意到前面的人，撞了个跟头。
小男孩抬起头，感觉大哥哥好高，而且好白，像个漂亮的姐姐一样。
沈凌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了他一根棒棒糖。
然后看到小男孩红了耳尖，喊他：“姐姐。”
沈凌：“？”
看着小男孩亮晶晶的眼睛，他也实在懒得解释，便问他：“你认识这个哥哥吗？”
沈凌拍了一张林渝的证件照。
小男孩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瘪着嘴也不说话。
沈凌把糖纸撕开，将棒棒糖塞进他嘴里，小男孩才撅着嘴说：“这是个坏哥哥，妈妈不让我跟他玩。”
沈凌：“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小男孩摇摇头，沈凌又掏出一个棒棒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那姐姐你待会要把糖给我哦。”
小男孩对居民楼这边很熟悉，左拐右拐就带沈凌到了楼下，指着上面的单元门说：“坏哥哥好像住在顶楼，有一次看到他在楼上吸烟。”
小男孩记忆尤深，忿忿不平：“他还把烟灰向下弹，烟头就离我这么近。”小孩比了个距离，沈凌觉得林渝是有点过分。
沈凌注意到小区的房型，卧室似乎就在楼的最外边，其他五楼都间或亮着灯，一看就是有人在。
而六楼是暗的。
估计林渝又去别的地方了。
他没在意，带着小男孩往回走。
就在他身后没多久，一个红毛抹了把嘴角，后座牙齿掉落的空位似乎在隐隐作痛，他舔了下牙齿，扭曲地笑了下：“林渝呢？”
小弟看了眼手机群里的消息，“在宁川东区，没回来，离着至少一个小时路程。”
红毛笑了：“飞回来也救不了他这个同学！”
小弟踌躇：“可是冉哥他们开始不都说别乱动宁川三中的人吗？而且这个一看就是个乖学生……”
红毛打断他的话：“林渝能跟乖学生回这？你脑子出问题了林渝都不可能出问题，他敢带回来不就是随我们处理？”
小弟觉得这逻辑有点怪，但是看到老大阴测测的笑，想起上个星期接的那个邪门的单。
他们带了十几个人，最后被林渝全打趴了。林渝还打掉了老大最骄傲的两颗金牙。
只是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林渝非要用老大的刀划了几个口子，整个胳膊血淋淋的，冲一个乖学生笑。
沈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那个‘乖学生’。
他送完小男孩，要走一段很黑的巷子到公路，沈凌跟司机在确定位置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黑巷子，拍肩膀。
沈凌吓了一跳，就看到自己的手电筒照亮了一个红毛。
红毛：“……”
敲里麻，什么牌子手机的手电筒，刺得他眼疼死了！
沈凌退了几步，发现巷子前面也有红毛的人手，他整个人被堵在巷子里。
巷子太黑，红毛也不得不点亮手电筒。
红毛表情阴沉：“你认识林渝吗？”
沈凌垂下眼眸，看起来很温顺：“……认识。”
他没必要否认，毕竟这些人看起来就是居民楼的常客，对巷路的熟悉度比他高太多。
红毛笑了下，他点了根烟，烟雾熏着沈凌，人靠的很近：“我也认识他，你猜我今天为什么来这。”
沈凌偏头呛咳一声：“咳、猜不到……你不妨直说。”
红毛很喜欢爽快人，但是林渝的人，他不折磨一番就觉得自己牙疼，于是故意不用手电，用烟凑近沈凌，说：“那我得好好看清你长什么样……哟，长的真不错，难不怪林渝都愿意找你卖惨。”
沈凌有一点喘不上气，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林渝卖惨？”
红毛：“对啊！小同学，看样子林渝拿了不少好处，我们没什么本事，只是认了他这个老大，很想分一杯羹，你不会有意见吧？”
沈凌已经按完了快捷电话，给管家发了消息，现在只需要他拖延时间等人到为止。
沈凌重重咳了一声，呛得人整个弯下腰。
红毛觉得小男孩的‘姐姐’喊的没错，这个乖学生的脸实在是过于精致，眼眸咳得带着湿润泪痕时，更是好看的不行。
沈凌咳了一会儿，窒息感不减，大概就清楚自己忍的极限快到，他哑声问：“那你先联系林渝，他同意我就给你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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