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些心寒

李清妍不运声色的移了移身子，无故受人一拜，可是要折寿的。

        “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没有认错，昨天在县里，你救了我家婆娘和儿子，我柳家一脉单代八单，到了我这一代，都三十好几了才得一儿子，要不是恩人出手相救，我的儿子怕是保不住，连我家婆娘都会难产而死，为了找到恩人，从县里打听一路问过来，半个时辰前就到了门口，怕打扰恩人一家休息，没敢敲门。”柳大汉说完，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放，一蓝子的猪肉，还带着血水。

        李清妍一拍额头，她以为自己没有留下什么就走了，对方只会记在心里这一份恩情，没想到还执着的找上门来。

        “不过是见到了就顺手帮着接生，没什么好谢的，嫂子和孩子可安好？”

        “婆娘和孩子在家里休息，大夫说只是有些体弱，过些日子就没事，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一家会记在心里，等孩子大一些，认恩人为干娘。”柳大汉又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递上。

        “闺女，在门口跟谁在说话？这都说了大半天了，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闻着有猪肉腥味，不会是杀猪的吧。”张嘴婆拿着黑面馍馍走过来，微亮的天色中，准确的瞄到了铜板，眼睛一亮：“怎么还拿着铜板，难道是来买野果子的？”

        柳大汉对着张嘴婆，又是嗑头一拜：“婶子，您生了个好闺女，我全家的大恩人。”

        张嘴婆都傻了，还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有些迷糊。

        李来大离着最近，听着清楚，招呼着：“快进来坐着说话，喝口热水，早上的露水冷。”

        柳大汉进了院子，张嘴婆一拍大腿：“哎哟，我说看着那么眼熟呢，你不就是隔壁柳家村的猪肉柳，没少你家买猪肉，每次都给的公道，比花儿村的实在多了。”

        张老爹都伸了久脖子了，恩人什么的，他也听到一些，端正的坐在院子里，问道：“说说都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就过来，还有这钱和猪肉是干嘛的？”

        柳大汉简单的将经过说了说，许氏端来热茶水，一口气喝下，一擦嘴角道：“柳家的根，是您家闺女救下的，以后您家要有帮忙，尽管来叫我，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众人这才听明白，看向李清妍的眼神，不止是能干，还带着点敬重，救人一命啊，还是人家的香火，一个家族最看重的事儿。

        李老爹和张嘴婆重新排排坐好，正经的接受猪肉柳一拜，许氏端的茶水，都让他孝敬俩老了。

        李家的人，都有些感动，往祖上数三代，都没有受过别人的跪拜，拜天拜地拜父母，就没有拜别人的，除了是救命之恩，在恩情之中最高，也最让人称赞。

        李老爹激动的，连忙去扶猪肉柳起身：“我家闺女心地善良，换了谁有困难，也会救一把，平日里我都是严格的管教儿女，救了人可不许要什么恩情，那不是救，那是讨，你也感谢我们了，就留下来吃口干饭，然后回去照顾好儿子，一个家的根得要好好养大成人，万不能断。”

        “清妍这丫头随我，见着谁都会帮一把，快坐下来，看把衣服都弄温了，老大家的，去煎姜汤过来。”张嘴婆笑的合不笼嘴，热情的招呼着。

        李清妍一看，得，都抢功劳呢，没她事儿，还是去山上摘野果子吧，家里她还说不上话，也轮不到她来说话。

        猪肉柳眼角扫到李清妍要离开，立马就跟了上去。

        “恩人，我去帮你摘野椰，后山的树林就是成年男子都害怕，不是姑娘家能去的，要是需要铜板，我这里有。”之前的一串铜板又递了过来。

        李老爹和张嘴婆俩人眼神对视，都有些尴尬，刚受了大礼，还想装着做好人，假装是善良的爹娘，疼爱子女管教有方，这下子，怕是家底儿都被打听去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铜板拿回去给嫂子和孩子补身子，也不要叫我恩人，是嫂子和孩子命大，我是帮着接生，看病之类的，还是花儿村里的萧承绵花钱请的大夫，还有大街的店家和好多位妇人帮着一起的，光是来感谢我，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公平，我也不必受你那么大的礼。”

        李清妍没想当什么恩人，身为学医的，又当了多年的医生，救人是她的本份。

        要不是当时身上什么都没有，她还要给产妇和降生的孩子做更好的处理。

        “妹子，你心善，还记着其他人，所有的恩人，我都去感谢过了，萧家我也去了，但他家没有人，明儿我还来，定会找到所有的恩人亲自感谢，你们接不接受是你们的事，我得要送给你们谢礼，不然我心里过不去，怕老天看不过眼，将我儿子给收了。”

        猪肉柳很是感动，见识的人多了去了，善良的也见不少，能跟眼前姑娘比的，却是没有见过，没有将恩情归到自己身上，还记着别人的帮忙，让他去感谢其他人，这一点就值得他好好报恩。

        朱氏依在屋子门框上看了半天，光瞧着那一串铜板和一蓝子猪肉，就够她贪婪的了。

        “小姑娘家家的，哪懂什么礼数，报恩的东西就得要收，不收就是对不起人家，我来先收着，喝了热茶没事儿你就回家去吧，以后送好点的猪肉过来，铜板也多准备一些，别显的太过寒酸。”直接是用抢的，朱氏从来不要脸皮，说话也特别难听，扭着的大屁股跟母猪似的，头上的红花配上她黑糙的脸，更显的丑陋。

        众人的脸色都顿时沉下来，恨不得将朱氏给关猪圈里别在这里羞辱人。

        李清妍眼底有些冷意，瞄见猪肉柳神色尴尬又难堪。

        “没天没地的下贱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乱说话，给我滚出家门去，李家没你这没脸皮的女人，丢死个人，作孽去吧。”张嘴婆怒了，没有外人在，估计就上前给打几巴掌，让这张烂嘴胡说八道。

        “老三。”张老爹气到跺脚，吼道：“连个婆娘都管教不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李来三也觉得丢人，门口早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李家自打他出生，就没有那么受人敬重过，就为着这份敬重，不收东西都愿意。

        他以后出门都能抬起头来走路，多风光的事儿，被朱氏的臭嘴巴一说，村民的眼神都开始变了，纷纷指责李家不识好歹，做人做事太过分。

        而且他爹很少说儿媳妇的不是，这些天没少对他婆娘怒目而视，他都看在眼里，总觉得更加羞耻。

        “死婆娘，嘴巴不会说话就闭上，滚回你娘家去，不给跪下来认错，就别回来了。”李来三上前狠踢了一脚朱氏。

        朱氏哪是会服软认错的人，泼辣起来可是人见人怕。

        “敢打我，不活了，日子没法过了，老三，我今儿要是让你欺负了去，我就不姓朱，赶我回娘家，你可得要想清楚，回去我就不回来了，你让没有婆娘，宝贵没有娘。”朱氏往那地上一坐，打起滚来，满院的灰尘。

        不下不止李老爹气到翻白眼，李家所有的人，都捂着脸没眼看，生平还没有那么丢人过。

        张嘴婆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冲上前抓扯着朱氏的头发，狠狠的骂道：“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滚出李家，你不要脸李家还要脸面，吃两干饭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李家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让你进门。”

        朱氏被扯的生痛，这些年，李家对她的纵容，让她误以为自己就是家里的当家女主人，所有人都得要听她的，慢慢的也就不怕张嘴婆，反手就一巴掌打过去。

        “死老太婆，老不死的，敢打我。”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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