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没追到
从高塔下来，阮沐带孟清桓买了个智能手机，配上电话卡。
孟清桓了解了电话是做什么用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阮沐的电话号。
阮沐下意识笑问道：“你知道和我要电话号码？”
孟清桓沉默片刻：“我只是不熟悉这些事物，又不是不通的傻瓜。”
阮沐：“……”
又一次被说服了！
买下智能手机，确认孟清桓会使用最基础的拨通键后（说来孟清桓为什么要把手机换成繁体字？），又让他记了悬浮汽车的电话号码。汽车的系统十分智能。孟清桓要回别墅的时候，拨通电话说明来意，汽车的智能系统就能到他的所在地，接他回家。
阮沐又絮絮叮嘱了一些红灯停绿灯行之类的规则，再把一张纸质的宁海市地图和一张黑色的卡递给孟清桓。
孟清桓接过，打量了一番。地图是普通的印刷地图，表面有着奇异的力量波纹——并不是灵力体系，甚至和魔气有一些共通之处，孟清桓小心拿着。
而黑色的卡甚至没有阮沐打下的什么法术，非金非玉，包括内里嵌刻的金属物质，都只是随处可见的材质……
好像都是普通的东西，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这是阮沐给的。
阮沐介绍道：“普通的地图，我加了个定位，喏——”阮沐指了下地图上方漂浮着的一柄小剑，“这是你在的位置和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哪的话，把地图拍个照彩信发给汽车也可以。”
孟清桓定定地看着剑，阮沐的小法术总是在细节动人——这是他本命剑的样子。
可惜他的本命剑没了，他不能把本命剑递给阮沐看，让她把这个法术做出更多的细节。
……说来他连本命剑都被天雷劈没了，阮沐又是怎么把那么多灵石带过来的？
孟清桓心下暗暗留下疑问，回过神时，阮沐已经看向他：“说来你的本命剑呢？能给我看看不？”
孟清桓没细说：“飞升的时候没了。”
阮沐也不纳罕，点点头：“渡雷劫是挺麻烦的。”
哪一道雷劫没挡下来就是死，而阮沐只称为麻烦。孟清桓心下感慨，他疑心自己迟早会感慨到麻木。
阮沐接着指了指他手上那张黑色的卡：“这个俗称黑卡，密码没设置，你带着这张卡随便刷，想买什么都可以。”
孟清桓：“…………”
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卡，孟清桓却有种自己被一麻袋灵石砸懵掉的感觉。感慨到麻木？不存在的！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阮沐介绍黑卡的时候，特别有那种富贵纨绔的范儿，而他就是即将被金钱收买的小家碧玉……
孟清桓连忙压下这种离谱的念头，他心里清楚，阮沐纯纯是把他当师父，能认作养父的那种最纯粹的师父。对他的种种优待都源自于此。
孟清桓心里终究还是有些犯嘀咕，里面有些地方不对劲吧？例如……阮沐这深不可测的，为什么就认他做师父呢？
念头刚起，阮沐就和他挥手告别，嘴上还留下约定：“晚上我回来的时候把材料给你，你看看炼本命剑的材料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再研究一下晚上有什么平替——你先随便逛逛，我这边还有事。”
孟清桓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犯嘀咕了——
阮沐这些解释，明显是要他一个人去玩的意思！
她要抛下他了！
孟清桓念头急转，连忙询问道：“那件事很重要吗？”
阮沐想了想：“主要是一个人逛才好玩？”
孟清桓惊了，阮沐抛弃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孟清桓鲜少出门玩，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练剑，有力量，对抗魔界。魔界凋敝后，他的目标换成飞升，依旧很少出门玩。
而阮沐其实经常在外面晃……他没想到阮沐居然这么明晃晃敷衍他！都不掩饰一下的！
阮沐笑道：“是啊——就这样。”
孟清桓对于一个人逛街没有意见，但阮沐给出的理由未免有点离谱。
阮沐倾囊相授，却又吝啬到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陪他再走走——她的耐心似乎到高塔为止。
孟清桓看着阮沐站在路边等，停车场第二辆悬浮汽车正在行驶而来的路上。
孟清桓忽然开口：“身为师父，我现在最好的做法应该是送你上车，并且祝你一切顺利。”
阮沐：“嗯，你肯定不会这么做。”
“是的，我现在其实挺慌的，”孟清桓停顿一秒酝酿，棒读道，“来到不认识的世界，没有灵力，唯一认识的存在又要将我抛弃，让我孤零零地站在陌生的街头，没有去处，只有归处——”
“停！”阮沐像一个指挥家挥手做出休止符的手势，而孟清桓也适时闭嘴。
阮沐扶额问他：“这些话是哪学的？”
孟清桓：“……你师姐那有一些苦情话本。”
阮沐：“所以你打算怎么样？先说好，我真的没打算陪你到处逛——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逛街。”
孟清桓大胆提议：“你接下来要去哪，我跟你去吧？”
冬日的凉风吹过一阵，吹过依然妍丽而热闹的街道。有不少人在街道旁自得其乐，甚至是走进海底捞店里吃火锅。
阮沐看看他们，再看看孟清桓。
她犹豫片刻，慢慢蹙起眉，但最终还是松口：“我是去吃饭，你真的也要去吗？”
孟清桓抓住重点：“是单独约谁一起吃的吗？”
阮沐：“那倒不是。”
孟清桓立刻肯定道：“那我去！”
阮沐：“行，那走。”
阮沐安静地坐在车上，托腮看着窗外，看着渐渐熟悉的街道。
许多在修真丨世界生活时渐渐遗忘的景象，重新在脑海中唤醒。
她真没想那么多，带孟清桓去一趟高塔，以修仙人的视力，足够搞明白这个世界大概的风味。孟清桓一个人在外面逛，既不用担心别人伤害他（伤不到什么），也不用担心他伤害别人（这里没有魔界），他为什么不能自己溜达着玩？
不过人总是会对认识的存在抱有一些依赖性。阮沐不再多想，去看街两旁挂着巨大的led广告牌。
上头恰好亮出一行字：
——喜欢的不是逛街，而是逛街时身旁的人。
须臾，文字淡化，镜头对准一起散步的一对情侣，镜头从皮鞋&女款运动鞋往上，直到一个居家好男人面相的男人，牵上女人的手，对镜头温和微笑。
孟清桓发出感慨：“这个视频真的不错……”
阮沐也跟着感慨：“是挺不错的，我看着都惊呆了！没想到现在卖鞋的品牌都这么卷了，不仅是概念明确对准目标用户。而且现在好看的男性不好找，温柔款的男性更是容易出男二，这个演员难得在脸不错的情况下稳住广告片男主的场子。”
孟清桓懵住：“……你在说什么？”
阮沐打算随便解释两句，下一秒，她的手机跳出消息——
卜风品牌总经理：呜呜呜老板挖来的男主太强了！
卜风品牌总经理：老板强调的“概念可以普通但是男主一定要帅”的方法真的对了！广告效果绝了，营销水军还没动，自来水就让广告视频有了五百万播放量！衍生热度预计破亿！！！
卜风品牌总经理：这季度鞋品销售量在近段时间因此产生的增幅和对品牌的长期影响将会持续跟踪！
阮沐：“……”
原来卷广告的这家店是她的啊，她还真忘了。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从无限流世界中摸爬滚打，换到了不限世界使用的随身空间。于是在下一个星际世界中，她找到了一个全是稀土和黄金的小卫星。黄金是永恒的硬通货，而一些稀土比黄金还贵。她的原始资本由此而来。
阮沐心下感慨，上个西幻吸血鬼世界花费了她五百年时间，以至于很多事都被她不自觉淡忘。
随口让车载系统和孟清桓解释“品牌”“广告”“男二”等词汇的意思，阮沐继续努力回忆。不过为了求稳，她的不少情绪都塞给了绝对冰体，以至于现在回想过去，毫无波澜。
车行驶到了既定地点，金富豪大酒店，确认无误，阮沐停止回忆，下车。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金富豪大酒店的招牌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熠熠生辉，神气无比。也因着这种豪气，许多有钱的人喜欢在这里聚餐。
娱乐圈的人不能免俗，尤其因为娱乐圈里暴富的人尤其多，人情往来的需求也最高，因此使用率upup。
阮沐自认自己不是娱乐圈的人，她只是通过原始资本获得资金后，也投资了一家影视公司，希望影视公司能拍一拍和她穿越过的世界有关的故事，权做记录，仅此而已。
不过这期吸血鬼故事定了女主后，她作为最大的投资商，还是被邀请来吃顿饭，和女主认识认识——了解一下都有哪些主角会演出她投资的剧。
阮沐大概和孟清桓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含义，并对孟清桓的身份做出判断：蹭饭。
阮沐解释完，考虑到古代背景（修真也是古代背景）的人容易对演员有偏见，友善建议：“如果你不想蹭饭的话……”
孟清桓立刻道：“我没有不想。”
阮沐点点头，和着门口恭候多时的制片人一起往楼上包厢去。
到包厢门口，制片人一开门，瞬间一群人站起身，用目光迎接。制片人对大家介绍：“这是阮总。”寒暄立刻不绝于耳。
菜还没上，但大家都是人精，干聊也能侃半个小时的大山。
为了找话题，自然有人注意到一起来的孟清桓：“和阮总一起来的这位是……？”
“教我的师父。”/“蹭饭的。”
两段声音同时响起，阮沐看向孟清桓，孟清桓也无辜回望——他原以为阮沐会直接说“一个户口本的”或者“养父”之类的虎狼之词，不然好端端的他也不会去抢台词。
问问题的人明显有些懵逼，试探着再问一次：“所以他到底是……？”
“蹭饭的。”/“教她剑术的师傅。”
问的人尴尬地觑看孟清桓，孟清桓挺好看的，这颜值当男主都够格，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清楚，还是忽略掉吧。
孟清桓被引到角落的桌子坐，而阮沐坐到对门大桌的主位。
大桌坐的是这次吃饭最重点的一桌，包含导演、制片人、编剧、女主，还有其他部门比较重要的人物。不过他们也不可免俗，都和阮沐热情又克制地交流着。
“阮总，你觉得这个女主怎么样？你点头就签合同！”
“阮总早上没看选角有点可惜的，男主的选角真的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阮总一直说很看好这期吸血鬼的选材，下午有空看男主选角吗？”
“阮总晚上有没有活动？晚上再攒一局啊！”
阮沐一一回答。
“都拉女主来搭男主了，哪里还有问题？合同还没签就拉人做壮丁，不好吧？”
“下午有事，你们专业的选就行。”
“晚上你们玩得开心哈，明天周一上班，晚上就不折腾了。”
挨个回答完，菜也开始接连上。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
阮沐经历过好几个世界，早就是个不喝露水都能活的存在，不过金富贵酒店的大厨能力确实不错，她下了几筷子。
其他人自然是吃吃喝喝，愉悦至极。阮沐不爱喝酒，带得其他人也都喝饮料或白开水，但气氛还是因此热闹了起来。
气氛正浓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挂着笑，蹭了一个斜对面的位置做。一瞬间气质十分像卖保险推销的，不过他浑然不觉，笑着和她说：“我早上挺巧，见到阮总在和那个剑术师傅一块儿。那个剑术师傅样貌是挺不错的，不过不算知情知趣，我可直说了吧——像块木头！”
其他人，不管是想看热闹还是想看大热闹的，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位卖保险的家伙身上。
阮沐不认识他，瞥了一眼在角落安安静静吃无籽西瓜的孟清桓，他的碗筷干净得仿佛什么也没吃过——不，修真者基本都有学习辟谷，只吃灵食，孟清桓是真的什么也没吃，只在杯子里装了点白开水，另外对冬天的西瓜生出些兴趣，多吃两口。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有点木头的调调。
卖保险的见阮沐没反驳，甚至用嫌弃（？）的目光看了孟清桓一眼，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笑，鼓起勇气接着说：“我这边有个男孩，叫路庆云，之前也侥幸拍过几部网剧的男一。能力说不上能得奖，不过处事应变。知冷知热，能送阮总做个不碍眼的花瓶，倒也比木头强一些。”
嚯！原来不是卖保险的，而是拉皮条的！
阮沐恍然，下一瞬，或许是配合好的，门口路庆云就进来了。高高瘦瘦的，样貌也有些可以称道的地方。不过毕竟是蓝星人，没有脱俗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太俗了——
他挂着无懈可击的粲然笑意，随手从哪捞个酒杯，倒了半盏儿白酒，姿态十足妖娆地走上前。
他微微俯身，将酒杯端香风隐隐一阵，香根草混着豆蔻和薰衣草香，以豆蔻为主的浓烈香意近乎肆虐地将阮沐包裹。明明是大冬天，他的上衣只穿着一件能露出人鱼线的棉质卫衣，弯腰时，能顺着他的锁骨直看到腹肌。
阮总的年龄其实没多大——二十一？二十二？还是青春年华，能抵挡这种？
但阮沐只凝视他的眼睛，目光一对视，眸底清冷寒凉——她对他没兴趣，甚至有些厌恶。
一句话都没说，路庆云却已经手腕微颤，垂下眼不敢对视：“敬阮总一杯酒，我满饮，阮总随意。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阮总如若想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随时赶到。”
阮沐没多说什么，看一眼还在吃甜瓜吃得挺开心的孟清桓，小事化了地抿一口白水。路庆云瞬间如临大赦，后退离场。
没人敢问阮沐对这件事的评价，那个卖保险的也直接溜了。
隔壁桌有些员工席的意思，反倒是因此有胆儿大的问孟清桓对此如何看。
——令那位问出口的员工诧异的是，听到问题的孟清桓，周遭有些事不关己、甚至是仙风道骨、脱离凡俗的感觉。
但下一刻，孟清桓吃了口反季节的甜西瓜后，微微一笑：“你见过我这样的木头吗？”
员工被孟清桓的笑看着一愣，禁不住说了实话：“如果你做花瓶，那个路庆云就是木头，而路庆云的经纪人就连烂泥都不如……但他这也是当你的面骑脸啊，你不生气吗？”
孟清桓理直气壮：“阮沐知道我不是木头，更知道我不是花瓶，而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也不重要——我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呢？”
员工醍醐灌顶：“好有道理！我要向你学习，无关的人不用在意！”
孟清桓的声音却猝尔弱下来：“但这个世界，至少是宁海市，不会有需要我（拔剑）的时候……所以我要怎么做花瓶呢？”
是倒酒敬酒？把自己熏得香喷喷的？大冬天的只穿一件露腹肌人鱼线的薄卫衣？许诺说“随时可以找他”？还是说有路庆云做负面示范后他要反着来？
孟清桓开始寻求他在蓝星东国宁海市的生存之道，为至少能付得起房租而努力。他敏而好学，探知的目光看向和他聊得还算愉快的员工。
员工哪知道孟清桓的这些故事背景？近乎震撼地看着他，磕磕巴巴又慌忙地说道：
“不不不，你有这张脸就够了，你不用做什么的！真的！不要想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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