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传 13

　　经过小凉王金措西达的言传身教，雪鹰被启蒙，明白了什么是生命之水和如何给与女子生命之水。他体内的雄性基因在一夜之间被唤醒。雪鹰从此时真正长大成年，从一个少年成为了一个男子。
　　然而，雪鹰的内心仍然纠结，因为他想起阿姆白玛的吩咐。白玛要他和妹妹金珠结亲，要他将生命之水给与金珠。想到这里，雪鹰就不免苦恼，若他将生命之水给与的是大凉王，而不是金珠。那他是否背叛了阿姆白玛呢？
　　当小凉王得知了雪鹰的苦恼后，他很不以为然地拍了拍雪鹰的肩膀，问道：“雪鹰，你在捕鱼的时候，是挑大的鱼还是挑小的鱼？”
　　“自然是先挑大的鱼。”雪鹰很诚实地回答道。
　　“这就对了嘛！因为大的更丰盛，更值钱，更刺激！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样的道理。你的生命之水，应该是给与更高贵，更喜欢你的人。金珠嘛，根本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哪里能够承受你的生命之水呢？你还是把她忘了吧。你应该将你所有的能量集中在大凉王身上。”
　　雪鹰对小凉王的话半懂不懂。他不明白捕鱼之事和生命之水有什么关联。但他的确同意小凉王所说的，妹妹金珠根本不懂事，还是个小孩子。他与金珠在一起时，都是说些孩子气的话，做些孩子间的事情，哪里会有生命之水的激情呢。但雪鹰对此事依然有自己的疑问。
　　“那我若是把生命之水给了大凉王，是不是就是说，我和大凉王结亲了呢？”雪鹰问道。
　　听到雪鹰的问题，小凉王一时间舌头打结，心中犯难，无法马上回答。他当然不能代替大凉王说话，承认雪鹰可以和大凉王结亲。但他又不想否认结亲的可能，因为他担心雪鹰会因此拒绝和大凉王的好事。
　　金措西达搜索枯肠，苦想了好一阵，都想不出该如何回答雪鹰的问题。他只好反问到：“雪鹰，难道你想和大凉王结亲不成？”
　　出乎小凉王的意料，雪鹰摇摇头，说：“我不想。阿姆说我已经和金珠结亲了。再说，大凉王是凉族最尊贵的王呵！我哪里能够和尊贵的大凉王结亲呢？”
　　一听此言，小凉王不禁笑了。他说：“是呵。你这么想就对了。你把生命之水给大凉王，是为了回报她对你的喜爱。而不是因为要和她结亲。你呢，等到你的金珠长大了，你还是可以和她结亲的嘛。”
　　雪鹰还是太年轻，他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曲折奥秘。他皱着眉头问道：“阿姆说，生命之水是为了结亲的人准备的。为什么在大凉王这里就不同了呢？为什么我要用生命之水报答大凉王呢？还有，大凉王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小凉王有些惊讶地看着雪鹰，他心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雪鹰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呢。他再次上下打量了雪鹰一番。突然觉得站在眼前的雪鹰不但外表风姿清秀，内在的头脑里，也充满了某种神秘的智慧。
　　“好小子，雪鹰，你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你大有前途呵！我告诉你吧，所谓结亲了才能给与生命之水的规定，不是为我和大凉王这么尊贵的人而设置的。而是为所有那些普通凉族人——比如说，你和你的家人——所设置的。所以，对于我们而言，根本无需结亲就可以获得生命之水。这是因为我们所拥有的尊贵血统，我们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情而不需要遵守为普通人设置的规定。雪鹰，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小凉王突然来了兴致，他毫不掩饰地对雪鹰宣讲了一通关于血统的道理。
　　听了小凉王的这番话，雪鹰睁大了双眼，他惊异的眼神中夹带着震撼。因为他从不知道世界原来如此。他喃喃地自语道：“原来，尊贵是这样的意思呵。”
　　“雪鹰，看在你和我这么友好的关系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若是希望你的后代获得和我一样高贵的血统，就去亲近大凉王，去给与她你的生命之水吧！这样一来，若是大凉王生下你和她的孩子，那么，你的后代就可以获得我们高贵的血统，他们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而无需遵守那些无聊的规定了。你看，你遇到了我，你真是遇到了贵人了呵！雪鹰，我金措西达对你多么真诚呵？我是把你当成家人一样对待呵！你以后获得了任何的好处，一定不能够忘记我呵！是我！带你走进了通往尊贵的途径。没有我，你不过是个贫穷普通的小子，每天只能在地里辛苦地干活呢！”小凉王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无所顾忌。
　　此时的雪鹰，心里翻腾着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他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世。当初白玛告诉他，他是的父亲是阆族的大首领时。雪鹰的心里，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但听了小凉王今天的一番教导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同样拥有尊贵的血统吗？按照小凉王的说法，拥有尊贵血统的人，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那么自己岂不是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吗？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雪鹰感到浑身一阵发热，心脏突然跳得老高。像是要从他的头上蹦跳而出一样。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他的双手，在暗处捏成了拳头。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雪鹰不但在身体上成长为了成年人，他的心智，也瞬间暴长。小凉王的话，让他赫然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同时，他也产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那就是：“我要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雪鹰的内心风暴，虽然没有通过语言表达出来。但他的外表，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他原先那清澈见底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原先额头下显得稚嫩的双眉，也变得深沉厚重起来。
　　看到雪鹰沉默不语的样子，小凉王相信自己的话语一定启发了他。小凉王偏着头，微笑着看着雪鹰，寓意深长地问道：“如何？雪鹰？你准备好去大凉王那里了吗？”
　　“是的。”雪鹰简短地答道。
　　小凉王满意地笑了。他对自己刚才的一番教导感到十分得意。他相信，这一次，他的计划一定可以顺利进行了。
　　“太好了。你这次一定不能再生病了！今天晚上，我们美美地吃一餐。你再好好地睡个好觉。养足了精神，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见大凉王。”
　　第二天一早，小凉王就派人来叫醒了雪鹰。他让人帮雪鹰重新梳洗一番，穿上一件新做的衣服。雪鹰立时显得英俊挺拔，精神焕发。小凉王看了，也暗自在心里爱慕不已。
　　就在两人装束妥当，准备出门时。突然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小凉王说道：“报告小凉王，乔措家的老幺来了。他要见你。”
　　小凉王听了这话，马上皱起了双眉。这个乔措家，是凉族的大家族。谁都知道，乔措家的老大，曾经是大凉王相好的男人。但是无人知道为什么，乔措老大突然间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族人们都以为，乔措老大只是不开心，离开凉族去某个地方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再出现。大家纷纷传说，乔措老大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乔措家族的人，仍然认为乔措老大就是大凉王的男人。他们仍然保持着和大凉王的密切往来，并且相信大凉王仍然在等待着乔措老大的回归。
　　小凉王对乔措家老幺在此时此刻出现，感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氛。他对管家说道：“他这个时候来要见我，什么意思？你想办法把他支走，我不想见他。”
　　管家为难地说道：“我已经告诉他你不方便见他。可是他很强硬的样子，说一定要现在见你。我赶不走他。”
　　小凉王听了这话，更加地警惕起来。看起来乔措家的老幺是有备而来的。难道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为了雪鹰的事情而来的吗？小凉王筹划了那么久的计划，可不想此时再出什么乱子。他于是吩咐管家说：“你派人看着他。我和雪鹰从旁门出去。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里。就让他等着我好了。”
　　说完，小凉王带着雪鹰朝旁门走去。不料，两人没走几步，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小凉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雪鹰一回头，看到一个头顶束着粗髻，手里握着一杆金闪闪的手杖魁梧的汉子，正大踏步地朝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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