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番外4——结婚前夜的梦境（上）

结婚前一夜，新禹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在明洞时没有抓住她，看到她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就转身跑开了。他想伸手抓住她，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他拼命呼喊她的名字，直到被迫醒来。

        梦境的感觉太真实，就像是现实里发生过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他拼命喘着气，冷汗淋漓，告诉自己那只是梦而已，却始终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鞋子都顾不上穿，跑到她住的房间外，想推门进去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就在他的身边，确认明天她就会穿上婚纱嫁给他……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迟迟未动。终于他鼓足勇气推开门，她睡得正熟，眉头微微蹙着，好像在挣扎着什么。他轻轻走到床头，手指颤抖地抚摸上她的脸。她的眉目，她的脸庞……她清浅的呼吸声和温热的温度提醒他，她真的在他身边，不是他的幻觉，也不是他的梦，真真切切地在他身边。

        他颤抖地勾勒她的轮廓，低下头吻上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在心底说：“还好你在，谢谢你在。”眼泪从眼眶跌落，落在她的脸颊。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将泪痕吻去：“高美女，我爱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懦弱也好，即使出现和梦境一样的事情，现在我也不会放开你的。请在我身边幸福下去吧。”

        美女此刻也在做梦，梦境的起初和现实一模一样，从她答应马室长代替哥哥签约开始，一幕幕像是电影重映一样。她像个旁观者，看着画面里自己笨拙的样子，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梦境。

        她看到来到公司的第一天夜里，自己喝醉了把泰京吓晕，正觉得丢脸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扑到新禹怀里，看到新禹震惊的神情，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以及他确定她身份以后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终于明了他为什么在第一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画面变换得很快，她一直是个旁观者，像是一个电影荧幕外的观众看着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她视线一直关注在新禹周围，看到新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帮她做了很多很多。

        她看到自己练习以后累得靠着墙睡着了，新禹走过去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她睡得流口水，新禹微笑着取下毛巾遮住她的脸，笑容温柔中带着一点得意。

        下一个场景是社长拉着她去汗蒸，她找不出理由拒绝，新禹从后面出现，拉她去吃饭，让她避免了身份被拆穿。然后是她逞能拎了很重的箱子，新禹让她帮自己拿小的包，自己拿起了那个重箱子……

        而后在浴室，她被突然出现的男生们吓到，他用毛巾盖住了她的眼睛，把她带出浴室，那时的她却只顾着庆幸自己躲开了尴尬的场景，却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每次都正好出现。

        画面转到新禹请她吃饭的餐厅，她跟着泰京走了，新禹疯了一样找她，从男厕所出来以后甚至冲进了女洗手间，令旁观的她受到了冲击。新禹冲出大厅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落下来。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眉头紧皱。她想过去抚平他的眉头，却无法动弹分毫，只能静静看着场景变幻。他苦笑着打开旁边的袋子，拿出了那双鞋，她忍不住捂住嘴：“这不就是那双我喜欢的鞋子吗？原来那时候他就想送给我了……”

        画面快速变幻，她看到自己在明洞的街头，好奇地看着热闹的人群，然后接到了新禹的电话，根据他的指路找到了好吃的面条店。而新禹戴着帽子和眼镜，坐在她身后微笑地看着她吃面条。她又去吃了冰淇淋，他悄悄让服务员送上甜点，说是赠品。她去买衣服，他偷偷补足余款。她在电话里炫耀自己的好运气，新禹在身后不远处跟随着她，附和她的话，笑容充满宠溺。

        画面到了他打电话给她让她转身的场景，然而这次她没有走到他所在的位置就被泰京的电话叫走了。她看着画面里的自己欢呼雀跃地跑开，剩下新禹一个人落寞地站在原地：“就差一步了，为什么不能再多走一步呢？”看到新禹脸上痛苦的表情，美女恨不得把画面里的自己抓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孤单地站在热闹的人群里，孤独的身影被一波又一波人海吞没，久久未动。

        接下来的场景有的和她知道的一样，有的却似乎截然相反。从明洞回来以后，泰京也和现实一样假装和uhey公开恋爱，她心痛的时候也是新禹在安慰她，只是她躲起来伤心的时候，新禹却在屋顶看着那双没有送出的鞋子，黯然神伤。她想走上前安慰他，却始终触碰不到画面里的他，让她只能干着急。

        后来她女装的照片被记者发现，他带着她接受采访冒充情侣，采访结束后编织了姜新禹和高美女的爱情故事。她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却没注意到他哀伤的眼神。画面外的美女看着没心没肺的自己恨不得冲进去打自己一顿，新禹对她的影子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一直以来守护着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声音清脆地回应：“那现在我应该说‘我也喜欢你了’。”新禹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是的，你就那样对我说了。”他语气一顿，像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我们回家吧。”

        画面还在延续，她看到自己没有和新禹一起回釜山，而是在回去的途中碰到了前来找她的泰京，答应了泰京的告白。新禹一个人在飞机上看着旁边的空位喃喃自语：“我就知道她不会来的，但是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这样就足够了。”新禹从釜山回来的时候，想将母亲给的家传戒指送给她，她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残忍地拒绝了他。

        美女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故事走向和现实中如此不同，她想安慰新禹，想告诉他自己在她身边，却却怎么都碰不到他。画面里她和泰京爆发了争吵，泰京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自以为是的说她故意隐瞒身世。她被泰京一把推开坐在地面哭的时候，新禹就在她身后，无数次伸手想去抚摸她的头，最终却只能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看着伤心哭泣的自己又生气又难受，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画面转到一个玻璃教堂，她去赴新禹的约，新禹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正式告白，说明自己喜欢的女孩就是她，让她很惊讶，却没有丝毫动容。她看到最后又剩下新禹一个人，站在教堂流着泪。美女的心痛得无法呼吸，想要拥抱他，却无能为力。

        后来，梦里的她要去非洲做志愿者，临行前去了他们的演唱会，观众席的灯光忽然开了，泰京找到了她，两个人在观众的欢呼声中拥抱。她在后台的操作间看到新禹让工作人员打开观众席的灯，他脸上一片释然，画面外的她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再后来，梦里的她去了非洲，但是因为思念泰京，一年以后就回国了。回来以后她和泰京一直在一起，而哥哥则和uhey若即若离暧昧不清，新禹身边来了一个新助理，竟然是夏叶，夏叶很崇拜新禹，把新禹的衣食住行打理得非常好，新禹却对夏叶很客气，礼貌而疏离。

        因为泰京当时在演唱会上和她拥抱，她的身世被挖了出来。喜欢uhey的粉丝们不能接受泰京和平凡的她在一起，金记者也跳出来说她曾和新禹作为情侣接受过采访，暗指她脚踏两只船。此时又是新禹挺身而出，说自己当时很喜欢她，即使明知道她喜欢泰京也要插足，故意趁着泰京和uhey恋爱的时候宣告她是自己的女朋友，才会造成他和她的恋爱传闻。

        uhey也出来说自己和泰京只是短暂的好感，很快就分手了，现在已经可以祝福泰京和她了。她很开心问题得到了解决，并没有考虑过新禹的心情如何，只顾着自己谈恋爱。

        第一次谈恋爱的人浑身都散发着粉红泡泡，她跟在泰京身后，在他忙的时候买水买东西，他一召唤就立刻出现，全身心围着他转。又过了一年她和泰京结婚了，没有求婚和鲜花。

        泰京一向怕麻烦，她也不懂婚礼的流程，两个人的婚礼很简单，邀请的人不多，泰京的父亲也出席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泰京的父亲。泰京的母亲没有参加婚礼，也从不见她。她觉得只要有爱情就够了，什么都不要求。

        结婚前新禹送了她一件礼物，是一条款式简单的项链。画面外的她认出来那个项坠就是新禹想送给她的戒指，只是那个世界里的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在新禹走后就直接放在抽屉底部没有碰过。

        她收下礼物没有多看，只是笑着说希望新禹哥能幸福，他的笑容带着哀伤的影子，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开玩笑说自己早就有女朋友了，她如释重负，让他带女朋友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在梦境中的结婚前夜，她看到新禹一个人坐在住处喝酒，一杯接一杯，颓废得可怕。她印象里的新禹永远都是从容冷静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夏叶过来整理东西，哭着劝他不要这样下去了。新禹忽然问：“你愿意假装我的女朋友吗？”

        夏叶愣住了，问：“为什么？”新禹声音喑哑：“因为有个人说希望看到我幸福。”

        夏叶哭了，说他不值，新禹却微笑着说：“谢谢你愿意帮助我。”

        婚礼时新禹果然和夏叶一起出现，介绍说是他的女朋友。那时的她满心都是幸福，根本没有注意他女友是谁，长什么样子，他是不是幸福。

        结婚以后她和泰京的关系还是像恋爱时候一样，磕磕绊绊，不断磨合。泰京不是个细心的人，她更懵懂，生活里难免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爱情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泰京和母亲的关系虽然缓和了，却依然不亲近，泰京的妈妈偶尔来访，让大家觉得更尴尬，后来也不再出现了。

        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平稳，除了工作以外就在家等泰京回来，好像很幸福。美男和uhey分分合合，最后没有在一起，也许他们本来就没有相爱过，所以最终都各自找了其他人结婚生子，日子过得不好不坏。jeremy在英国结婚了，却一直没有带妻子给他们看。姜新禹一直没有结婚，身边也没有亲密的女性，外界都传言他和助理相守相爱，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结婚。

        而她在柴米油盐中渐渐磨去最初的萌动，慢慢学会了做饭、洗衣服、换灯泡，变成了有一个标准的贤惠妻子，不再笨手笨脚了。那个什么都不会的笨女孩，渐渐被她淡忘了。

        她好像看电影一样，看完了另一个世界里另一个的自己的人生。在那个世界里，姜新禹一直没有结婚，默默守护着她，在她和泰京发生矛盾时温言安慰她，在她无聊的时候给她讲泰京的近况，在她拎东西回家做饭时开车载她一程，在她被雨淋的时候撑伞送她去见泰京，在她生病时偷偷联系好的医生。而她总以为是巧合，不曾在意。

        在某一次演出中，刚搭好的架子倒了下来，他冲上前推开了泰京和美男，自己被重重地砸伤。她赶到医院以后问他怎么样，他疼得几乎说不出话，藏在被子下的手几乎将床单抓破，却努力对她微笑。她很内疚，他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只是轻伤而已。

        他的手因为疼痛而不停地颤抖，她却信以为真，感谢他以后就忍不住跑去看泰京了。他的助理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笑着回答：“因为泰京和美男是她最重要的人，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否则她又该哭了。”他的助理哭了，他却笑得很幸福。

        在那次事故后，新禹的手再也无法负荷长时间演奏工作，其他成员也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组合已经名存实亡，新禹选择了暂时退出组合，去国外休整。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忽略了哥哥的数次欲言又止，忽视了新禹助理的奇怪态度，根本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为了她的幸福牺牲了多少。

        韩国组合很少有超过十年的，anjell也渐渐分离，泰京成为国内有名的制作人，美男则在影视主持多方面均有很好人气，jeremy则走上了综艺大咖之路，只有新禹一直在国外“度假”，数年未归，只在她生日和圣诞节发一张明信片而已。

        她去公司等待泰京工作结束后一起回家，或者去见哥哥时，偶尔会顺便问起新禹哥怎么一直休假不回来，每当这时，哥哥总是欲言又止，只是长长的叹息。她也没有见到新禹的助理，哥哥说她已经辞职去国外了。她嘀咕了一句怎么大家都去国外了，美男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在门后擦掉眼角的泪痕后再进来。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她继续在福利院做老师，因为喜欢慈善事业，又喜欢小孩子，泰京家里又不需要她赚钱，所以她一直没有换工作。每次看到小孩子纯真的笑脸就觉得心情很好。有一天她刚到学校，见孩子们都不在教室，好奇地出去寻找，孩子们都在草坪上围成一个圈，拍着小手说叔叔吉他弹得真好。她穿过人群走进来，看到了久违的他。

        新禹也看到了她，放下吉他站起来对她微笑。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炽热的情绪，让她眼眶渐渐湿润了。他抬起手，娴熟地揉乱她的头发：“好久不见。”

        她也笑着回应：“新禹哥好久不见。”她想问为什么新禹去了那么久，但是并没有问出口——她隐约觉得，背后似乎隐藏了什么，是她不能承受之重。所以她犹豫再三也没有问出口，转而问起他在国外的见闻。

        新禹微笑着讲述在国外的经历，国外的风景和民俗被他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像是一首小提琴演奏曲在耳边回旋。他口才一直很好，又细致耐心，讲起故事非常生动，不仅美女觉得有趣，连孩子们也都听得入迷。

        新禹避重就轻，讲的都是好吃的好玩的，让孩子们纷纷向往。美女笑着说：“听起来很不错，我也想去看看。”新禹报以一笑，不再说话。国外风景再好，没有她就黯然失色了。陌生的国度，耳边听到的都是外文，没有熟悉的身影和声音，他总是一个人在街头茫然不知方向。

        如果在国内，起码他能经常看到她，看到她在别人身边幸福的傻笑，看到她在岁月里变得温婉，唯有眼眸清澈依旧。可是，就算一直留在国内又能如何？他还是一个人啊。指示牌再多，又有哪条路能通到她的心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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