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信任、责任、重任
汉娜有些为难地看着失去了笑容的爱琳。
卡萝接着坚定地说道：“爱琳夫人，你能帮帮我们吗？”
爱琳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又觉得这样不对，慌慌张张地抬头看着两个学生，她很想说好，但是想到里德跃跃欲试的眼神，想到白狼过去在班级里拥有强大号召力，她不敢承诺。
“爱琳女士，我想留在中等学院，我不想回到家里，当一个听话的人偶，只为了结婚而存在的工具。”
卡萝往前走了一步，爱琳用了全部的神经控制自己没有后退，这个涂着艳丽浓妆的女孩子用出乎意料的认真的眼神望着她，目光恳切。
“我们信任你，请你——帮帮我们。”
汉娜犹豫了一下，接到卡萝的眼神以后才软声说道：“我也想求求你，夫人，我……我很喜欢斐文德，也很喜欢你，我们想留下。”
爱琳不得不点头。
两个女孩子在她身上码的信任和期待对她来说太重，两个女孩开心地离开后，她就像是捧着一杯随时都会满溢出来的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困顿在原地，一步不敢离开。
黄昏拖着迟缓的脚步，拽下赤红的纱，露出世界漆黑的底色。
月亮悄无声息地展露惨白的身影，清冷的光芒刮白了笔直的常青树树干，在树杈间剪出冰渣般的影子，她的影子拖得又长又单薄，厚重的裙摆纹丝不动，如同一座站立的漆黑棺材。
爱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被冬月照得冰凉，她却毫无感觉。
这或许是第一次有人对这样的她抱有期待。
如果这份期待来源于任何一个她身边的人——父母、大长老、伊迪阿姨、米勒表哥，甚至是维德和白狼，她都会迫不及待地甩掉。
但它不是，它来自于两个孩子，来自于她的学生们，来自于她的责任。
——责任。
她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心里升起。
头一次，无欲无求、孤独一人的爱琳觉得她该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焦躁在身体内灼热，积蓄在体内的魔法力如同深厚的海水，受到潮汐牵引起起伏伏。
爱琳这夜睡得不好，难得没能自己起床，还是希瑞夫人带着她一贯好闻的香气温柔地唤醒了她。
登上马车时，没再见到维德，爱琳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希瑞夫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她很快振作起精神，朝着爱琳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们要不要派个人问问维德先生？”
爱琳看着希瑞夫人眼中的希冀，不忍心戳破，匆匆道别。
希瑞夫人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皱起秀美的眉毛，为爱琳忧心忡忡。
她是亲眼见证了这对年轻的新婚夫妻之间是怎样生疏冷漠的，更令人忧心的是他们竟然连新婚之夜都没有共同度过！
而只有有了孩子才能培养继承人继承家产，只有有了孩子才能真正扎根于罗德尼家族！
维德先生现在不会找情妇，可三个月后呢？半年后呢？
整个上流阶层本就充满了风流事，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没有人会指责维德抛下爱琳寻找情妇。
——倒不如说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她甚至听丈夫说好赌的亨利侯爵已经开起了赌局，著名的莉迪亚夫人则放出一定要睡到维德的话，这些都让希瑞夫人隐隐着急。
好不容易等来了维德先生率先示好，这一段时间里两个人的感情肉眼可见的在升温——虽然只是从极地低温变成了严冬酷寒——怎么突然又疏远了呢？
她不死心，特意分别试探了两个人，结果一个微笑着不说话，一个更是直接逃之夭夭……
这样怎么才能睡到一张床上！
在希瑞夫人眼里，两个人相隔不到五十步的房间仿佛在变得越来越远，她忍不住扶住额头，操碎了心。
王城内，属于王太子乔治·格列菲斯的塔楼底下一片兵荒马乱。
他的随从侍女们正在做着北上剑兰地区的最后准备。
此次参加剑兰公爵的承爵仪式，王太子作为王室代表风头不小，一共点出了两百人的大队伍，这还不包括骑士的随从。
维德在一片行礼和招呼声中微笑着风度翩翩地穿过人群，走入塔中，沿着厚实冰冷的盘旋石梯，来到了位于三层的乔治的寝室里。
乔治似乎刚醒来，金色短发在晨辉闪着碎金般的光芒，苍白的脸上睡眼惺忪，白衬衫松松垮垮，领口的蝴蝶结都是歪的，紧身的亮色高腰裤绷出他细长的腿的曲线。
他的寝室里也一片混乱，衣柜里、地毯上、床单上，到处都散乱着各色的衬衣、丝绒外套、军装礼服、丝袜、鞋筒、裙子和蕾丝手套等。
他打着哈欠坐在床边，有侍女在旁替他梳理头发，维德进来时他正在指挥，看到他只是点了点头，话没停下来：“这条红裙……不是那个宽松的，那裙子是我妈给的，版型呆板设计老旧，太没有眼光了……”
他周围的侍女们既没有因为挑选女装而不适，也没有因为以时尚指标闻名的王后被嫌弃没有眼光而震惊，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送到雪莉那里去，别让人看到了。”等到好不容易凑出了两套美丽的女装和珠宝首饰，乔治也打扮得光鲜亮丽，衣服上连个褶也没有，这才挥手让周围人拿着东西退下去，自己精神抖擞地对维德说道，“这次去剑兰，雪莉就穿这两身，一定能够让北方的土包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雪莉小姐也要去剑兰？”维德的表情很微妙。
“那是当然。”乔治斜视旁边的橱柜，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敌人，咬牙切齿，“杰西要和菲谢尔那个老女人演母子情深，我就让雪莉艳压群芳，看看到时候谁的风头更大。”
维德叹了口气，熟练地说道：“我会让人去散布流言的。”
“那是他们的主场，你光让人去散布流言可能不够用。”乔治王子寻思着，比上任何课的时候都要富有钻研精神，眼中有光，“给让民众自发地去传播。”
维德看着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乔治王子，忽然嘴角一翘，碧绿的眼中闪过了亲切——过于亲切——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道：“哦，如果殿下舍得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嗯？”
乔治王子浑然不觉，笑得容光焕发又美又甜宛如一只待宰的小鸡。
“不知殿下有没有去过民间的那种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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