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你可真大度啊(卷终)
这日饭后,爱琳问维德要不要去散步。
她一声不吭地和他逛了两圈花园,维德耐心地等待着。
她终于站定。
“那个,维德,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有话想对你说……”
月色如雪,雪如月,银白的世界中,夜幕沉甸甸地坠着,她望过来的眼神流淌着光芒,是唯一的灵动。
维德心跳加快了一下,又稳住,很沉稳地嗯了一声。
“我想了很久,我好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爱琳捏着掌心,很紧张。
想要什么——这个对别人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二十一岁的爱琳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想法。
袒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同样很艰难。
她脑海里的一个角落里,依然在打着一个问号。
眼前的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他对她好得毫无道理,她该在这个人展现的骑士风度和道德品格上赌一把吗?
她身边所有的人来来去去都只是因为这天生的魔法天赋,他难道会成为一个例外吗?
她想着,又坚定地把这些疑惑推开。
她依然保有疑惑,依然难以心安,但是这和她要说的话没有关系。
爱琳觉得,信任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事情,哪怕百战百输,她还是会在下一个人身上试着放一些信任。
只是在刚结婚的时候,她可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去信任他。
她还以为他们会至死都是说着“你好,爱琳小姐”、“晚安,维德先生”的关系。
她不由浅浅笑了起来。
“首先,我……我打算继续当教师了。”她努力表达着,“不是之前那种方式,而是主动的……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当教师。我想看着学生们成长、毕业、守护他们的安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维德?”
“我明白。”他声音温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于是她好像又多了点勇气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里德·舒尔茨吗?他是我的学生,我之前只觉得他不听话,总是捣乱,我想躲得远远的,尤其是在那次害得他受伤以后……我很害怕我会再次被迫伤害到他。
“可是地震的时候,我却发现他救了我的另一个学生布兰登,用同一个魔法。那个时候我才开始发现,一个人……一个孩子,他极有可能做善的事情,也可能做恶的事情。
“他或许并不知道,纠集十个人一起在放大阵法上用攻击魔法,可能会杀死一个人,他或许也不知道,能在所有人都恐慌的时候拼命去救和自己关系不好的同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我想,这或许就是当教师的意义之一。看着里德,我会去想,我还可以做点什么,我能够改变什么……我应该去做些什么。”
爱琳慢慢地说着她想了很久的事情,有时说的很快,有时又会停下来思考如何表述,而维德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声,并不去催促,只是等待着她告诉他更多她的想法。
等她说完,有些赧然地看着他,他微笑,真心地说道:“你会成为一名好教师的,爱琳,我向你保证。”
“谢谢你。”
她也朝他微笑,舒缓自在的神情又变得迟疑。
“哦,然后吧,还有第二件事……关于你和我的事情。”
她眼神游移,不再看着他,吞吞吐吐。
“嗯。”维德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同时捉紧了她的手,这才能确信她不会突然转头跑掉。
如果今天不让她说完的话,他一定会发疯的。
“我、我也想了很多。我之前觉得你可能不需要我这样的一个妻子,我们之间不会有除了婚姻以外的关系……呃,如果需要的话,或许还要加上子嗣。”爱琳吞了吞口水。
维德捏了捏她的手指,催促她说下去。
……或许是太过没有报以希望,她能想到子嗣这一层,他竟然感到了一丝欣慰唏嘘。
“可你不是这样想的,对吗?”爱琳小心地试探。
“我的答案,会对你接下来说的话产生影响吗?”维德反问道。
“……?”
“如果我说不对,你后面的话就不会再说出口了吗?”他换了个说法。
他的声音紧绷,碧绿的眸子在夜色里凝视着她,那神情就好像是毅然踩在浮冰上,抑或是上头的赌徒甩出了他的赌注,明知无望又控制不住,于是希冀和绝望交缠出破碎的情绪。
这一刻,爱琳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她突然被赋予了一种权力,她的一句话就能把他送往天堂或者地狱。
爱琳顿了顿。
他如果不想和她在一起,她还有必要说出口吗?
她的一切思考方式都已这个前提为假设条件,如果他拒绝的话,那她准备好的话理所应当该消散无踪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却划过一丝不合时宜的沉闷。
有什么东西牵绊着她的话语,她惊讶地发现她没办法点头。
他说对,她会说她也想成为更贴近他的存在。
他要是说不对……
她还是想。
她好像,不知不觉变得很贪心。
沉默许久,她开口:“你说不对就不对吧。”
他心往下一沉,却听她笑了一声:“无论如何,我都想成为你的妻子……”
维德的表情变得恍惚。
在那一刻,他觉得很不真实。
月色清冷冷地把花园切割成明暗两个世界,他们站在交界处,如笼罩在朦胧的雾里,声音、颜色全都离得很远。
曾经出现在梦里的场景,在这一刻突然冲破了界限,如同魔法披着闪闪银光降临到了世间,他不敢说话,唯恐这幻境被打破。
她在对他表白。
她说,她想当他的妻子。
真的吗?
会是真的……
他心潮起伏,而爱琳期期艾艾地继续说了下去:“……只要能够和你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的话。”
“……”他刚要绽放欣喜的表情凝固住,瞬间警醒了起来,眯起眼睛,着重咬着关键字,“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
差点忘了,她完全不是能以常理来推测的人。
“是啊,”爱琳露出了想说的话全都说完的释然表情,眼睛亮亮的,“我会好好做你要求我做的事情,也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只要我还能待在你的身边,别的都无所谓。”
维德是她二十一年生命里最温暖的存在。
是什么关系都好,如果他的温暖是施与坐在“妻子”位置上的人,那么哪怕不相称,她也贪心地想要一直占住。
如果光能照耀在很多个人身上,那么她窃取一缕,并不算很过分吧?
她如同苔藓,独自待在阴暗潮湿之地很久很久,有那么一点点阳光,就抱住不肯松手了。
“别的?”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每一个音都从齿缝间磨得锋利。
维德真希望他对她了解得没有深到能听出这番貌似深情款款的话语底下的真实含义。
“……海德薇小姐。”爱琳小声举例。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到维德的表情一点一点凝结成霜,情绪被剥离,他一瞬间离得很远很远,远得叫人心里发慌。
爱琳顿时觉得她比喻得不是很到位。
……她没见过这么冻死人的阳光。
“你可真大度啊。”
维德声音很轻,寒意从她的后颈摸入她的脊背,她冷得一个哆嗦。
“保持现状?别的都无所谓?”他重复着,又笑了一声,眼神是她没见过的陌生,语气平静无波地吐出两个字,有着如刀锋般的锐利冰冷,“休想。”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骤然松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去。
爱琳孤零零站在了花园里,月色寂寥,拖着她的影子,望着失去了温暖的手,回不过神来。
……她是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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