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我真的是个好人
乔治颓丧地继续瘫着说道：“父王还让我带着兵去镇压叛乱，我的天，让我？带着兵？你看看我的胳膊，他是真的不怕我在马上摔死或者被士兵哗变杀死在半路上啊！”
“你不能去。”维德没理会他的夸张，淡淡说道，“你去镇压，那么之前杰西殿下做的事情全都变成有你参与，他的名字会掩在你的恶名之下。”
“我知道的。”乔治王子愁眉苦脸，花容惨淡，“可父王非逼我去。”
史丹尼伯爵神情变了：“殿下，你没有同意吧！”
“那当然没有。”乔治王子答得又快又响亮，高昂着头颅，“我跟父王说，你让我去，我是一定会装病的，就算把我打晕了抬过去，我也会装死，不如我们就省了这一步吧，他听了气得摔了他最喜欢的杯子，指着门让我滚出去，我就真的滚了出去。”
“……”史丹尼伯爵露出了又欣慰又一言难尽的神情。
他跟了这么一个主人真的没问题吧。
“无论如何，国王都会派兵过去的。”史丹尼伯爵缓缓地说道，“厄尔多恐怕逃不过流血的命运。”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气氛沉闷。
维德神色冷静地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才发现里面是空的。自嘲地笑了笑，他抬起头，问史丹尼伯爵：“我听说夏吉尔宫殿被荒废了很久，为什么国王突然想到了它？”
“还不是之前的地震。”史丹尼伯爵耸耸肩，王室相关的建筑也在他的管辖之内，他对这件事情很了解，“当时国王的寝殿掉了几块砖，舞会塌了一个角，这可把他吓坏了……我是说，万一砸到了什么人可怎么办？王宫里可都是他喜爱的朋友和臣下啊。”
“可是夏吉尔宫殿位置很偏，大多数贵族离那里很远。”维德指出，“国王并不会希望离他的朋友们太远的。”
国王喜欢舞会，也喜欢被贵族臣下们簇拥，每天早上他都要缀着尾巴一样的朋友们在王宫里走来走去，神情高傲，宛如一队奇珍异宝在巡回展出，供仆人们弯腰欣赏。
“只要有传送阵，那就不是事情。”史丹尼伯爵说道，“王室为此已经开始收集介石，专门用来启动两座宫殿之间的阵法。”
“嘶……”乔治王子咧着嘴，一脸心疼，“这给多少钱啊……我以后真的不会继承的都是负债吧……”
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这个穷酸王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为什么不重修王宫，而是选择修建夏吉尔宫殿？”维德沉吟着问道，“剑兰公爵刚刚继位，我以为国王会更愿意重修重要的城堡，比如萨尔冈的蔷薇城堡，或是提司的灰鹰城堡。”
这两个城堡都历史悠久、结实可靠、是王室度假的好地方，但最关键的是，他们是针对剑兰公爵地盘的要冲。
史丹尼伯爵没有立刻回答，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不安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张望了一下，合上了窗户：“这话我只在这里说，请殿下和维德阁下不要说出去。”
见两个人都答应了，他才用手帕擦了擦汗，继续说道：“我听说，国王拿到了神之少女给出的图纸……”
“神之少女？那是什么？”乔治太子好奇地插嘴。
“是王的预言者。”维德替他回答道。
“瑞秋·希？那个契约三族的小孩子？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奇怪的封号了。”乔治惊奇地说道。
维德无奈地说道：“殿下，她和你同岁。”
“长得那么小，怎么能是大人呢。”乔治不以为意地说道。
史丹尼伯爵心想，还没人说你脑子长得那么小呢。
“她六岁预言了末日，而国王认为地震和魔兽的事件应验了她的预言，所以在殿下去剑兰的时候，册封了这个称号。”
“史丹尼大人也认为她说的是真的？”维德不禁扬起眉毛问道。
这个预言被封锁在了枢密院的范围内，目前为止一般的贵族都没有听说过，他之所以了解，只是因为他前枢密院成员的父亲本·罗德尼是国王最信任的臣子，而现枢密院成员史丹尼伯爵又是王子的拥护者。
“哦，谁知道呢。”史丹尼伯爵含糊地说道，“自从地震以后，各种奇怪的言论就产生了，既然教会能宣扬神因世人不虔诚而震怒，那么契约三族宣称魔法的终点是末日似乎也不难理解，反正我们的国王陛下是信的。”
维德若有所思，但没有多纠结：“看来瑞秋大人拿出来的图纸，和这个预言有关系了？它能保护国王？”
“据说是的，一切都有着严格的指定，据说是按照赫顿神喜欢的方式排列，不过陛下没有把全部的图纸给我看。”史丹尼伯爵摊手。
“不给你看，那要怎么建啊？”乔治不可思议地问道。
“分给不同的建造师和工人队伍。”史丹尼伯爵答道，“陛下从各地陆续招来了不同的队伍，我只负责接受他们的领头的汇报，监督他们的进程，并找阿瑟侯爵要钱。我听说那些工人们彼此不能交流，违背的话直接杀掉，所以没有人能知道它的全貌。”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奇怪的事情了。”乔治评价道。
维德心想，难得乔治也有说得正确的时候。
不过，无论如何这种时候修建并不紧急的宫殿，并为此耗费珍贵的介石都是不可理解的举动。
维德继续问道：“这要费多少钱？王室每年的收入足够吗？”
“啊……如果足够的话，阿瑟侯爵就不会每天都想要暗杀我了。”史丹尼伯爵笑了起来，“国王最好的时候一年也只有一万月朗的收入，可这个夏吉尔宫殿是头靠金币为生的怪物啊，相信我，再这样下去，不到半年，王室的金库就会空空如也，连个耗子都不会想要进来看一眼。”
“我明白了。”维德缓缓点了一下头。
“维德，你在担心什么？”乔治望了过来。他很了解他最亲密的玩伴，他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他很忧虑某件事情。
维德手指敲击着木桌子，一下、一下，眼神沉沉：“——我在想，没有钱，国王会朝哪里伸手？”
史丹尼伯爵没有说话，他显然早就算过了这笔账。
乔治太子张了张口，刚想雀跃地说这题我会，忽然又咽了下去。
——税收，借钱，或者战争。
可现在的综合税赋已经有五成，王室的借款也在年年攀升，而战争……
跳脱的王子陷入了茫然之中，呆呆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漂亮的吊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都清楚，厄尔多的悲剧绝不会是个例了。
“我儿子也被招进了工队里，修建夏吉尔宫殿，他们说国王给的工钱可高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啊，不知道家里的地怎么样了……”
“听说好几个村子都遭受了魔兽的袭击，最近商队都不敢出去，只能在城里做生意，或者攒一个大队伍才敢走，佣兵和落魄骑士的价格变得老高啦……”
“乔治王子又拒绝了国王给他指的未婚妻？天啊，他该不会真的要娶了那个平民海德薇吧。”
“或者是雪莉夫人？哦，我给说，殿下真是钟爱平民。”
“或许他也愿意娶我的女儿呢！”
一群酒鬼哈哈大笑。
爱琳也笑，她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别人笑她也就跟着笑，脸红扑扑的，半趴在木桌上，慢慢地就往下滑，身体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
“我说小姐，你还好吧？”旁边的男人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半搂住她免得她摔下去，“我的天，你喝了多少了？”
“杰克，你可别对人家出手，否则我会告诉夏洛蒂的！”
“滚开！”杰克呸了一声，笑骂道，“你以为我是你这条色狗吗……”
正在笑闹，一个高大的影子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
“劳驾，放一下手。”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伴随着影子罩了下来，一只大手拧开了他的手，并单手捞起了醉醺醺的爱琳。“真是个麻烦。”他皱着眉毛低声嘟囔。
“喂，你是谁啊突然闯进来？！”
杰克恼怒地转头，然而看到他健壮的身躯和张扬冷酷的脸时，立刻明智地止住了话。
这个男人很危险。
“嗯？”他扬起剑一样的眉毛，噙着笑，乌黑的眼眸沉甸甸地看着他，把一个钱袋放在桌子上，亲切地说道，“我看到我认识的人需要帮助而已，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带走她吧？”
跟着钱袋一起拍在桌上的是一个匕首。
整张桌子都寂静了。
“看来你不介意，那我走了。”他满意地点点头，收起匕首插回大腿上的袋子里，扛麻袋一样地把爱琳扛在了肩头，熟练得仿佛他职业就是干这个的。
“等等。”
讲王子和雪莉夫人的八卦大叔站了起来，发着抖，还是坚持说道：“小少爷，你是真的认识这个女孩吗？她是我们邀请过来喝酒的，我们……有责任让她好好回家。”
男人沉沉看着他，那狼一般充满野性又危险的目光让他差点跪下，他几乎要后悔自己多嘴了，可到底也没有收回这句话。
旁边的酒友们见状，一个个摇晃着站了起来，两方人无声地对峙，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酒馆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热闹。
那男人忽然就咧着嘴笑了。
“放心，朗曼家的人不会做恶事，我们都是好人。”
他用一张绝对属于恶人的脸，满面笑容地说道。
这家伙绝对是拐卖犯……所有人都在心里笃定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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