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公爵的算计
“我想，您一定已经知道，魔兽能力在这段时间里有着怎样叫人担忧的变化。现在这片狩猎场几乎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成为了魔兽的聚集地。
\"如果仅仅只是损失了一个狩猎场，我并不太在乎，只是魔兽不会乖乖待在山上不下来，我领下村民伤亡十分惨重，让我不得不重视。”
爱琳此时已经彻底忘记了舞步啦、视线啦、鞋跟啦之类的外物，只是从一个专业的魔法师的角度出发，专注地听着。
她听完，皱起眉头寻思了一会儿，道：“魔兽的攻击性和能力确实提升到了普通村民无法招架的程度，但是我相信公爵领下的人绝对拥有可以驱逐魔兽的骑士和魔法师，不至于需要用到我。难道您的这个狩猎场所有什么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吗？”
公爵那张板正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可以让我的骑士出动，扫平那座山。我犹豫的原因，是因为我感觉到了那里的魔兽比别的地方更加嗜血、更加狂暴。”
爱琳恍然：“您是想要查出这份不同的原因？”顿了顿，轻声道，“哦，不，公爵是想知道魔兽变化的原因。”
“和夫人的交谈让我感到愉悦。”公爵冷硬的薄唇牵扯出不太熟练的微笑，“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如果能够分辨出为什么我的狩猎地里的魔兽比其他地方更加残暴，或许就能知道魔兽变化的根本原因。因此，我才想让夫人来帮我。”
“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爱琳下意识地寻找着维德的身影，仿佛是要寻得他的支持或者是意见。
“我并非是在邀请罗德尼夫人，或者是斐文德的教师。”公爵打断了她，“我是在邀请鲁伯特家的天才魔法师。以夫人对魔法力的天赋，我不认为这个国家里，还会有比你更加合适的帮手。”
他虽语气武断，但对她能力的尊重却让爱琳心里一热，差点想开口答应。
可和公爵这样的身份的人扯上关系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情，她稳住心神，反复思索，还是硬着头皮拒绝了：“请不要高估我，我相信以您的实力，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
公爵沉默了片刻，爱琳只觉得度日如年，紧张得反胃，随着音乐转出去后仰定格以后，已经不想再转回来了，只可惜还是被公爵坚定地拉了回来。
“爱琳夫人，你恐怕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苦痛吧。”他开口，却是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爱琳一怔，睫毛微颤，一时有些迷茫。
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些孤单的时光，那贯穿着她整个青春期的自责和罪恶，那直到现在还潜藏在她的影子下伸出手扼住她喉咙的秘密……这些，算苦痛吗？算吗？不算吗？
她没有经历过饥饿与贫穷，曾经在酒馆里一起喝酒的大叔们拥有的最世俗的烦恼，她没有过；没有被比到尘埃里，曾经迷路到红街时看到的毫无选择余地的女人所拥有的痛苦，她也没有。
如果这么看的话，她……确实没有吧。
她迟疑地点头。
“魔兽的变化或许与你无关，他们不会毁坏掉你辛苦耕作的农田，不会咬断你维系一家生计的牲畜，也不会让你在措手不及的时候面对死亡的阴影。爱琳夫人，你一直都活在云朵上面，活得很安全，无论是你、还是你大部分的学生们，都是真正的人上人。”
在这喧嚣浮华的舞会里，每一次的旋转都会在眼底留下绚丽的光影，华服与音乐环绕在身边，浓郁的香气混杂成一团刺鼻的富贵，每个人身上都带有笑，艳丽的、虚伪的，高贵的、矫饰的。
公爵的话语却像是切开美好绸缎的一块锋锐的石头，坚硬粗糙，平板冷漠的声音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力量，是让爱琳在这舞会之中，唯一觉得不那么虚幻的东西。
她不由凝视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他坚硬的五官里蕴含着北方磨砺出的气质，果断却无端叫人信服。
“可你知道，你我这样的贵族在全国究竟有多少人吗？绝大多数的人，都活在云端下面，泥泞里面。”公爵并不在意她的打量，静静地说道，“魔兽的问题只会让贵族头疼税收少了，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爱琳沉默了一会儿，曲至尾声，公爵却并未催促。
“公爵，你或许是真的关怀你领土里的民众，但你不止拥有这些考虑。”她再次开口时，眼神锐利，不再有迷茫，用的是肯定句，“这只是说服我的借口。”
公爵眼神微动，深深望了她一眼，竟然并未否认。
“您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为我花这么大的心思，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爱琳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极清明。
这一套针对她的说辞，很显然不是公爵临时想到的，他有备而来，用邀舞，在众人之下把她关在了一座无人能打扰的笼子里，再用早已准备好的言语武器，试图在一支曲子里撬动她的心房。
公爵缓缓说道：“如果你能听出我花了心思，就应该也能听出来，我的话或许不是完全坦诚的，但却是足够真心的。”
“你说的没错，公爵大人。”爱琳头都痛了，苦笑，“您让我对您的提议心动了，但请原谅，我无法立刻答应您。”
“我还要在寂夜待上几个月，在此期间，我的属下也会尽力地铲除威胁，寻找真相。”公爵不为所动，反而笑了起来，如同晚冬破冰，有一丝隐约的暖意，周围人看到只觉得惊奇，“我今天也只是提出我的提议，并没有指望你能立刻答应。一旦你想清楚了，我会通过传送阵带你去，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爱琳粗略算了一下距离，咋舌道：“会花很多钱。”
“我好歹是一位公爵。”一曲结束，公爵轻轻松开了爱琳，在旁人好奇的目光中，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绅士而刻板地行礼，“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爱琳夫人。”
一曲舞的时间里，莉迪亚差点把手里的扇子捏断了，理也不理旁边对她大献殷勤的男人。
她以前很讨厌费迪南伯爵夫人，但现在，爱琳·鲁伯特竟然取代了她，荣升为莉迪亚夫人最厌恶的人榜单第一名。
凭什么？
她打扮得不够美吗？她的身材不够吸引人吗？凭什么她就只能和这种满脸讪笑的男人跳舞，平平无奇的爱琳·鲁伯特却能和公爵跳舞？
呵！之前还以为她什么手段也不会，现在看来是她小看了她，短短几句话就能让公爵在国王面前邀她跳舞，一支曲子的时间里就有说有笑。
那个冷肃铁面的公爵竟然对着她笑了！
她穿得那么引人注目，搞得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就算今晚她能够和公爵再跳一支舞，她也没办法抢过她的风头，甚至还要成为被比较、被贬低的对象，这让莉迪亚怎么受得了？
她咬牙切齿，痛恨地想，想要扳过爱琳，那就绝对不能和公爵再跳舞了，她必须想办法和维德阁下跳舞，而且还要引诱他当着爱琳的面做出不同的举动，这才算是报仇。
她热切地寻找着维德的身影，谁知却看到维德在扶着……一个纤瘦高挑的银白长裙女子，朝着大厅外面的方向走去，看方向是休息厅。
那女子一边被拖拽着，一边还很不满地频频回头，像是随时都要偷偷遛回舞厅里享乐一般。
沿途遇上哪个男子，都会抛媚眼挥挥手，不死心地想要把人勾引过来好甩脱维德。
莉迪亚看得一呆，继而眼睛都红了，感到这个女子有些陌生，咬牙道：“那是谁？”今晚真是奇怪了，感觉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
她旁边的男人看了一眼，眼里就露出了垂涎之意，嘿嘿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认得吗？她是乔治王子的情妇雪莉夫人啊！瞧瞧她那曲线……咳咳，我是说，你看她和维德·罗德尼拉拉扯扯的样子，说他们没关系，谁都不信！”
男人又是不屑，又是带着点贬损他人的兴奋，继续笑着说道：“你看维德平时一副英雄骑士、虔诚教徒一样光明正大的样子，背地里还不知道玩得有多花呢，毕竟他是乔治殿下的好友啊……”
这么想的人并不在少数，谁让维德和雪莉夫人都是众人焦点呢？不少人边看着边小声议论着八卦，还有不少人看向一无所知的爱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爱琳一退下舞池，就在搜寻维德的身影。
刚刚公爵说的事情让她心情复杂，这件事情说大不大，却因为身份问题变得复杂，她几乎想立刻告诉维德，让他替她做出决定。
可转念一想，维德是王太子近臣，铁打的国王一系。公爵特意避开别人和她说，很明显是为了防止国王知道这件事情，她要是告诉了维德，基本上就是把他给卖了。
从爱琳的本性来说，她没法做到这一点。
但同时，她也知道公爵是在派人彻底了解了她，知道她的性格以后，才敢说那番话的。
你看出来了又如何？我知道你不会乱说。
这种掐着她的性格有恃无恐的决断，让爱琳气恼又无力，同时也信了几分他说他是冲着她来的这话。
至少，无论是谈话的内容，还是手段，都充分地体现出他事先准备得有多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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