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校生

十月中旬，阴雨，假期过完，同学们的心都没收回来，一下课就叽叽喳喳和别人说假期又去哪玩了，又买了什么吃的，又看到什么新的游戏机了啊等等等等。

        高一(3)门口栏杆趴着几个学生，他们和其他同学一样聊着假期的见闻，忽然林洋的余光瞥到自己的班主任老唐，老唐身旁还有一个新面孔，他喊到：“老唐！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吗？”

        老唐听到他声音后抬头一看，自己班门口窝着一群崽子，喊到：“你们知识点都学会了，这么悠闲？林洋一会儿我上课就问你问题！”

        老唐没有回答林洋的问题，但林洋知道这位同学肯定是他们班新来了，便冲进教室说：“我们班要来新同学了！”

        一听有热闹，大家都来劲了，马上接话：“真假，男的女的？”

        “千真万确，是个男的，还挺好看，少说也是个校草级别的吧。”

        “啊！”班里的女生都叫了起来。

        “行了行了，林洋你忘了老唐说等会要上课抽你问题了？”

        林洋这才猛地想起老唐瞪他的眼神，这话听起来不假，上课肯定要抽他了，可他上个知识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知识点肯定接不上，他忙跑去找别人帮忙，教室里又是哄哄闹闹的一片。

        后排的言薄被吵醒了，他扯下卫衣帽，从抽屉里拿出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他皱了皱眉，转头向窗外看去，不知在想什么。

        言薄眼眸淡淡的，虽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是看着人的眼睛说的，但总给人一种疏离感，也确实像他的名字“薄”一样，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也无法靠近。

        上课铃响，同学们也回到座位，这节自然是老唐的课，他带着新同学进来：“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大家欢迎！”说完便鼓起掌，同学们也先后一起鼓掌。

        江延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手节骨分明，修长有力，班上一些手控的女生便拽着自己的同桌疯狂摇晃。他转过身来说到：“我叫江延。”

        同学们都等着他继续说，空气安静了几秒钟，老唐咳了一声，疑惑地问道：“没啦？”江延刚想点头，但转口又说：“嗯……请多指教。”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江延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上扬，小虎牙给他多添了一分孩子气，但怎么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独属于少年的轻狂。

        老唐拍了拍手，说到：“行了行了，都安静，江延你就坐那吧。”说着指了指言薄旁边的位置。

        他点点头，走过去，言薄看着他，他眨眨眼，坐了下来。老唐也开始讲课，他教的是英语，言薄小时候经常因为父母的生意经常和他们一起去国外，久而久之英语也学的很好，不过十二岁后父亲因为工作太忙有时候无法照顾言薄就找了李妈照顾他。

        言薄看着一处地方不动，江延注意到他在发呆，刚想提醒一下，老唐就把言薄叫了起来：“言薄，我刚刚讲到哪了？”

        言薄站了起来，江延递给他一张纸条，他瞥了一眼，道：“同位语。”

        老唐点点头，言薄以为他能坐下了，没想到老唐却说：“站着。”

        老唐转头向江延看去，笑着说：“挺乐于助人啊，那这样吧，你和他一起站着。”

        江延无奈地笑了笑，站了起来。这时林洋没忍住笑出了声，老唐又把目光投了过来，用他那和善的目光看着林洋，缓缓地说：“林洋，我记得我今天要问你问题的，来，你来回答我这个句子用同位语怎么改。”

        林洋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而站起来认真地说：“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班都笑了起来，老唐点点头，说：“很好，那你也站着吧。”

        所幸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下课铃一响，老唐便拿着英语书和教案走了，走到门口时又说道：“言薄，江延！你们两个过来一趟。”

        俩人乖乖地走了出去，跟在老唐身后。

        教室里的林洋逃过一劫，又和同桌吴峰聊了起来：“诶，你猜他俩会不会被老唐骂。”

        吴峰：“那倒不至于，毕竟老唐人挺好的。”

        老唐虽说是班主任，但也会和同学们开开日常玩笑，偶尔也会给同学们弄些小奖励，比如单科第一送本子，帮忙批改作业送一颗糖什么的，所以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但当你一触及到原则问题，老唐便会把你拉到办公室里好好和你讲道理，直到你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他才会满意地放你回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新同学和言薄的事情。

        另一边——办公室，两位少年站在老头的办公桌旁低头乖乖听训。

        先是言薄被灌输了一大堆上课开小差会有多不好的影响，后是江延被迫听完开小差的影响又来听在别人开小差的情况下这样帮助别人就是害他等等。终于，老唐说完了，他喝了口茶，问道：“知道错了吗？”两位少年疯狂点头，“那行，回去吧。”

        两人终于松了口气，这时，上课铃响了，又跑回教室，好在这节课是蒋老师的化学课，也知道他俩被叫去办公室，就让两人回座了。

        下课班上的人又都拥上来，林洋问道：“老唐把你俩叫去没说什么狠话吧？”“没，就是让我们以后注意点，别这样做了。”

        吴峰：“看吧，老唐不会说太狠的话的。”

        林洋又说：“诶，有时候老唐说的是有点多，可能也会说错点什么，你别太往心里去啊。”

        “怎么会。”见江延真的一脸无所谓，林洋又和他聊起别的。

        “让一下。”虽然声音不大，但江延还是注意到了，他转头去，言薄站在那里，看着他，仿佛如果这些人不动他就会一直等。

        其他同学注意到他，给他让了一下，因为言薄坐在里面，所以江延也站了起来，他随口问了一句：“刚刚你去干嘛了？”言薄愣了愣，说道：“看风景。”

        附中这个校园挺大的，如果要走上一圈少说也要半小时，操场对边有一条路连着所有需要去的地方，同学们都笑称“附中大道”，原因还是每次跑操的时候老师都会大喊：“不要停，不要停，继续跑！跑到那个大道上去！”附中后门那边有一块小场地，两旁种了许多树，本意是来让同学放松一下，自然也有椅子凳子。但后来有许多小情侣跑到这里来玩，教导主任心里清楚得很，偶尔也就跑到这里来抓人，久而久之，小情侣就转移阵地了，来小场地的人也少了。

        江延忽然想到自己还没逛过附中，便笑着说：“说起来我还没看看附中是什么样的呢，同桌今天带我看看？”

        “看我什么时候有空。”言薄淡淡地抛出这么一句。

        “那言薄同学今天中午有没有空啊？”

        言薄听到江延这么叫他，皱了皱眉头，刚想随便找个老师来替他挡一下，就听江延打了个响指，然后轻快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那今天中午就麻烦你带我逛一逛附中了。”

        言薄：“？？？”我刚刚说话了吗？

        上午最后一节课铃一响，同学们就像魔术一般一下子消失，江延刚抬头想叫住同学问问食堂的位置，就见林洋关了灯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还贴心地提醒他俩：“江延言薄，你们记得快点啊，食堂去晚了真的没饭吃！”

        “你好歹也告诉我食堂在哪啊！”江延冲他喊到，而哪里还有林洋的影子？

        言薄从座位上走出来，说道：“走吧，食堂要穿过操场。”

        “那好远啊，岂不是每天都要跑来跑去。”

        “嗯。”

        两人本来就很耀眼，此时一前一后走在一起，更是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

        走进食堂，人虽然不多了，但菜也没什么了，两人随便应付了一下就了事。

        出来时，江延说：“你没忘今天要带我看看附中吧？”

        言薄看了他一眼，说：“走吧。”

        江延勾了勾嘴角，抬步跟了上去。一路上言薄就只是简单说了“教学楼”“行政楼”什么的，偶尔江延没看清他就指一下，走着走着两人就来到了小场地。

        这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言薄简单介绍了一下，便找了个干净一点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桂花树。

        虽说雨早就停了，阳光也透过云缝投下来，忽明忽暗，江延站着言薄一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有那么一会儿，江延觉得言薄身上虽然照到了阳光，却总是不真实，仿佛阳光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眨眨眼，言薄看着眼前的桂花，低声说着什么，江延没有听清，但想也觉得是别人的私事，不好开口去问。

        秋蝉的叫声想起，两人回到教室，开门声、蝉鸣与铃声混在一起。同学们伸伸懒腰，把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教室，照在每个人身上，江延转头朝言薄笑道：“谢谢同桌今天带我逛学校。”

        露出的小虎牙亮的晃眼，和眼前这个人一样张狂，言薄多看了一眼，貌似不经意地说：“嗯。”

        “感觉陪他走走也不错。”心里闪过这么一个想法时，言薄感觉疑惑，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教室还是和平常一样，一下课就有人在偏后的位置围在一起聊天。

        言薄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准备上课的知识点，心里想着放学的打算，和老师申请一天不住宿，把作业带回去，明天几点起床……

        随便撕了张便利贴带了只笔，去电话亭拨号。通了：“喂？”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却强打着精神。

        “喂，爸，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是阿言啊，帮我买束白玫瑰吧，再看看有没有桂花，你妈妈比较喜欢桂花。”

        “嗯，我知道。”

        “到时候买完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嗯，你记得帮我请假。”

        “会的。”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我尽量在放学的时候去接你。”

        “不用，到时候我买完了会打电话给你的。”言薄在便利贴上随便写了几个字，然后说道：“挂了。”

        言薄垂下眼眸，打电话的地方在走廊尽头，而教室在楼梯口，也是就另一个尽头，少年慢慢的走着，看着校园内的梧桐叶被风吹起来，又缓缓落下，过道上不难免有别的同学经过，江延迎面向他走来，而言薄却在想着刚刚的通话。

        忽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朝他打了个响指：“在想什么呢？”这轻快的语气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果然——江延。“没什么。”言薄从刚才的思绪里拉回来，转头看见自己已经在班门口了，回到座位上。

        窗外的树叶被雨水冲洗干净，一小部分光透过树叶照到了言薄的脸上，江延看到了，朝他笑了笑，又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微微张了张嘴却是无声：“你脸上。”

        言薄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奇怪，露出疑惑的表情猜他想表达什么，但猜不透又不管了。

        这人心思真难猜

        放学时，言薄在办公室里等老唐的假条，听着老唐说了一些“注意明天要准时到校”之类的话后敷衍了两句就背着书包跨步走了。

        天色微暗，两个身影站在墓前，碑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笑的很温柔，仔细一看和言薄有几分相似。

        言薄轻轻把花放下：“妈，没买到桂花，不过我和爸记得您也挺喜欢白玫瑰的。”

        言荣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和母亲说话，眼眶微微泛红，最后，他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们过得挺好的，你别担心。”

        声音飘散在风中，她听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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