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人人都说谎（一）
雷诺：“对。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您和卢薇薇曾经有过直接的摩擦。”
谭晓敏很痛快地承认了：“没错。为了代言被换掉的事儿。她自己找到我公司来的，”笑着指一下玻璃窗外的那些员工，“他们都亲眼目睹了。”
雷诺：“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谭晓敏点点头。
距离那一场闹剧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那天谭晓敏正站在办公室外和下属简单地交代一些事务，忽然就听见自己的秘书焦急的声音：“卢小姐，请等一下。谭经理正在忙。”
一抬头看就见秘书正紧紧跟着卢薇薇，试图拦住她。但是卢薇薇显然没有把秘书放在眼里，一眼看见她正站在这边，便一把拨开秘书，大步向这边走来。大办公室里的员工也纷纷被这一幕从工作中惊醒。大家都很好奇地看向卢薇薇，也有人有意无意地看向谭晓敏。
秘书很为难地叫了一声：“谭经理。”
谭晓敏浅浅地一扯嘴角，朝她做了一个不要紧的手势。就这一会儿工夫，卢薇薇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不愧是模特出身，个子很高，又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往谭晓敏面前一站，很轻易就占据了极大的高度优势。虽然还没开始，但众人都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卢薇薇双手抄在胸口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谭晓敏，有意地道：“李夫人。”
谭晓敏微微一笑：“卢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我工作的地方。在这里我不是李夫人，我是谭经理。”
卢薇薇冷冷一笑，索性将称呼省去：“随便吧。反正我找的就是你。”
谭晓敏：“好。有什么事进我办公室谈吧。”说着，就要将她让进办公室。
却听卢薇薇又是轻轻一笑：“不用，就在这里谈。”
谭晓敏只得站住，从上到下看了她一遍。一旁的下属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代为劝解：“卢小姐，总不能站着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又不方便……”
卢薇薇就是不为所动：“很快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下属还要劝，谭晓敏挡住了，只是笑道：“没关系。卢小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什么事该怎么做用不着咱们想太多。你去忙你的吧。”
下属点点头，一转头对着大办公室里的员工大声道：“做好你们的工作！”
员工们连忙低下了头。只不过有没有工作，就不一定了。
谭晓敏：“请说吧。我的时间也不多。”
卢薇薇眼神不善地盯着她：“是你把我的代言给换了吧？”
谭晓敏觉得无从说起：“换代言是公司的决策，怎么可能是我说换就能换的？卢小姐误会了吧。”
卢薇薇不吃这一套，冷冷地道：“你们公司的服装一直都是我代言的。你不必跟我打太极，就是你提议换成原莉娜的。”
谭晓敏蹙了一下眉头。她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卢薇薇用这种态度跟她讲话，她已经不大高兴了。现在又如此地自说自话。但她回答得还是很得体：“换成原莉娜不是我的提议。我只是根据我们公司服装风格的转变，提议换一个相应风格的模特。”
卢薇薇：“有区别吗？”忽然一想，又道，“不，是更高明。只要说到这种风格，不是原莉娜还能是谁？连名字都不用自己说，直接别人替你说了。事情办成了，自己还藏在后头。”年轻又漂亮的女人眼里闪动起一层更鲜明的敌意，“高，实在是高。”
谭晓敏对她话语里的各种冷嘲热讽，心生不耐。冷笑一声道：“我跟你说了实情你又不相信，完全就是一个人在自以为是，那还有什么意思？对不起，我不奉陪。”说完，转身就要向自己的办公室里走。
身后的卢薇薇顿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你帮的是什么人吗？”
谭晓敏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觉得卢薇薇的语气有些微妙……似乎有些嘲讽。便又转回身来，不悦地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卢薇薇扬着下巴笑了一笑，似是幸灾乐祸，又似是得意洋洋。身段袅娜地上前一步，和谭晓敏之间只相隔咫尺，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你以为只是我被原莉娜换掉了？我只不过是被换掉一个代言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又向她凑近一分，几乎是耳语地说，“小心，连你自己都要被她换掉了。”
谭晓敏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她越来越不喜欢卢薇薇的语气，更不喜欢卢薇薇现在的神态。她盯着她的眼睛，低声地斥道：“你胡说。”
卢薇薇一挑眉：“我可不是胡说，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汪辉睁大了眼睛，着急地插嘴。
谭晓敏摇摇头：“她没说，我也没来得及问。”
汪辉大失所望：“啊？”
谭晓敏却一点儿也没觉得失望。也许当时有一点儿，但现在没有了。她要相信自己所爱的人。只是解释道：“当时我也正想问她，到底有什么证据，可就在这时，又有人跑了过来。”
那时，谭晓敏强忍住怒意，才要开口，忽然大办公室的入口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孩跑了过来。谭晓敏认识那个女孩，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后来才去留意了一下。原来就是在公司做前台的罗潇潇。
听到罗潇潇的名字，汪辉微微惊诧了一下，但没再打断谭晓敏。谭晓敏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罗潇潇一把拉住卢薇薇，一面叫了一声姐，低声地劝了她几句，就把她往外拉。
也不知道女孩究竟跟卢薇薇说了什么，卢薇薇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由着她把自己拉走了。临走之前，她又特意回头深深地、长长地看了谭晓敏一眼。
谭晓敏直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卢薇薇最后盯着自己的那一眼。
“我当时就觉得，她肯定还会再找我的。”她说，并且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奇怪的是，那之后她一直没再找过我了。”
汪辉：“她不来找你，所以你后来去找她了？”
谭晓敏一愣。
汪辉说清楚：“我们调查过卢薇薇经常去的那家美容沙龙了。我们发现，你也经常去一家美容院。巧的是，那家美容院就在美容沙龙的对面。而且，足足有十七次，你和卢薇薇在同一时间段做美容。”
谭晓敏倒也不怎么慌张，只淡淡地笑：“原来你们发现了。没错，那段时间我在跟踪她。”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要是有人突然跳出来，跑到你工作的地方跟你说，他（她）有证据证明你的另一半有了别人，你会不想弄清他（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汪辉撇了撇嘴：“想是想。不过我会首先跟我女人摊牌，有问题咱们自己先说清楚。”
谭晓敏笑了：“嗯……”点一下头，“汪警官一看就是有话说话的类型。其实我当时也犹豫了一段时间。但是最终觉得，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就去问丈夫这种事，未免唐突。与其这么着急和我丈夫摊牌，还不如先去搞清楚，爆料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汪辉听她这么一说，也没什么话可反对，撇撇嘴说：“难怪你们生意都做得这么好。”又问，“那你搞清楚卢薇薇是怎么回事了吗？”
谭晓敏：“除了嚣张、自以为是，生活没什么规律之外，”轻轻一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种人虽然讨人厌，其实也不算坏。”
雷诺：“不过您丈夫对她的评价倒很不一样。”
谭晓敏：“哦？怎么说？”
雷诺：“他认为卢薇薇还挺文静的。”
谭晓敏一下子笑了出来：“文静？”不觉又笑着摇摇头，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可能我和我丈夫看到的是不同面的卢薇薇吧。”
雷诺也很赞同：“其实每一个人都有不只一面。很少有人能够看到另一个人的全貌。”
谭晓敏不觉将眼睛对上雷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汪辉才不会想那么多，比起这些复杂的话，他只想赶紧知道自己心里刚刚浮起的疑问：“你刚才说卢薇薇生活没什么规律？那你是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去美容沙龙的？十七次啊。”
谭晓敏转回头，微微尴尬地一笑。
雷诺也笑：“是不是有人在替你通风报信？”
谭晓敏：“是的。我和她常去的那家美容沙龙里一个服务员打过了招呼，只要她一去，就赶紧通知我。直到那个服务员离职，正好我也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就此停止了。”
汪辉恍然大悟。
谭晓敏：“也许她说有证据可能就是虚张声势吧？”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轻视，忽然抬起头，再次直视雷诺，“雷警官，你是见过我丈夫的，你应该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卢薇薇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她说得那么的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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