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章（2）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处在暴风眼的简棠风平浪静，根本就不知道这场微博上的血雨腥风，正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再醒过来时，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之前的投屏她做了定时关闭，她摸索着找到了手机，只是不知何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又摸到了遥控器，打开了放映室的灯。

        灯光是橘黄色的，有点温柔，也有点暧昧，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圈暖暖的光晕。

        敲了键盘点亮笔记本，右下角时间显示已经一月二日早上八点三十二。

        电脑早已停止了工作进入休眠状态，连散热系统也停止了工作，手指刚搭上键盘，那金属质感的凉意就顺着钻入身体。

        她把左手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托住下巴，让自己清醒过来。才发现，她好像第一次没有在喝了美式冰咖的情况下撑了十二小时才睡，因为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意识到时间是在一月一号凌晨五点零三分，那就是说她在之后不久就睡着了，比预计的提前了五个小时，睡了快二十八个小时。

        睡饱了真的是神清气爽。

        重启完成后，她捡起身上的毯子折了放在沙发一边，这才起身往外走。

        才从放映室出来时，昨晚忘记关上的走道窗户从外面进来的冷空气激得她脑袋瞬间清醒。

        到楼上的卧室给电话充上电，去洗漱间做了简单的洗漱，之后打开卧室与阳台之间的玻璃门。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太阳已经歪歪斜斜挂上了树梢，阳光直直穿破厚厚的云层而来，看着刺眼，可打在身上却是没什么温度的，再加上冬天特有的凛冽感，有一种透骨的凉意。

        “甜甜，赶快过来吃早点。”

        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好”，简棠对着那边招招手，转身回卧室，换了衣服之后又在外边套了件厚大衣，裹了一条围巾，才出门。

        简棠的房子和隔壁那一幢是同一排的，这一排就有两幢，跟其他排的距离也离得有些远，不过去隔壁倒是方便。

        简棠到隔壁的时候大门已经打开了，她直接走了进去。

        小径两侧的风景已然换了一遭，她上次来是秋天，有红枫，有秋菊，还有在她家就能闻到的十里桂香。

        而如今，院子好像连同植物一起，进入了漫长的冬眠期。

        “顾奶奶，新年快乐”，简棠把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

        林文清接过礼物，对着才进餐厅的顾炎道：“你看我就说甜甜回来了，你还不信，我前天晚上看到灯亮了。”

        “是是，老婆子火眼金睛”，顾炎笑着应承：“甜甜早啊。”

        “顾爷爷新年快乐”，简棠笑眯眯的把另一个礼物盒子递了过去。

        这一片住宅区开发了也才五年，她三年前搬过来就一直和两位老人做邻居，老人待她就跟亲孙女一样，见到她在就让一起吃饭，平时还会给她打理一下院子，不然以简棠在家的频率，那院子的杂草恐怕都有人高了。

        “来来来，赶快吃早餐，不然一会儿凉了”，林文清拉着简棠坐下。

        “谢谢奶奶”，简棠嘴甜，是那种长辈都会喜欢的女孩子。

        “快吃快吃”，林文清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

        有煎蛋，水煮蛋，烤好的面包片，牛奶，切好橙子和苹果。

        都是顾奶奶准备的。

        吃完早餐，简棠帮着把餐桌收拾了，去院子陪两位老人聊天。

        这房子带了一个前院和后院，正好早上可以在前院看日出，傍晚可以在后院看夕阳。

        林文清拉着简棠的手：“还好你回来了，不然都不能当面和你告别了。”

        “顾奶奶你们要去y市过年吗？”简棠问道。

        她才进门就发现客厅里放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

        “也算是过年，不过过完年就不回来了”，林文清道：“我孙女的女儿出生了，孙女和孙女婿让我们去过一起住。”

        两位老人都是大学的教授，早就退休了，后来一直被学校返聘回去，去年算是彻底的退休了，不过偶尔还会回学校一下。两个老人有一个儿子，只是儿子和儿媳早年因为事故去世，独独留下一个小孙女。孙女是四年前结的婚，本来想把老人一起接过去住，可两位老人一直没同意，怕打扰他们，也舍不得学校的学生，之后孙女婿给他们买了这的房子，找了人照顾他们，后来孙女怀孕又把接他们一起住的事情提了下，两位老人终于同意了，所以不得不离开这里。

        虽是凛冬，可这院子也不完全是光秃秃的荒凉萧瑟，院子右边挨近简棠家那颗红梅开得正艳丽，似乎是吸取了一整个冬天的热力。

        简棠愣了一下，而后笑着道：“这是好事。”

        顾爷爷和顾奶奶的孙女，之前一直有听到两位老人说过，不过时间总是不凑巧，直到他们要搬走了，也没能见上面。

        想到这，不免有些惆怅。

        “不过你也别担心，房子卖给了一个男孩子”，林文清亲切的拉着她的手，笑道：“那男孩子我见过一次，很漂亮，和你一样，好看到是从电视里边走出来的，嗯，从画像上出来的美男子，和你倒是般配。”

        “顾奶奶”，简棠哭笑不得，合着这顾奶奶是准备把她托付给新的房主呀。

        不过等真的见到人之后，简棠才觉得顾奶奶的话的确不假。

        他，的确是从画里边走出来的美男子。

        “甜甜，你来看看，这些书你有没有需要的”，顾炎站在门口，冲着简棠他们这边喊。

        这次离开，很多东西都带不了了。

        以后，也没有必须带走的东西。

        “好的”，简棠把剥好的一小碟碎坚果推到顾奶奶面前，拍拍手站起来。

        顾爷爷在学校里教的是中国文学史，特别喜欢西方的歌剧。顾奶奶教的是西方文学，但又特别爱中国的京剧，早上起来偶尔能听到顾奶奶在院子里吊嗓子，嗓音特别好，她有一次听到顾奶奶唱的莫扎特的《魔笛》，那花腔，真是惊艳。两位老人在他们的领域里都颇有建树，地位举重若轻，之前简棠也因为戏份的需要向他们请教过一些问题。

        简棠走入书房，原本一整面的书墙大部分书已经空了，只在最下边留了一些。

        “你看看这几本，对你应该会有帮助”，顾炎把简棠领到一个架子旁边。

        他和老伴儿都喜欢买书，从早间年工资还只是几块钱的时候开始，就把大部分花销都贡献给了买书上，慢慢积累下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藏书，不过这次去带不了什么，之前已经给孙女那边寄去了一些实在是舍不得的，剩下的大部分捐给了学校的图书馆，少部分送人，也算是物尽其用。

        现在的时代，信息泛滥，人们的阅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改变，可供选择的渠道也多，很少有人会捧着纸质书，一页一页翻看。

        简棠拿起最上边的一本，是一本歌剧有关的，年代久远书页已经泛黄，可书本被保管的非常好，还给包上了封皮，封皮上是顾爷爷写下书名作者以及购买日期及地址，很工整的小楷。

        简棠把它放一边，接着看。

        一共有三十多本书，有歌剧、戏剧、舞台剧，以及一些古代的知识等，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无一例外都被保管的很好，年代久远的都被包上了封皮，重新写了书名。

        简棠分四趟把书搬回了自己的家，分门别类放进了书架。

        之后，简棠和老人一起吃了午饭，两位老人要去坐飞机，行李之后会有人来搬。

        简棠送两位老人上了车，给两位老人了拥抱。

        可能大家都明白，这一次的离别，很可能就是永别。

        心情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不过好在，y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城市，她还是会去的，下次经过可以去看他们。

        回到家，打开手机，才发现有好多信息，看过之后，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一回复，等看到洛迦南的名字之时，顿了一下，还是点开，给他回复了一条。

        睡了个午觉起来，站阳台上，简棠看到隔壁有人在进进出出搬东西。

        她想了想，简单收拾了东西，出门。

        下一次回来，会不会遇上新邻居。

        不过，她并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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