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夜行
“你在说谎。”丁小雨捏着手机冷不丁地说道
如果他说的有假，那这么多个难熬的日夜又算什么？陈岸越发想笑，“丁小雨，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吗？”
蔡一零看向丁小雨，“你是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在上次循环里我去过福尾大厦，从马路的拐角开始一直延伸大厦，那开的都是槐花，印象深刻非常深刻，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顾林溪站在树下。
纯白的花穗，像雪一样。
丁小雨不可能忘记。
“而在你的描述里，那里开满了红色的木棉。光是这点，完全匹对不上。”他顿了顿，目光灼灼直视藤椅上的人，“陈岸，你到底在隐瞒了什么？”
“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你还想怎么样！丁小雨，别得寸进尺！”陈岸胸膛剧烈起伏，后来觉得毛毯重，干脆将它甩到地上。
蔡一零斟酌用词：“陈岸，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今年既然来找你，就是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男人停了停继续道：“你说溪溪是因为和意识模糊的你了争执，后退碰到了栏杆，栏杆老化才摔下天台，我相信你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如果你不想和丁小雨说，那就和我说吧。我会慢慢地等你的正确答案。”
“等什么正确答案？等什么？都说没有了隐瞒你们要我重复几遍才相信！”
丁小雨蔡一零目光炯炯。
陈岸的五官有一刹那的扭曲。好啊，还不相信是吧！他举起手指，铿锵有力，咬牙切齿的起誓———
“我陈岸在此发誓，如果今天所言有半句假话，叫我出门被车撞死，结婚当夜当场被戴绿帽子！孩子也不是我的，晚年凄惨、不得好死！”
丁蔡面面相觑。
好毒的毒誓。00
蔡一零咳了声缓解尴尬。而丁小雨则发散思维，“如果你没有说谎，如果我也没有记错…一假一真，一定为假。”
视线落在陈岸的头，“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
淡淡的黄色光芒褪去，修收回陈岸头上方的手，“你推测的没错，他的记忆确实被修改过。不过这个修改要打上双引号。”
蔡一零：“这位朋友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修看向丁小雨，能说吗？
丁小雨懂他的顾虑，“修，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而且他们也多多少少知道异能界的事。”
修：“我刚刚用呼延觉罗家异能术进行探测，在你的朋友的潜意识，我发现了一块像隔板的模糊层。”
陈岸冷冷道：“说话简单点别绕。”
修：“…你被催眠了。”
蔡一零：“催眠？？？”
丁小雨蹙眉，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是。倒带删除术和催眠术都可以让人忘记，但本质不同。‘删除术’好比将电脑的文档删除，没了就是没了。催眠是‘屏蔽’，将文档从桌面挪到了c盘，看不见，但存在。”
陈岸垂下眼眸，尔后望向修，一双浅色瞳孔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你叫修对吗？能帮我恢复全部的记忆么。开个条件吧，只要是我能给的，我全部都给你。”
男人靠在藤椅上，昏暗的房子里，炉子的火烧得正亮堂。
/
2008年5月27日。
芭乐高中。
放学时刻，顾林溪背着书包站在公交站等车。只是不经意一睹，一个熟悉的面孔闯入视线。
一个应该在美国的人，此刻出现在了台湾。
安琪？她怎么回来了？
安琪面无表情的往前走，11路公交到站车门打开，顾林溪刚踏上一只脚，“抱歉！”旋即往安琪的方向快步走去。
顾林溪远远的跟着，两旁的道路的人越发稀少，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最后安琪钻进了一个巷子。
一个人站在尽头等着她。
墙角有个大大的绿色垃圾桶，她轻轻地，慢慢的蹲下。
“好久不见，毁。”
毁？
顾林溪探出一点头，那人依旧是背对着，而安琪发出一阵怪笑，随即绿光一闪，娇小的身形变得高挑，黄色长发变成了短发，裙子变成男性卫衣。
这简直是异形人。
顾林溪死命地捂住嘴，因为害怕身体开始忍不住颤抖。无，她记起来了，裁决所的武尸无！
好奇心真害死猫。
别怕别怕，没事的。她一面安慰，一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得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再通知小雨他们。
“无，找我何事。”
这个声音…是陈岸？！
俩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只黑龙阁下监督下你的任务进度，只要杀了丁小雨就可以获得自由了。真羡慕你呢。”
“任务期限是一个月，我算算是下个月27号呢。”顾林溪听见陈岸惯有的冷淡的嗓音响起，“无，你今天话特别多。”
顾林溪蹲着步子离开。
一股风灌进巷子，白色衬衫少年回头。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哪。”
无咧嘴笑，“怎么会？一直都是我们俩个人。”
/
2008年6月19日。
临近高考，匹诺曹结束最后一次街头表演。在收拾乐器时，陈岸弯腰，一部白色手机掉了出来。
白桐捡起，“哇，队长又换新手机啦？”
陈岸嗯了一声，将手机拿了回去。默默观察的顾林溪看得真真的，那部白色手机，明明就是黄安琪的。
竖日。
体育课，桌上的蓝色手机亮屏。
角落的女生快步上前，在屏幕熄灭前，她看见了短信内容。
【to安琪：小雨，毕业那天能来福尾大厦的顶楼吗？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见四下无人，顾林溪拿起丁小雨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
解锁成功。
是安琪的生日。
顾林溪按下删除键。与此同时走廊外响起脚步声———
来者拿起桌上的蓝色手机。
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异样，未细想，楼下的汪大东已经开始喊了。“小雨——快点——就差你一个了诶——”
传音入密：【来了。】转身离去。
垃圾堆角落的女生抬头，眼底有泪在闪。
2008年6月26日。
匹诺曹碰杯。
“万事胜意，前程似锦——”
夏日的晚风吹得人有些晕乎乎，陈岸站在路灯下等车，顾林溪走了上去。
“没坐许山岚的车吗？”
女孩摇摇头，“今天晚上风吹得挺舒服，我想自己走走。”陈岸低下头，“你喝酒了？”
顾林溪伸出手指傻笑，“一，点点。”
“我送你回去吧。你醉了。”
她晕乎乎点头，“陈岸，能不坐车吗？这离我家没多远，我想慢慢地走回去。”
“好。”
顾林溪没说假话，她真的只是喝了一点，脑子晕晕的，但意识很清醒。
回家的路夜色朦胧，路灯熏下一团团暖光。
“陈岸，我犯了个错。昨天我玩同学的手机，不小心把他的信息删了。你觉得他会原谅我吗？”
陈岸望着顾林溪的发旋，浅笑柔声道，“和他好好道歉，在没有给他人造成前。我想，你的同学应该不会怪你的。”
“没有造成损失前…你说得对，我一下豁然开朗了，在没有造成损失前，任何人都有回头的机会！就算是杀人犯也不列外！”
拜托，陈岸你一定要听懂我的暗示啊。
陈岸脚步一顿，出声，“溪溪。”
顾林溪紧张极了，面带笑容转身，“嗯？怎么了吗？”
少年站在路灯下，浅色的眼眸流淌漂亮的金色，他神色莫名的开口，“任何人，都可以回头吗？”
顾林溪点头，她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一句，“已经到了。”粉色蔷薇在月下缄默。
他们已经走到家了，不知什么时候。
“你早点回去休息。”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
“是溪溪回来了吗？”顾爸站在门口喊。顾林溪匆匆地望了陈岸一眼，然后小跑进了家。
“是——我回来啦！”
四周万籁俱寂，陈岸站在路灯下，凝望着亮起的房子想——
对不起溪溪。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咚”一股强压袭来，路灯下的少年呈半跪姿态。
“毁，我等你的好消息。”
“陈岸——回头啊——”
“溪溪！抓紧我的手…！”
数不尽的声音纷沓而来，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少年痛苦的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
突然所有的杂音消声，而一个声音被无限放大，“陈岸！陈岸！”
陈岸！！
椅子上的人仰头发出痛苦的嘤咛，浅色的瞳孔开始有失焦的征兆。
丁小雨：“修！”
修迅速收回异能，椅子上的人落下头，他费力的喘着气，好似刚从鬼门关走过来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蔡一零贴心递了杯温水，“缓一下。”
陈岸慢慢的接过水，好一会儿缓过来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好点了吗？陈岸，你记起了什么？”
“我看见…”
2008年6月27日。
“陈岸——回头啊——”
顾林溪的呵喊如当头一棒，千钧一发陈岸瞬移，猛扑上去抓住她的手。
高处的风吹起两人的衣角，“溪溪！抓紧我的手…！”
“陈岸，小心身后！！”
血染红了白色衬衫，陈岸知道自己背部插了把匕首，“多么感人的一幕啊哈哈哈哈。”
“是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嗯你猜，猜对了没有奖励。”紧接着肩上又是一刀。
“陈岸！松手啊你松手啊！”
风很大，血滴飘到了顾林溪脸上。毫不肯松动的手表面了他的决心。
拿匕首的人似乎大为震惊，“看来你们俩是要同生共死？太好了，这剧情完全可以上黄金档呢。”
陈岸咽下血沫拖延时间道，“你杀了我，就不怕他问责吗？”左手一弯，琴弓若隐若现。
那人呲笑一声，犹如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我皆是棋子，你见过哪有下棋的人心疼棋子的？”
左手一低，压住什么东西，凑进轻声道，“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别动。不然我立马让她死。”
“你知道这天我等了多久吗？陈岸。”
顾林溪流着眼泪，一根三根掰开抓住她的手。陈岸双眼通红的摇摇头。
不要，不要。
背后的人高高举起匕首，突然，手上的重量松了，只留下一个笑容，少女如蝴蝶坠落。
“啊——”楼下响起尖叫声。
“记住这一天，陈岸，是你害死了她。”恶魔附在耳旁低语。琴弓狠狠地捅进腹部，“陈岸。”
他和恶魔对视上，瞳孔在一刹那失焦。
不知过了多久，陈岸是被刺耳的警鸣唤回神。当他看见地上的血，下意识拿出兜里的东西撒下去。
“滋。”血顿时无影无踪。
这是裁决所专门研发用开销毁现场的东西，无色无味，可以瞬间消融肉和血，干净到连法医和专门的仪器都无法取证。
这是他为丁小雨准备的。
丁小雨？
“陈岸——回头啊——”
他茫然地伸出手。
那天顶楼的风很大，熏得他眼睛疼。
回忆至此，“所以是无杀了溪溪？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连作为前同事的陈岸都无法解答。
视线下挪，陈岸的目光落在蔡一零手上——透明盒子里装了一个优盘。“这是上次循环里带出来的东西？你们破译了吗？”
蔡一零点头，陈岸似记起有些焦急道，“蔡蔡，麻烦你把那张电脑桌推过来。”
电脑屏幕的光照在脸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鼠标暂停，画面停在陈岸出现顾林溪楼下的树下。
紧接着亮度调高，画面放大最大。
一个戴鸭舌帽的人站在不远处。
陈岸倒向椅子失神呢喃。
“原来，他一直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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