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首次相求
第二天黛瑾醒来的时候,先是看到自己白皙的皮肤上的伤痕,才想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为何,王爷的心性,竟与正常人如此大相径庭?之前还是对我喜爱有加,一转脸,刚刚通房的丫头,居然就如此下狠心的打骂?
他是真的恨我?恨我害他夫妻不和,父子离间,所以要伤我而后快?
只是如果如此恨我,撵了我出去便是,又何必从世子手里抢了我来?
抬头却看到床边笑眯眯的王爷,似乎他既不气,更谈不上恨。
其实王爷不仅不恨,反倒是发自内心更加深深迷恋上了黛瑾。
顺王爷年过五旬,委曲求全的日子已经过了几十年,无非为了不引起皇上的注意,把自己作为先帝长子曾经有过的野心和抱负全都深深的隐藏起来,如今年纪大了,连身边的侧王妃都要礼让三分,唯唯诺诺只怕惹祸上身。
然而就在昨晚,借着酒劲把郁结在心中多年的不快,都通过马鞭和手掌打在黛瑾身上。
看到一个如花似玉气质高贵的女子痛的求饶、哭泣,竟产生了莫名的快感。那是久违的征服的感觉,只有年少时才尝过的做男人、做霸主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是与打骂下人不同的,那些在他眼里如猫猫狗狗一样的下人,无法给他这样的成就感。
另一面,对正经妻妾,他是绝对不敢如此放肆,尤其是熙云想来脾气暴烈,王家又在朝中势力强硬,连他一个王爷也不敢造次。
所以,只有黛瑾,只有黛瑾可以让他在年迈之时还能找回年轻,找回曾经的自己。
再加上黛瑾的美貌,比熙云来的更加贤淑温婉,更让王爷心满意足。
当然早起面对黛瑾的时候,王爷心中也有些许不忍。
他的不忍来自于,一个花朵般的女子,如果真的被狂风暴雨摧残了,自然也就没有了乐趣可言。
因此王爷好言相商,又请医生又买药,倾力安抚黛瑾,只盼她可以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边,随时可以让自己在朝堂上,甚至是家族中,受委屈的时候,带来那份满足。
这样噩梦般的日子开启。
有时是间隔十天半月,有时王爷兴起只间隔三五日,黛瑾就会被唤到房中打骂一阵。其他的时间里,倒是风平浪静,王爷命所有人都对黛瑾恭恭敬敬,吃穿用度远超过别的丫鬟仆妇,竟与几个姬妾相差无几。
熙云虽然知道黛瑾讨了王爷的欢心,但也听说王爷竟有了这样残忍的怪癖,倒也不在乎她得的那一点儿宠幸,甚至有时看到黛瑾的伤痕,想到她受的苦楚,心里倒是忍不住的痛快。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如今在顺王爷身边最吃得开的女子,便是当日受罪为奴的楚家小姐,虽然如今仍是丫鬟身份,却是王爷眼前的大红人。
世子自从得知了黛瑾主动献身的事情,又惊又气又悔又悲,想来终究是自己惹下的祸事,却又无力承担,才让黛瑾不得已去主动委身给年迈的父亲。
再加上父子关系恶劣,两人几乎不怎么讲话,景承就逃离开王府,在凤鸣阁一住就是半月,回家不过打点打点行装,还是一头扎进青楼。
后来在绾绾的劝说下,才勉强愿意离开花红酒绿的世界,又去京城外散了一个月的心,方回到府中。
进的家门,虽然极不愿意想起黛瑾和父亲的事情,然而关心心切,还是忍不住问了身边的人。小厮们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虽不敢明说王爷新得的嗜好,却也让世子听懂了她得宠的缘故,不由得大惊,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便来到父亲的院中寻黛瑾。
她还是她,一如西郊城外的时候,凤鸣阁的时候,甚至是当年母亲寿宴的时候一样。
为何岁月命运如此都不改她那分温婉坚强的动人?咝,呀!却隐约看到了她手臂上有伤痕的印记。
黛瑾在景承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可遇不可求,可求不可得的女子,哪怕是她沦落烟花的时候,自己在她面前也是低了一等的姿态渴望着她的救赎。
怎的如今竟被当做玩物,不,是奴隶,一般的虐待?心里太疼,疼到想低声的嘶吼。
“世子。”黛瑾见到他,并不敢抬头看,盯着地面深施一礼,然后转身便向屋内走去。
如何面对他?并不知道,最好一生都不要再见才好。
世子抢先几步拦住黛瑾,伸手一抓,就看到她脸上稍纵即逝的痛苦。
“抓疼了你?”
“不妨。这里不是世子应呆的地方,世子快快避嫌才是。”
“你要我避开你?是我作孽,把你带进了这种生活,你要我避开你?那是要多没心肠的人,才做的出?”
黛瑾缓缓摇了摇头,“景承,不是你带我进的,是命。命既如此,我并无怨言,你不要想太多了。”
景承?她唤我景承!?
世子心说,这难道不是因为,她心中还有我么?还是,还是因为她作为父亲的陪房,已然比我长了一辈……
不!这是我的心上人!
“黛瑾姑娘,不管你怎么说,我万万不能让你过这样的日子。这才几个月,你身上就满是伤痕,这样下去,岂不是被父亲折磨至死?”
“与你无干,世子,与你无干。”黛瑾也意识到了之前脱口而出了世子的名字,连忙改了回来。“王爷对黛瑾恩情深重,我一个小小婢女,还能奢求什么?”
“恩情深重?他打你骂你,哪来的恩情深重?”
“世子,黛瑾现在身上一点痛,能换来衣食无忧,不用看人眼色,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不!黛瑾姑娘,你听我说,我一定要带你走。西郊是住不得了,我们离开京城!你相信我,京城外,也有很好的去处。我之前一走数月,就是为此,现下都已思虑周全,安排妥当了!”
世子此话确实不假,在京城外游荡多日,已在苏州,无锡等地看了好几处院落,本来想回来静待时机,但如今看到黛瑾受苦,便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黛瑾一瞬间想到这曾经是自己对文俊的恳求,远走京城,行游四方。
然而几年过去,她已不再当年的天真。她知道这样的逃离,背后要牵扯进太多太多。
“世子,你还不明白么?黛瑾所有的一切,都在父亲被定罪时决定了。皇上亲自判决的奴婢身份,别说是世子您,就是王爷,也不能改变分毫。世子如若救得黛瑾出去,那不论走到天涯海角,都是欺君之罪不可恕。黛瑾的身份,别说是尊贵如世子,就是之前跟过的穷苦书生,都无法久处。世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过分辛苦了。”
黛瑾说完,不等世子回答,便走回了内屋。
世子站在院中,听得一愣一愣的。
身份?之前父亲大骂自己救黛瑾就是欺君,自己当时只当父亲是为他那禽兽的行为开脱,却从未想过此话属实。如今由黛瑾的口中说出,似乎竟也有些道理。
所以一个奴婢身份,要让我心上人如此度过残生么?
世子恍恍惚惚的走出王府,不知该去找谁诉说。
好像心中只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可以倾诉。
于是又来到凤鸣阁。
绾绾听说黛瑾的遭遇,唏嘘一阵,心里好生不忍。没想到当日以为她终于得到一个好的去处,如今却落得这样的结果。被人当这样一个虐待发泄的工具,真不知是不是还不如留在这青楼中。
世子与绾绾相对无言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绾绾眼睛一亮,
“世子,这件事,说来也不难,只是,你要知道该去找谁才好。”
世子在绾绾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希望,一下跳起,大喜道,“绾绾姑娘,我就知道你是最聪明的。快说,有何办法?”
“世子莫慌。绾绾这里,有个常来的客人,以前就是个普通的公子,不过如今可是极有势力的大官人了。承他不弃,对绾绾还有些留恋,也许可以在他身上做些文章。”
“此人是谁?”
“当今贵妃同父异母的哥哥,谢攸。”
“他如何肯帮我?帮一个婢女?”世子又泄了气。
谢攸如今在朝堂上顺风顺水,有着一个做了贵妃的妹妹,求他办事的人估计都在府门外排起了长龙。顺王府与谢家从无交结,怎么也想不出他如何帮忙。
“世子听我说。谢攸此人最是胆小怕事,生性猜疑的。之前他喝醉时,同我说过,都察院御史的王家对他向来没有好意,似乎是谢家在军中的一些勾当被王御史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早有弹劾之心。虽然谢贵妃如今在皇上面前是极为得宠,然而对他这位国舅却总是不冷不热的,若真被弹劾,只怕贵妃娘娘也未必肯真心保他。再加上,谢家一直多少也忌惮王家有做王妃的女儿,所以在权势上,也占不到上风。”
绾绾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谢攸知道娘娘当年入宫时候受过王家女儿的气,所以如果能削弱你们府中这位侧王妃的势力,对谢攸来说,一是可以讨好了他这位同父异母的贵妃妹妹,二是可以让王家吃个哑巴亏,想来,他肯定是愿意的。”
世子眼中仍写满了不解,“绾绾姑娘,这与黛瑾和我,有什么相关?”
“世子真是关心则乱。世子想想,如今在你们府中,能威胁到侧王妃的人,除了黛瑾,还有谁?黛瑾本来就出身富贵,若不是奴婢身份,早就是侧王妃的心腹大患。谢攸和贵妃娘娘若是知道实情,那定会想到,去除了黛瑾的奴婢身份,等她生下个一男半女,估计侧王妃这个位置,就不稳当了。别的不说,就只为给王家的女儿添添堵,谢家的兄妹,也该是很乐意的,再加上世子你上好的礼物送到跟前,此时没有十分,也有八分的把握了。到时候黛瑾姑娘不再是奴婢,想来不会拒绝世子的一番情谊了。”
世子听到这里,早已是喜不自胜。这件事听起来复杂,然而对每个人其实都是举手之劳,一定可以的!
“绾绾姑娘,那就有劳了!”
绾绾点头,“世子莫急,谢攸每十天半月之内,定会来凤鸣阁一趟,绾绾也可怜黛瑾,到时必当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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