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迟到的回应
视野所及，唯有白茫茫。
光芒褪去，眼前是一座古朴而科幻的城市，建筑皆如教堂般沉淀浓郁的宗教气息，而不失艺术的华美与繁杂。
蔚蓝的天空上飞行器有条不紊的行驶，地上的人们不时举起手腕弹出荧光的屏幕进行操作。
穹顶之上，一道无边的淡蓝色结界笼罩这座城市。
“受伤的奥特战士在殿内等您。”左边的侍女轻唤一声。
“祭司才引导完神女进化为战士，都没休息够一会。”右边侍女担心的说。
“没事，走吧。”身披白袍的祭司转过脸，叹息一声走入厅内。
她的容貌是世间所有的珍宝所不能及，宽容而美好的她如同天上使者。
只是现在她的脸色苍白得过分，平添几分病气，更显柔弱。显然引导人类进化为奥特战士的能量远比治疗伤口要消耗得多。
这就是三千万年前，祭司的主要职责。
在庭院门口被一大团黑雾掳走，恢复意识时眼前这么一副场景。
莉子无法控制这副身体，只能以第一视角去看“自己”的所做所为。
她戴上面纱，随着侍女穿过环形走廊，低头能看见两排奥特战士的石像矗立，有一行人在其中等待。
他们都是奥特战士。莉子知道。
正欲收回目光，蓦然与一个人视线碰撞。
平时真诚又阳光的青年如今像沉静又锋利的玉竹，他与莉子对视后颔首致谢。
这是大古？！莉子心中暗惊。
虽然是匆匆一眼，但那个人起码和大古有七分相像。
祭司已然踏入治疗室，侍女关上门在外等候。
房间里镶嵌了柔和发光的五枚宝石，恰好照亮每个角落。
中间有一个类似魔法的法阵花纹，法阵正中放了圆形的床榻。
莉子坐在床边，挑开纱帘。
她的注意力落在伤者的胸膛处，靠近心脏的地方几乎近乎皲裂，丝丝血缝不断冒出鲜血。
视线移到伤者的面容，大祭司呼吸一滞，心疼的蹙起眉头。
他是凉太的样子……莉子逐渐明白某些事情。
“恶魔种子的危害如此大……我就不该让克希他去那块陨石区。”
克希，原本是上一任祭司的辅佐官，在莉子担任祭司前长期暂代神殿的祭司一职。
辅佐官和祭司都拥有引导进化与治愈的能力，决定职位的关键是体内拥有的光能量。
辅佐官人选有很多，但祭司人选稀有，现任不久的莉子祭司是神殿历经多年培养的圣光体，拥有超越之前所有祭司的能量。
辅助官克希去探索未知陨石时，被恶魔种子寄生，他对强大的偏执是恶魔种子迅速成长的养分。
他完全成为恶魔的化身。
最可怕的是，恶魔种子是存在于意识维度，人类和巨人都杀不死它，它可以无限复活。
普通人类甚至看不见它。
这是地球警备团和奥特战士们联手杀死克希得出的结论，他们以为摧毁克希的身体就能结束恶魔种子的传播，但现实是他们更加难找到恶魔种子的去向。
一切都晚了，恶魔种子的蝠影扎根在无数人、怪兽或奥特战士身上，它不会立即发作，而是潜伏几天到两三个月才会引爆矛盾，让生命体自相残杀。
这片土地上的矛盾实在太多，科技至上的地球警备团与光能量至上的神殿、黑暗巨人和光之巨人的同类争夺、怪兽与人类、奥特战士的冲突，以及人类对异类的排斥……
莉子知道，留给人类找出解决恶魔种子方法的时间不多了。
越是这样，人类越是容易陷入绝望。
祭司的手已经抚上连影的胸膛，开始祈祷。
光芒包围床上的伤者，人类的模样变为奥特战士形态。
银白的奥特曼身形修长，胸口中间亮度微弱的能量灯濒临破碎。
这才是他真正的伤势。
怪兽被恶魔寄生赋予力量强化，巨人们的战斗越发艰辛。
能量灯的裂纹愈合，恢复如初，淡蓝透亮的光辉充盈其中。
舒缓了气息，莉子放心的转身离开。
“还是这么毫不留情。”喑哑的嗓音透出主人的不满。
没防备的莉子被轻飘飘拽入床榻，跌坐在连影的怀里。
“我可没让你偷跑。”金属般冰凉的脸庞倚她羸弱的肩膀上，连影近乎贴在她耳边说话。
身为战士，高强度的战斗令连影的每寸肌肉都富有爆发力。
如今他紧实的腹肌与胸膛贴在祭司的单薄的后背，温热源源不断渗入莉子的肌肤。
身体稍微僵了一下，出于坚信连影不会伤害自己，莉子也就随他抱了。
反正小时候被连影带回神殿前，不安的她常常抱着对方睡觉。
“连影，你不必独自一人去击退魔化怪兽群。”
祭司小姑娘满心只有恶魔种子和战士安危的问题，连影倚在她肩膀的力量加重许多，似在不满。
“迪迦和达拉姆他们毕竟都是你的伙伴，一起战斗能少点受伤。”
“他们？嗤，同一黑暗阵营罢了，算什么伙伴。”连影揽在莉子腰间的双手收紧，两人更加紧贴。
“我被怪兽扶养长大，达拉姆两兄弟一来就……”他停顿了，不愿再讲下去，坐直身体只说:
“只有盖迪才是我的伙伴。”
“那我算是你的伙伴吗？如果是的话，请连影大人听听我的祈祷吧。”姑娘回头仰首，期盼的看着奥特战士。
她通透的眼眸里饱含信任，像熠熠生辉的宝石，可偏偏没有依恋与情/欲。
“莉子，你不是我的伙伴。”
“从来都不是。”他的声音里掺杂了些许怒气。
连影翻身将祭司抵在床间，俯下身子靠近娇柔的姑娘。
面纱遮掩了她茫然又不解的神情。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明白。”他无奈而愤懑。
“我对你早有所图！”
“我想要的不是什么鬼友谊！”
连影吻上祭司的唇瓣，薄薄的面纱像无力而隐晦的窗户纸，无法阻碍他强势的深压着姑娘的唇间，他的心都为这觊觎已久的柔软颤栗。
“莉子，你听清楚了，我爱你！爱到讨厌你拼命治疗其他奥特战士，爱到厌恶那群无限求助你引导的人类，爱到每时每刻都想要占有你。”
“我宁愿你对我的爱意抱有警觉与害怕，都不想维持什么虚假的友谊！我受够了！”
“连、连影，你冷静一下。”连影从未显露的压迫感让祭司小姑娘慌张了。
这时手腕被连影抓住，按在他结实的胸膛，不断向下滑去。
“呐，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奥特战士的身体构造吗？”
连影低声笑起来，深海般冷涩又晦暗的嗓音说:“可以摸噢，无论是背鳍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你都可以摸。”
“但祭司要承担后果。”
回过神的莉子伸出另一只手努力扼住连影的手腕，不敢让自己的手再有一丁点移动。
“停、停下……”
见对方没有动，她平复所有复杂的思绪，望向连影，认真的坦述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骗你，连影。从知道要成为祭司人选保护大家的那刻开始，我的心里唯有责任和守护这两件事。”
“担任祭司后，就面临恶魔种子危机，所以，也未想过相恋这种事……”
莉子回忆连影和她的相处，年轻的奥特战士虽然性格挺别扭不太会直接表达自己的好意，但其实这些年一直很照顾她，和他在一起都是愉快和放松的感觉。
她并不排斥和连影成为恋人。
可是……
她苦恼的蹙起眉头，在内心纠结一番后说:
“现在不是时候……我必须要解决它，才能放心。”
“你的意思是，只要解决恶魔种子，你就答应我了？”连影被突如其来的欣喜砸中。
“没错。”莉子保留了一句话。
她不排斥两人成为恋人，但也没有特别渴望。
自己不够爱连影。祭司明白。
从小到大很少有事情能引起她的心情波动，与连影日积月累的相处、在神殿多年的培养才让她拥有最鲜明的两种的情绪。
毕竟她是被地球警备团抛弃的失败光遗传实验体，如果不是连影捡到她，她就算激发圣光体也还是会死在怪兽嘴里。
假如恶魔种子危机真的解决了，她愿意努力去爱连影，因为她实在不想辜负连影的陪伴与付出。
“那约定好了！”
喜悦的奥特战士搂住莉子，他无法克制的开始幻想未来。
“叽！”
不知躲藏多久的红眼蝠影飞射向心神放松的奥特战士，连影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想闪开，但终究还是反应比平常慢了。
就在这一刻，祭司翻身挡住连影，蝠影扎入了她的身躯。
“莉子！”
眼前一黑，周围的事物化为虚无。
莉子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身边探出一个身穿地球警备团队服的人拿着鲜红面具遮挡面部，眯眼微笑的红面具诡异邪恶，就像在观赏将之死人的挣扎并为此感到愉快。
“她种被寄生了，就该趁她发狂前杀死她。”
另一个白袍红面具的人也探出身:
“她被寄生了却没发狂，而是陷入沉睡。将她作为容器封印恶魔种子更好！”
面前又出现一个红面具的人，头戴王冠。
“她的牺牲是必然，不会有人反对。”
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是阴暗算计，像被施加了古怪的魔力，任何聆听者都会忍不住愤怒愤恨。
莉子看着他们表演，这三个人刚开始滔滔不绝，自顾自说了许久，到后面声音逐渐微弱。
他们停下来问:
“你为什么没反应？”
她该抓狂！发疯！陷入绝望！这样他们才能有机可乘！
“因为那些人早化为骨灰了吧？而我还拥有新的人生。”
“人的一辈子很短，对于不在意的事是会任由时光冲刷、遗忘。”
“不过，身为恶魔种子的你肯定无法理解。”
姑娘满意的点头笑道:
“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不在意？！”
面具人们似乎愣住，然后气得手都在哆嗦，他们合为一体，变成红面具。
“不在意？！你怎么会不在意？！”红面具大叫道:
“这位可不会这轻易放下心结！”
奥特战士出现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银白巨人半跪在黑暗里，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痛苦的捂住脑袋，发出痛苦而怨恨的怒吼。
他的四周也是面具人围绕，在低声的说着恶语。
“看着亲密的人痛不欲生，你一定很难受。”
“你现在是不是恨我？”红面具的嘴裂开到眼角。
“留下光能量和爱的意识体就想镇压我、对抗我？！真是愚蠢的人类！我终会复苏！”
即使本体种子还未解除封印，但趁封印松动溜出来的它—分体种子会不断壮大力量，等待时机释放本体种子。
“连影……”莉子担忧的上前，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
“没用的，你只能睁大眼睛看他在绝望中磨灭意志，成为我的附庸。”红面具发出刺耳又嚣张的笑声。
“也就是说——”姑娘的视线回到红面具上，恍然大悟:
“揍你一顿就可以了吧？”
“可笑，你以为人类——啊啊啊！”红面具不敢置信的躲闪着白色光芒，它的半边脸被光芒照射燃烧，变得透明。
与此同时，连影周围的面具人也燃起白色光焰。
“你居然恢复了圣光力！不！！你的圣光力不可能伤害到我才对！”
“你好像忘了，我的圣光力和你呆了三千万年，足够发生小变化。”莉子嘴唇抿紧，微扬的唇边淡淡透出隐藏的怒意
“欺负他很好玩吗？”
伴随姑娘轻灵的嗓音，光焰顿时冒高三丈，疯狂驱赶不详的红与黑。
红面具不甘的消失了。
望着手里那团温暖入心的光焰，神经紧绷的莉子这才安心。
“谢谢你，祭司……过去的我。”
不止是圣光力进化，能给恶魔种子造成伤害，她留下的意识体融合了部分回忆和圣光力，同时紧跟恶魔种子，如影随形。
连影猛然从仇恨深渊中脱离，深深呼吸着，起伏的胸膛里还积蓄未消散的癫狂与绝望。
他久久不能摆脱这偏激与阴暗。
一双可爱的毛茸茸拖鞋停在眼前。
他抬头，仿佛见到林间隙光穿过密叶树冠，拥抱他。
是心爱的姑娘在拥抱他。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她轻轻捧住奥特战士的脸，凑近吻上连影冰凉的嘴，像是迟到的回应。
金属似坚硬的唇部此时被柔软覆盖，明明不是什么宇宙武器，却成功让连影感受到直达心尖的滚烫。
“……莉子？”他哑声呼唤，生怕这是一场稍纵即逝的美梦。
姑娘仰头对自己的奥特战士笑着宣言:
“从今天开始，我的恋人——”
“就是你！连影奥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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