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宫闱
却说这太和殿，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的人，所谓皇家夜宴，自是山珍海味满盘，歌舞升平丝管竹乐交汇。
微沐表面上用玉箸拨弄着金玉纹吉祥盘中的烧鸭子，实则对周围人很是好奇。
身为嫡福晋，她自是坐在永琰旁边。永琰旁边是十七爷永璘，看起来又年轻又狂傲，他与永琰都是令贵妃所出。
永璘旁边坐着的是十一爷永瑆。这倒是个雅趣的人，听说是诒晋斋主人，书法也是极其出色。此刻他闭目饮茶，看起来倒有几分像私塾的教书先生。
八爷六爷微沐就没眼看了。男人嘛，上了年纪都会油腻些。
突然，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将众人唬了一跳：“庆妃娘娘到--”
庆妃？可不是永琰的养母？
微沐还没目光投过去，就闻到了一股芬芳的花香。只见这女子素手执了一宫扇，犹有半老徐娘之风，袅袅娜娜走向乾隆。
乾隆确实老了，声音都有些沙哑：“爱妃请坐。”
不知为何，此刻站在乾隆身边的和珅疯狂给微沐使眼色。
微沐是半点摸不到头脑了。
庆妃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宫女为她捶背。永琰则投过去担忧的目光。
微沐看到，令贵妃的眼神宛若深井冰一般。庆妃是永琰的养母，若她微沐也是陷入这种情况，估计也无法获得两全法。
舞女们退了下去，那些拉二胡弹琵琶的也撤了下去。只见又上来四个青衣长发姑娘，簇拥着一个抱着中阮的女子。
女子坐定，徐徐弹起中阮。“咦？这是何物？”永璘好奇的探过头。
“此物名中阮，昭君出塞便是弹的此物。白居易的--掩抑复凄清，非琴不是筝也是说的此物。”永瑆缓缓道。
“可是，这不是在明朝就失传了。”永琰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狐疑。
那女子面无惶色，只是低眉垂首细细弹来。她虽无倾国倾城之貌，端庄恬静的气质却是不可得。想必是名门闺秀。
一曲毕了，乾隆率先拍掌道：“甚好。想不到我大清还有女子会得此物，当真是秀外慧中。”
“确实令人称奇。就是不知这是谁家小姐？”永璘紧忙问道。
“这是礼部尚书恭阿拉之女，钮祜禄氏。”
钮祜禄凝裳立起，微微福身：“臣女给皇上请安。”
钮祜禄氏……
微沐想起来了。倘若她没有记错，这女子将会是永琰的继后。
她能改变历史吗？
“果然是礼部尚书教女有方。”永瑆赞道。
“既是教女有方，那瑆儿，此女赐给你何如？”乾隆笑道。
众人沉寂。礼部尚书之女地位尊贵，可是旁人遍求不来的。
永璘的眼中生了妒色。不仅因这女子高贵，更因为这女子有些让他起兴趣。
哪知那永瑆轻飘飘笑道：“多谢父皇美意。只是儿臣不好女色，这个机会还是让给臣的两个弟弟吧。”
“儿臣见十五弟方才听得认真，似与这姑娘有意投之处，不妨请父皇成全。”永瑆轻描淡写道。
“那便好。琰儿，我今日便将此女赐给你做侧福晋，两日后入府。”乾隆和蔼的说。
微沐不禁一怔。估计这是乾隆老儿早想好的主意，毕竟永琰风头正盛，而她这个嫡福晋的身份实在有些拿不出手来。
这是在给她的位置留备份呢。估计那永瑆也是顺水推舟罢了。
只是，庆妃一来和珅便给她使眼色，难道凝裳是庆妃的人？
那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父皇，儿臣……”永琰还想争辩，这时候庆妃道：“看得出来琰儿高兴坏了，都忘了谢恩了，这成什么规矩！”
“儿臣多谢父皇。”永琰垂下头。他实在不情愿，可是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这女子是他弟弟相中，他哥哥不要的人。
永璘饮了一大口酒，之后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微沐看得出来永琰用十分抱歉的眼神想求她理解，“阿沐……”
可她只是装作忙着用饭不理睬。急得永琰宴会一散，便拉微沐走了。
那壁厢，宴会结束众人散去，在御花园中，永瑆摇着扇子来到永璘面前：“十七弟，今日委屈你了。只是一个女子，更何况十五弟最得父皇宠爱，为兄也是想帮你，却也只能帮父皇顺水推舟。”
“是，我知道。”永璘见被瞧出心思，有些不知所措。
“你与十五弟都是贵妃娘娘所出，我们凡事多让着他些便罢。为兄别无所求，只希望父皇不厌弃，方做个逍遥王爷自在罢了。”
“可是……十一哥，你哪里比不上十五哥啊！”永璘大声道。
“这话可不兴说。父皇是天子，圣意怎能随意揣测。为时不早了，为兄先回诒晋斋了。”说罢永瑆转身离开。
望着永瑆的背影，永璘握紧双拳：“凭什么……明明我们都是母妃所亲生……”
“奴才有一事不明白，那女子是礼部尚书之女，娶了她可不是对您更有利？”御花园甬道上，侍从悄悄问道。
“哼，糊涂。”永瑆冷笑一声，“所谓树大招风，父皇最恨结党营私。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两兄弟离心，断不可因小失大。”
“真是好计策！到时候您不用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永瑆合上折扇挑起细眉，薄唇微微勾起。
此时，御花园另一边。微沐放开被永琰紧紧抓住的手，扬声道：
“带我来这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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