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宫怨

话说延禧宫的令贵妃知道此事后，也不顾惜自己往日的形象，直接把了那热气腾腾的茶盏直接摔到地上去，碎成一朵花。“一定是庆妃那狐狸精干的好事。她嫉妒我的亲生儿子做皇帝，便直接挑唆了本宫的璘儿说那些话。自己生不出儿子便要来害本宫！”

        “娘娘您息怒啊！”一旁的宫女不断为贵妃捶着背。令贵妃咳嗽了几声，宫女大惊道：“娘娘，您……”

        贵妃怔了怔。她看到自己刚才掩住口的手上已经绽开了一朵血花。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她竟然都没有发觉。这人生一场，终究是大梦一场空。“本宫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可是永琰不能再进宫了……本宫想再见他一面都不行了。”

        “娘娘，奴婢这就叫十七阿哥来。”宫女毕竟跟了贵妃多年，知道贵妃到底什么心思。不一会，永璘来到了延禧宫。

        令贵妃强撑着精神。她方才让自己的宫女为自己梳妆，遮掩住了病色。

        做儿的不想让娘担心，做娘的更不想让儿子担心。

        “给额娘请安。”永璘给贵妃请安后抬头问道：“额娘你怎么瘦了？”

        “无妨，我的儿……”贵妃从软榻上下来，用鎏金镶和田玉的护甲轻轻摩挲永璘的脸。“看着你不禁想起你小时候……你刚出生的时候额娘看着你，你好小好小……”

        “额娘，你好端端说这个干什么。儿臣刚封了贝勒，你也不祝贺儿臣。”永璘说道。

        “对啊。你刚封了贝勒。可你十五哥……”说到这贵妃又开始咳嗽。

        “十五哥……他言行无状。永璘低下头不敢看令贵妃的脸。

        “我的儿，你好糊涂！他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贵妃的眼中此时此刻没有愤怒只有痛心。

        “我……”永璘一时语塞。他突然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惭愧。

        “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说的，让你犯了糊涂？”贵妃问道。

        “额娘，额娘。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永璘羞愧地低下头。

        贵妃叹了口气。永璘这孩子虽然张狂，但是本性并不坏。然而这孩子不光极不稳重，也无甚心机头脑，到底不是个做皇帝的好料子。

        “璘儿你要明白，你要始终和你十五哥一条心。你们才是一家人啊！”令贵妃语重心长道。

        永璘浑身一激灵。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蠢，蠢的无可救药。他对不起额娘，对不起他的亲哥哥。

        “儿臣谨记额娘教诲。”永璘郑重地说。这句话他好像不是给令贵妃说的，而是给他自己说的清清楚楚。

        宫女送走永璘后，贵妃把目光从金碧辉煌的宫殿转移到窗外的夕阳上。这日的夕阳不知怎么的格外温暖照人，竟然比那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直直地透过窗户泼洒，洒在贵妃的满头珠翠上。

        “陪本宫出去走走。”贵妃艰难地起身，宫女慌忙扶住她。瘦小却年轻的宫女扶着华重却体衰的贵妃直直走向延禧宫门外，走向那夕阳中去。

        两个人的背影一晃一晃。谁又不是谁的过去和将来呢。

        她们来到了朱红的宫墙下。夕阳投射在高墙上泛起微晕。

        贵妃想起她做宫女时，常在这宫墙下和几个小太监嬉戏；又想起初封贵人，和当初同样是贵人的庆妃，一同在这宫墙下散步。两人一同散步……直到，她生下永璘。皇上却把永璘，送给了庆妃抚养。

        如今闲时想来，竟也有数十年。

        她抚摸着宫墙因岁月而绽放的伤痕。宫墙会老，宫里的女人却不会。一批一批送进来，永远娇艳，永远年轻。

        “琰儿。我多想再看看你，可是，隔着这道宫墙我又怎么能够看见你。”她颤颤巍巍的手从宫墙的裂痕处滑下。就在这时，宫女咳嗽了一声提醒她。

        她抬起头，果然是老熟人，庆妃。此时庆妃看起来比她还要憔悴，想来也是因为永琰吧。永琰的事，让两个女人都焦了心。

        但是永琰是她令贵妃的亲生儿子！庆妃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令贵妃的胸腔中充满了怒火。

        庆妃看见她，却是陷入了沉思。她想起，和令贵妃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宫墙下。

        今日的贵妃，当日不过是个宫女。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庆妃行礼。“庆妃……你可记得当日，本宫与你就是相识在这里。”令贵妃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抖擞。

        “是了，娘娘。这么多年，娘娘风姿依旧。”庆妃扳着自己的翡翠莲花镯子。

        “真是难为你了。既然是旧相识，不如来本宫宫里坐坐？”令贵妃提议道。

        庆妃的眼中闪现出怀疑之色。“不了，妾身还有些事情，只怕我要负了娘娘的美意了。”

        “哦？庆妃，你就这么不给本宫面子？”令贵妃低声道，“是永琰的事。”听到这，庆妃不禁一哆嗦，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永琰是我的儿子，关你什么事。令贵妃觉得有些鄙夷。“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庆妃答应道。

        二人来到延禧宫，穿过花廊来到贵妃的紫檀八宝桌旁。香炉里散发出核桃香的味道，沁人心脾。“去拿本宫上好的铁观音来，记住，要上好的。”贵妃特意嘱咐道。

        不一会，宫女把一壶刚沏好的茶端来。“你尝尝，这是本宫新得的，闽南八百里加急送的。”贵妃笑着说。

        “可是皇上特意赏给贵妃娘娘的？”庆妃有些好奇，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确实与平常的茶味道有些不同？就是说不上来。”

        “你喜欢就好。”令贵妃勾起唇角，眼中却充满了悲伤。

        “对了，贵妃娘娘。永琰到底是怎么了。他还能重得圣心吗？”

        面对庆妃的一系列问题，贵妃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庆妃。本宫只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庆妃有些懵逼，“是永琰到底怎么了吗……”

        贵妃的双眼看着她，一下子暗了下来。夕阳照在了庆妃的脸上。

        “不对……是，这个茶的味道为什么和别的有些不同……”庆妃的眼睛越张越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茶有问题！”

        贵妃得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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