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城
微沐没有多想,亦或是她压根就没有去思考,这是最为正常的应激反应。她直接挡在了永琰的身前。
红缨枪直接扎入了她的胸前。只差一点,就要扎进了她的心窝。她攥着红缨枪的手已经流出了血,就为了使它不要扎的这么深。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伴随着刻骨的冷意袭击着脆弱不堪的她。
“阿沐!”永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氏孤儿”见没有刺中永琰,一下子拔出了红缨枪——可是永琰和永璘早已把他生生地摁在了地上。
永璘的福晋刚才就已经去叫杜堇。“属下救驾来迟。”杜堇带了王府护院将这里团团包围住了。那个刺客见大势已去,用不甘心又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永琰。
微沐早已经昏死过去,鲜血将她的旗装浸的殷红。“这里交给你们了,务必不要让这个人死了!”永琰瞪了刺客一眼,便疾步上前一把抱起了微沐。
他抱起微沐便往犹春斋的厢房走去。看着怀中的微沐双眼紧闭嘴唇惨白,身上的伤口还不断渗出鲜血,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喘不过气,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
“阿沐,你是我的发妻。你一定不能有事。”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几步的路竟然有这么长过。
他把微沐放在床上。季淮贯雪和几个丫鬟飞速地跑了进来。“本王的妻,福泽深厚。定是无事,听见没有?”永琰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季淮说。
纵得天下有这么多女子。纵然他终究是一介帝王。
他也只有一个妻。
贯雪担心得险些哭出来。季淮上前解了药箱,查看了一番微沐的伤势,说道:“虽然伤的很重,但所幸没有伤到心脏。在下定会尽心竭力!”
“医不好她,本王要你们全部为她陪葬!”永琰觉得,微沐痊愈之前他是不可能好好呼吸了。
两个侧福晋带着格格们来的时候,季淮已经用针灸为微沐止住了血,又给她灌下了参汤吊住精神。贯雪帮着季淮打着下手,微沐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
玉玳绞着帕子见贯雪和季淮一同忙活倒有心意相同之处,不由得内心升上来一股浓浓的酸涩。
成荫抱着棉荥走进来。棉荥不知怎么竟然大声哭了起来。雅尔檀刚想斥责她几句,不想成荫温柔地说:“荥儿是知道嫡母受伤,心疼他的嫡母呢。”
“是个好孩子。”永琰叹了口气,一直揪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他掀开在襁褓,亲了棉荥一口。成荫则温柔地露出笑容。只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笑。
“福晋替王爷挡了红缨枪,妾身觉得福晋王爷真是情深义重。”凝裳微微福身。其实她是觉得这个场面是该说什么的,尤其是她作为礼部尚书之女。
可是,自从平纭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教给她该怎么做了。这个府里也再也没有人关心她了。
“是啊。多亏了阿沐。”永琰感到一阵心痛。他转身望着躺在床上的微沐,依然没有醒过来。终究是自己亏欠了她。
第二日。那个刺客禁不住严刑拷打,也终究是不如平纭那般的忠心耿耿,到底是说出了“成亲王”三个字。
对此,永琰冷笑道:“本王对他已经是极其宽宥。没想到他还要步步紧逼。”
“十五哥你别太生气。我们要不要禀告给父皇?”永璘问道。
“不妥。父皇身体欠佳,受不了这种刺激的。为了不让父皇担忧,还是不要告诉父皇为好。”永琰敲着桌子说道。
“也好。父皇最忌讳这种兄弟相残的事……”说到这,永璘叹了口气。话说,这皇位有这么好吗。
“哼,永瑆怕是早就不把我当弟弟看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把他当哥哥了。”永璘的唇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看起来有些瘆人。
永璘看着这抹笑容,突然觉得浑身有些战栗。
是夜。成亲王府。
经过了那件事后,成亲王已经倒台。除了有一个亲王头衔,也没有什么实权了。就看这王府灯笼都不多,掌灯的地方也屈指可数。在黑暗中只有几间屋子在若隐若现。
永瑆正在书房里打坐。他披了一身墨色山水长袍,头发有些凌乱。书房颇为雅致,到处是古玩字画,却也不如当日的诒晋斋。一切就似那过眼云烟般消失不见。
有个小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永瑆突然睁开双目,一把抓住了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王爷……王爷……”小厮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是我们办事不利索!您千万别生气!”
“唉,罢了。”永瑆长叹一声,闭上双目。终究是自己与那皇位无缘罢了。
想来这么些年他装作隐蔽于世,也终究是一场空罢了。
茶盏旁的菩提花已经又败了。花开花落,缘起缘灭。他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王爷……您喝口茶消消火……”小厮殷勤地笑着,把桌上的茶盏捧给永瑆。
永瑆接过了茶盏,轻轻吹着。“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小厮说道。
永瑆却摇摇头,扯出了一丝苦笑。“罢了罢了。本王只是觉得有些累。”他抿了一口茶,或者他就此罢手,兴许日子也不会太差。
只不过是失去了他最想要的皇位……还有男人们。
他自情窦初开时便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他是断袖是不争的事实,可是皇家视断袖为耻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感觉他像个怪物,一直活在阴影里,可是他无法改变。他只能和父皇指定的贵族女子们成婚,睡觉,他觉得异常麻木。
女子的身体让他感到恶心。可是,父皇的命令又怎么能违抗。
在他第九十九次被逼和福晋睡觉后,他就暗下了决心,他要做皇帝。皇帝什么都是对的,只有这样,他才能不一直活在阴影里。
在他的内心就像是有一座城。他被困在了里面出不来了。
他把他的痛苦发泄在别人身上,只有这样他才能不疯掉。他不给他院中的女子们月例,看她们活活受饿竟然觉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感;他养了许多面首在诒晋斋,每逢他去时便和那些男人们共赴巫山;他安排人陷害永琰,挑拨永琰永璘兄弟两个……这些无一不让他感觉到快活。
压抑的心灵需要释放,不是释放给自己,就是释放给别人。
然而,现在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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