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盛佑臻在医院抓人时,裴岷刚从彩超室做完检查。
两个人明明对立而站相距甚远的,可当裴岷对上盛佑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打从心底里生出了心虚之意
他没想到今天会再和盛佑臻见面,更没想过两个人会在医院相见。撞了邪了是……这若不是冤家路窄,那必是他信了盛佑臻的那张破嘴。
不该太信老男人的。
“你怎么……”
话未说完,裴岷听到盛佑臻说:“这就是你所谓的被导师绊住了脚?裴岷,你们的课设是在医院做的?这个时间段应该也没什么病人了,是不是特殊到还需要大体老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骗了我?”
不管裴岷如何辩解,他骗了盛佑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
裴岷从小到大都秉持着诚实做人的信念,唯有对盛佑臻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意外。他并非有意,可盛佑臻要求的他又该以什么立场去做到?
他可以咬咬牙将那些“不值一提”的是非琐事搬到盛佑臻面前,可一旦开了这个缺口,对盛佑臻而言日后只是少了个包袱,可对他来说可能需要再重新经历一遍失去依靠的滋味。
人都是需要倾诉的,裴岷也不例外。他可以忍住不和他人有过深的牵扯,可是他再没办法保证是否还能再次接受当其陷入那种联系中又突然被抛弃的感觉。
父母离世给裴岷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也曾是父母手掌心的宝贝,也曾在爱意的包围中长大。短短一夕间他失去了父母、亲人和朋友,他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坠入了黑暗,让裴岷辨不清方向。
他花了三年才从黑暗中摸索出来,那段沾满血的路上只有裴岷孤零零的一个人,再没有人告诉他是非对错,再没有人指引他走出迷茫,再没有人保护他不受伤害,他以孤苦无依满身是血的代价换来了破茧重生的蜕变。从那之后,裴岷可以依旧保持对这个世界的纯粹和热爱,只是他失去了对人再次敞开心扉的能力,他习惯了独自品尝所以喜怒哀乐。
裴岷的闪躲让盛佑臻心中一颤,他夺过裴岷手中的报告单仔仔细细阅读着,生怕落下一个字,硬生生压住了所有怒气。直到看到未见明显异常这几个字才算彻底松气。
“裴岷,我不喜欢谎言。”盛佑臻偏要让裴岷正视着他:“我说过,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相见。十八岁了,青大高材生,基本的阅读理解能力还是有的吧?我到底是哪一句表达的不清楚?”
“嗯?你告诉我。”哪怕盛佑臻把话说得非常平静,但裴岷感受到了男人在生气,但不单是被欺骗,更多的却像是那种不受信任的挫败感。
“没有,你没有表述不清楚。”裴岷打断道,“是,是我骗了你。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没必要讲。”
“没必要讲?”盛佑臻游走在失控边缘,他被裴岷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你倒是好好给老子讲讲,怎么个没必要讲了。”
男人的眼神讳莫如深,裴岷身为同性自然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本能地退后了两步:“我……”
裴岷很想吐出实情,只是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才能表述清楚,以免再给盛爷火上浇油。可这犹豫落在那个一遇到裴岷就会失智的男人眼中就变成了赤条条的抗拒和不屑。
他步步紧逼站在裴岷面前,能看到对方下巴上、脖颈上甚至连肩下方都有淡淡的淤青。盛佑臻伸出手指摸了上去。裴岷嘶了一声倒抽冷气,不是疼,而是他对盛佑臻的触碰无论何时都会显得异常敏感。
盛佑臻给气笑了,如果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必要说,那还有什么是可说的。难道非要等哪天谭四向他报告让他去医院准备收尸才算可说吗?!
“裴岷,你就这么厌恶我?”
裴岷还沉浸在刚才的触碰中未回过神来。
“裴岷,我是没有心。可你也是唯一一个把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踩的人。”盛佑臻的眼神暗淡了许多,他似乎再也压不住,故意把话说得很重:“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是交易关系,你要还想把事儿办成,就最好乖乖听话。我要求的事情,若是办不到,你自然也不会好过。”
裴岷这倒回应得快:“盛爷,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只是就那么一刻,裴岷觉得自己很想哭,莫名的委屈漫卷心头让他理不清头绪,可是惯来的伪装与强烈的自尊心不容让他脆弱,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还平添了分冷漠:“对,我们不过是交易关系,以后我会好好听盛爷吩咐,盛爷让我往东我绝不向西,盛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照办就是。希望盛爷也能按时履行承诺,早点让我看到事情进展。”
“好!很好!”盛佑臻还能说什么,气得走到停车场踹翻了某个倒霉的垃圾桶,“小兔崽子能耐了啊!敢跟我叫板了!交易关系是吧!老子就告诉他什么叫交易关系。他妈的。”
谭四和盛十六站在旁边大气儿不敢出,默默扶起边上垃圾桶,听候正在气头上的七爷发落。
盛佑臻看到傻站着的两个人气不打一出来,登时踹了两人一脚:“愣着干什么,去找医生问情况。操!真想看老子一辈子孤独终老啊!”
裴岷伤势不算重,但软组织挫伤也够人喝一壶的,至少得疼上个好几天。裴岷拎着满满一袋子药走出医院却没打车,谭四开着车默默跟在后头以为他在等网约车,谁想到走了十多分钟出租车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也没见裴小少爷拦一辆。
盛佑臻手底下的一个兄弟犯了事儿急需他去处理,盛佑臻把车留给谭四让他跟着裴岷,自己和盛十六半路打车离开的。盛佑臻洁癖不严重,但他很讨厌坐别人的车,从这点就能看出来裴岷在他心底里的分量。
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痛,裴岷茫然地走在路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男人几乎没有给他辩驳的余地就给他判上了死刑。他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是真的,可他羞于启齿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机也是真的。
盛佑臻说他没有真心,而他又是唯一一个把他的真心放到地上踩的人,那又是何意思?他们相识不过一周,何来真心可言?就算是付出真心也不该在他裴岷身上。
裴岷确信他与盛佑臻不过初相见,他应该还没万众瞩目到值得盛佑臻付出真心。何况他两的交流大部分都是在床上进行的,床上的话最不能信,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盛佑臻不可能不知道。
裴岷摇摇晃晃走回到学校,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这一路除了纷杂繁复的思绪,裴岷的脑海中全都是盛佑臻在医院看到他时的表情,紧张的,生气的,挫败的,威胁的,每个表情都那么真实。
盛佑臻为什么会到医院去?他陪盛佑臻时有好几次都看到手机屏幕亮起,上头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盛佑臻都是等他睡了才会去书房处理,他那么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难道受伤了?哪怕裴岷心中猜是盛佑臻的人在时时刻刻盯着他,可万一是盛佑臻不舒服呢?自己还和人吵了一架把人气得直接掉头就走。
走时脸色还很难看。
谭四在后面默默跟着裴岷,他本想送把伞上去,可没想到小少爷的室友们一直在校门口撑伞等他,于是默默回到车里给盛佑臻报了平安。
裴岷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习惯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可无论他怎么强迫自己删掉与盛佑臻的所有一切,结果却只是自欺欺人。
他们是交易关系,可若万一盛佑臻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会心里不安。
翻开手机通讯录,界面停留在s那栏,看着明晃晃的号码,裴岷始终没有按下去。接通了说什么?道歉吗?那在盛佑臻看来会是服软还是欲擒故纵?裴岷一想到男人今天对他所说的话,眼眶又酸涩起来,即刻返回了桌面。
这段关系由盛佑臻主导不要紧,可他裴岷也不是任人作践恬不知耻要靠男人往上爬的mb,他不需要盛佑臻来提醒他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一段畸形关系。
那边谭四刚心惊胆战的承受着七爷怒火准备抽根烟喘口气,手机不适时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时谭四却觉得他们一帮兄弟有救了。盛家近两辈才算洗白回归到正正经经生意人,可终究有些灰色东西被盛佑臻紧握在手里。
他们底下一兄弟原本算不上关键人物,为了女人叛变被及时发现,盛佑臻将计就计吞了对手全部东西,可没想到今天出了点小岔子,误伤了盛佑臻一哥们,这才引起了盛佑臻不快,一晚上就有好几个人被私下处理了。
误伤友军是谁也没办法保证的,但在盛七爷这儿就是致命伤,尤其他今天还刚和小祖宗吵了一架,心情能好才怪。那批人也倒霉,好死不死地撞在了七爷枪口上。谭四手下一兄弟作为那块儿的负责人现在还在领罚。谭四原本还担心捞不出来了。
盛佑臻烦躁的摸出烟点上,那边刚收网一堆事儿等着处理,他解决完他喊来谭四又吩咐了一番事。满腔怒火的盛佑臻压根睡不着,可裴岷又不在身边,盛佑臻点了盛十六和燕非陪他去练拳。
操!大半夜的,谁想被盛七爷揍得半死不活啊!
他们求助般看向谭四,谭四勾唇一笑,沉声道:“盛爷,刚刚裴少爷来电话了。”
“什么?!”
盛十六和燕非他们在拳场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想要他们死的盛七爷,倒是谭四的手机被拿走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被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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