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赌约
“这等瘦弱之马岂能尽兴，马厩里这么多马卫兄大可换一匹。”看着这匹打着响鼻撅着马蹄的白马，大皇子打趣的笑道。
卫崇不以为然，拉着马边走边说道：“本王子就选这匹了，就算我选的是瘦弱之马，狩猎起来大皇子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是当然，卫兄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我怎敌得上你，卫兄选這匹马，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听着耳旁两人心照不宣的哄笑，牵着马走在前头的子絮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翻身上了马。
“弓箭。”
扬手，一名守卫兵立即把一把弓箭与箭桶交给了子絮。一边挥袖扫开脸前的黄尘一边看着黑马远去的英姿，守卫兵不免嘀咕了起来，刚刚看着还好好的，怎的一下就变了，看来女人都是一样……
“弓箭。”
还未等他嘀咕完，身前又是传来了一个声音，马背之上卫崇虽宽大却俊秀的五官洋溢着一股喜悦，前头如风时闪电的黑马上那抹靓丽的身影，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等英姿，就是和番的有些男子都比之不及，这个金硕公主，果真是我卫崇的良配。
接过弓箭背好箭桶，一声喝，一道白色的闪电，划过了浅草地，扬起了滚滚黄尘。
这白马这般瘦弱，怎的一行驶却是这般迅速？
这是官吏弓箭的那名守卫兵与大皇子两人的疑惑。
马亦有情，正如大皇子所说，卫崇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很是懂马，在抚摸黑马鬃毛与其交流的那刻，白马嘶叫了一声，显然黑马是她钟情之马。黑马已走，白马岂会落后。
跃入深林，卫崇扬眉，看到了前头那抹靓丽的身影。身着一身劲装的子絮比平日少了一分娇弱多了分英气，金硕公主喜爱骑射是大靖百姓共知，子絮自幼在边关被训练，骑射功夫也是不差。在这一点上根本不会引人怀疑。
今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被大皇子与和亲之事困扰的她在回到这样的荒野森林的时候，也不禁放下了心中愁绪。
唰————
却是灌木丛里有了响动。
敛眉，右手握弓，左手已经摸向了箭桶里一枚羽箭。
眯眼，搭箭拉弓，箭头追寻着那响动的源头瞄准。
咻——咻————
一枚羽箭，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她调动全力拉开大弓欲要射箭的时候，她身后的卫崇已经快一步反应射出了箭。
“王子箭术非凡，霏瑾佩服。”
一缕青丝调皮的滑在脸颊，子絮低头浅笑，轻轻撩起。
这一刻，卫崇看着呆了过去。
还是随行守卫兵在灌木丛中捡来了一只中了两箭的兔子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才反应了过来。
“公主谦让了，卫崇是和番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已经占了优势，公主一介女流能有此骑艺，倒是叫卫崇刮目相看啊。”
“你先出的箭，这只兔子是你的。”霏瑾把目光看向守卫兵手中的兔子，有意无意的转移了话题。
“公主离灌木丛近，就算是我快出箭，也不一定是我先射中，这只兔子是公主的。”卫崇也看了兔子两眼，笑呵呵的说道。
“真正谦让的人是王子，我们的羽箭箭羽颜色不同，你看，我的箭射中了兔子的后腿，而你的箭，射中了兔子的心脏，与这份精准度相比，霏瑾自愧不如，所以这只兔子是你的。”
子絮指了指兔子身上的羽箭，自身后掏出了一只羽箭，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个和番王子，已经落入了自己的陷阱了吗？
美人笑颜如花，正逢清风徐徐花香四溢，正是让人恍惚动情的时候，卫崇眼中闪现一抹惊艳，心跳不觉漏了一拍。
这方天地，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卫崇还会时常提前。
他见到了三次子絮，每次都给他了一同的惊艳。
入京之时，她从马车走下，宛如仙子凌波；夜宴之时，她独坐凉亭，宛如空谷幽兰；狩猎之时，她策马扬鞭，英姿飒爽；这样的女子，任是谁看了都会动心……
卫崇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张嘴说道：“这是狩猎第一箭，公主………………”
“卫兄…………”但身后的一身疾呼，打断了他的话。
回头一看，正是姗姗来迟的大皇子。
大靖民风开放，有人喜骑射有人喜诗词有人喜买卖，大皇子身为表面皇储第一继承人，喜骑射而不精于骑射。虽然他选的是精壮之马，但速度却远没有子絮与卫崇所选之马的速度快。
“卫兄果然好眼力，這匹白马虽瘦弱，速度却如闪电，公主向来精骑射，御马技术超绝，倒是我这个选了最精壮之马的人，远远的被你们甩在了身后了。”
匆匆赶来的大皇子言语之中有着几分抱怨，子絮听之一笑，装作没有理解这份抱怨一般说道：“王子，趁着大皇兄在此，我们打个赌如何？”
“哦？什么赌，公主有兴致，我自然乐于奉陪。”卫崇在与大皇子笑了笑后，把目光看回了子絮。
“看今日到落日时，谁打到的猎物多。赌注嘛，到时谁赢谁提，君子之约，不得反悔。”
子絮眼中的那抹自信，挑起了卫崇更大的兴趣，一个女子，就算再怎么精于骑射，也不会比他这个来自和番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连年夺得了和番勇士称号的男人强，这抹自信，当真有趣。
“好，大皇子在此，我就请他做个见证，你我二人兵分两路，落日之时在林外会合，既然是君子之约，到时公主可不能反悔。”
卫崇哈哈大笑，笑出了对骑射的自信满满与对这场赌局的胜券在握，大皇子在听到了这一串笑声后，笑着点头答应了做了见证人。
卫崇的自信来自他二十多年的生活与五年来救一直连夺的和番勇士。而子絮的自信，来自在边关五年不为人知的曾经。
她上过战场杀过敌，一个女子双手沾满了鲜血，虽然她是公主看中放在军中的人，但纳兰青捷对她从未有过关照，那五年，她过着普通士兵的生活，有着令一个名字——苏奕。五年的拼杀让她有了寻常女子没有的冷静与锋芒，而之后三年暗无天日的杀手训练，更是让她有了一身精妙的武艺，学会了更多的杀人技巧。
杀人，要有技巧。如何一招毙命，如何速战速决，如何滴水不漏，如何来去无踪…………这些都要技巧。
杀动物，也是一样，有了三年暗杀经验与五年战场厮杀经验的她，不管是杀人还是狩猎，都坚守着三字诀——快、狠、准。
刚才的射偏，不过是一个意外，一个灵机一闪而生出来的意外。
带着各自的守卫兵，子絮走向了深林的东面，而卫崇与大皇子，却是走在了西面。本卫崇打算让大皇子跟着子絮以免发生意外，但被子絮婉言拒绝。
有了这么个话唠在你旁边，一定能影响你的发挥，让我对这场赌局更有把握。
看着子絮离开时嘴角噙着的笑，大皇子皱了皱眉，心想这个妹妹果然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还好自是女子之身，要是生了男子之躯，在她面前自己还真没有争太子之位的优势。对，就算再怎么优秀也只是女子，那个女人，真是疯了………………
两队人马分头而行，子絮拿出了她这十年来所有的经验与拼劲，这是一场关于她一生公主复仇的赌局，她不能输。丽妃现在虽然被皇上冷落，但不会一直被冷落下去，因为她还有底牌，还有让皇上重新宠爱的底牌。
这关乎着大靖皇室的秘密，她也是在公主和亲之前那两天里得知。这个在世上仅仅三人知道的秘密，足以让丽妃扭转乾坤，再度登上人生至高点。
子絮拿出了一百分的认真，卫崇也没有因为自信满满而有丝毫马虎。来狩猎场他有两个目的，一是与公主联络下感情，二是让公主见识一下他这个和番勇士最吸引人的一面。在和番，他是所有女子心中的勇士，在大靖，他也能成为她心中的勇士。在先前看到黑马驰骋的时候他就在想，既然她最喜骑射，那自己就让她见识见识自己最擅长的骑射。
本来这是个让人皆大欢喜的巧合，在卫崇看来，喜爱骑射的女子在看到自己的骁勇后，定然会倾心。但他不会想到，早已掉包的公主，精于骑射而不爱骑射。骑射只不过是她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练习的技巧。金硕公主性情就如男子，喜好更向男子，甚得皇上喜爱，一直子絮都以为皇上对公主的喜爱是源自于此。
但在公主寝宫里的那两天，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也许她这一生，都要保守着这些秘密让这些秘密烂在心里。公主年幼时，大靖的皇后逝世，本一直以为是一场普通的病逝，但在之后，公主亲口告诉了她其中的秘密，在之后的两天，公主说出了一个更惊天的秘密。
皇后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复仇之路，她将走得更为艰辛。在那两日，金硕公主问她，能否替她完成这一生的心愿。
还处在那个天大的秘密震惊中的她点头了，这个金硕公主背负了一生的包袱，也就此移交到了她的身上。
“报——公主，是只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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