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连胜两场
感于刚才第一场唐斌威势甚大,一向自认为在棋艺上有些造诣的丁学士此时也有些紧张,紧张归紧张,想丁学士是何许人,怎会因着紧张而乱了方寸。
丁大学士,年四十三的时候才入了翰林院成了大学士,四十三,这在翰林院里算不得早也算不得晚,丁学士是穷苦人家出身,幼时便就迷上了围棋,在他四十一年时入京城,于国子监与人对弈两天两夜最终获胜,而与丁学士对弈的大学士则是将他引荐给了皇上。
皇上年幼时倒是精通围棋,但是年岁愈大,对围棋的兴趣便就越是小散,在庆安宫里,丁学士与皇上下了一场。
皇上虽懒与棋艺,但因他是皇上,无人敢赢他,而初入宫廷的丁学士显然就不知道这一点,在他下棋三十多年的过去里,未曾有一败,而这次,他自然也是胜了。
皇上自从坐上皇位之后下棋还是第一次输,于是他便感于丁学士之正直,将他大将褒奖了一番,之后,丁学士便就入了翰林院,成了翰林院里的一位学士,现在国子监担任着学生棋艺课程老师。
唐斌之从容淡定,让众人对其更是期待,甚至有人在想,丁学士一定会将他杀得乱了方寸,这种自信满满镇定自若的神态,实在是让人心里痒得很。
铜锣声响,裁判挥手让人点燃了几案香炉里的香。
唐斌冷冷一笑,伸出了手。
丁学士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都握成了拳。
“单。”丁学士说道。
“双。”
唐斌亦然。
两人打开拳头摊平手掌,只见两人手上各握着几枚棋子,一白一黑的棋子稳稳的摊在两人的手中。
一人手中有六枚,一人手中有八枚。
都是双数,丁学士嘴角抽动了一下将棋子放回棋盒中。
唐斌笑着说了一声承认,便就执子落棋。
丁学士看了看这棋盘中的那枚黑子,稳定了心神,拿起了棋盒里的一枚白子。
黑白子,在两人手中迅速拿起又迅速落下,没有迟疑,没有沉思。
两人对自己的棋艺,似乎都有着绝对的自信。
棚子里,皇上泰然自若的点了点头他与丁学士对弈多场,他对丁学士的棋艺还是有信心的。
而多木烈,依旧是方才那副模样,似乎只要场上出现的是唐斌,他就不会有担忧。
唐斌,这个大靖人,势必将大靖钉上耻辱柱,势必会被大靖人钉上耻辱柱。
子絮很是冷静的看着,这一场又一场的比试下来,她也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态度看着比试,唐斌,这个名字,从昨日开始就再也无法从心头抹去。
丽妃,作为子絮最大的敌人,此时却是冷冷的与子絮平起平坐,昨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家村命案,一度让百姓们对这位丽妃视若妖邪,但这传了一日的李家村惨案,却没能让一个有能力的人站出来说话,似乎这只是谣言,根本不用去为这传言辩解一句。
百姓们喜欢的是热闹,没人为此事出面,他们也就只能沉默。
头顶太阳愈发毒辣,丁学士与唐斌的比试,也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看几案香炉了的香火,已经烧了大半,棋盘上,也密密麻麻的落着黑白棋子。
子絮有注意到,今日李墨也来了,坐在李非白身旁的他一脸淡漠的看着台下的那演练棋盘,李非白在一旁不时与他的那些朋友说着话。
丁学士,专攻棋艺且出类拔萃三十多年未有一败的翰林院学士国子监老师,许是头顶太阳太毒辣,许是这台上的压力太大,此时的他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唐斌额头也有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他却是始终认真严峻的看着棋盘。
坐在棋盘前纪录两人落子步骤的四人也是满头的大汗,看棋盘,原本零零散散的棋子已经如沙滩鹅卵石一般密集,而这密集之势中,黑字明轩要比白子散乱很多。
台下只能观看到演练棋盘的百姓们看着这越来越紧密的比试,都屏着一口气子在看着。
“唐斌,第五十六子,横七竖八。”
………………
“丁永恩,第五十九子,横二竖六。”
………………
台上,不断有人声爆出,在台上台下奔波的一名禁军会从台上拿到记录两人落子的纸条,然后交给站在台下演练棋盘旁的一名翰林院学士手中。
眼见棋盘上棋子越来越多,两人落子也再也不如之前那般迅速,有时,丁学士会握着棋子沉思片刻,有时,唐斌会皱眉迟疑片刻,两人的比试。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一盘棋的时间,却可以如丁学士那般两天两夜。
比试,依旧激烈进行着。
最终,第二场的文试,在一阵哗然声中敲响了铜锣。
铜锣敲响的那一瞬,丁学士正手捏着一枚黑子看着棋盘在沉思着。
最终,他摇了摇头,苦叹了一声,将棋子放回了棋盒中。
最终,棋艺额比试,以唐斌领先一子的结果而结束。
丁学士三十多年未有一败,今日一败,感慨良多,起身,叹了两声之后,一口黑血涌上了心头,丁学士居然,昏了过去。
站在台上四周的禁军赶忙上前将丁学士扶起,皇上也在一片哄乱声中上了台。
“皇上,臣,有辱使命啊!”面对皇上,已经有了六十年纪的丁学士,哇的一声,老泪纵横。
“丁学士,朕知你尽力了。”皇上看了一眼已经泣不成声的丁学士,然后走到了唐斌身前:“恭喜。”
这还是在唐斌胜了第三场后皇上主动与他交谈。
但此时的唐斌,却是显得有些不知礼数不知大小,他看着那棋盘山密密麻麻的棋子,然后一挥袖,将其全部搅乱。
丁学士的哭声让百姓们听了不觉心有戚戚,又是一阵哄乱声,多木烈也上了台。
见到多木烈,一直冷着脸不置一词的唐斌却是起身道了一句:“可汗。”
多木烈虽是草原可汗,但草原却只是大靖的一个附属国,皇子主动与唐斌说话而被忽视,转眼唐斌却是对可汗另有相待,这让皇上很是觉得没面子,若是两人都不理,那他也只是有些怒气不会有别的其他不满,但现在,他现在看着这个唐斌,怎么看都觉得怎么不顺眼。
“可汗,恭喜啊!又胜了一局。”皇上神情看着轻松,其实心里却是一直如擂鼓一般,草原又胜了两局,那文武比试现在的综合成绩,就是草原领先一分。
那大靖,岂不是危险?
想着那时自己的信心满满,又看着眼前神情淡漠的唐斌,皇上心里更是气恼。
这种气恼,最终大多是发泄在了大靖热人身上,第三场的比试是诗词比试,习浩然讲代表大靖上场,在下了擂台后,皇上便就找到了习浩然。
习浩然是他看着长大的,丞相与他更是有超乎君臣的莫逆之交,绕是有着这样的感情在里面,皇上在看到习浩然的时候也是一脸严肃的好好告诫了一番。
想大靖每每称呼草原人,便称其为草原蛮人,而大靖更是以礼仪文明著称的国家,现在唐斌连胜两局,虽说唐斌是大靖人,但这无疑也是给大靖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让已经还就没有感觉到压抑的皇上很是恼怒,可这股恼怒气,却又无从发泄,他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答应了这场比试?
看丽妃,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下。
习浩然也知皇上的压力与恼怒,皇上说一句,他便恭敬的说句明白,他与他爹的想法是一样的,这场目的荒唐的比试,本就不该进行。
现在可好,大靖颜面尽失,皇上的恼怒,在他看来也只是自讨苦吃。
子絮隔着五六丈遥遥相望,其实她现在的心情,与之前并无不同。
习浩然也看到了子絮,遥遥相望,两人故作轻松的漠视着彼此,皇上离去后,习浩然便就回了自己的棚子去准备,而子絮,也是回了自己的棚子。
两人已经没有太多的话去交流,压抑的感情,已经让两人都无法再面对彼此。
棚子里,习浩然看着那书案上的宣纸,现在那股子名叫悲伤的东西就蔓延了开来。
棚子里只有他一人,唐斌一直在外站着,从始至终的一脸淡漠,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
越想越是感伤,越想越是不舍,习浩然索性坐了下来试图着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屋外,唐斌进了屋。
似乎除了比试场上一两句的客套话,唐斌还未与多木烈以外的谁说过话,习浩然心里想着其他,也没心思去与他浪费时间。
这棚子,是专为比试之人准备的,习浩然作为第三场要上场的人,可说等下就会与唐斌有一场较量,前头的两位,才名英名尽毁,自己到底是如何,习浩然心里也早有了准备。
见过了唐斌的泰然,习浩然心里也在感叹着,若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岂会孤身入草原,若不是已经走投无路,谁愿去敌方的营帐,唐斌,现在可能会让无数人听着这名字就啧啧称赞,但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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