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杜茵岚

“茵岚师姐！你跑慢点啊！”后面一位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春燕！快看，前方就是大瑜国了————”眼看春燕就要跌倒，茵岚猛的往后一扑，将行李扑倒，两个小姑娘才相安无事。

        “师姐，来大瑜国作甚”旁边的春燕坐在行李堆上喘了一口气，“你哥说的，师姐的修炼必经之路——”女孩得意地抬头，春燕是她大半夜赶路拉着作伴的，两人感情从小就好，到了现在也形影不离。

        “你这么说的话”女孩有些焦虑地捂住头:“盘缠，咱们的衣食住行，我可没怎么准备啊！”

        茵岚抚了一下春燕的头，“你哥都安排好了，以及你我的身份”女孩小脸嘻嘻，用食指摆出“嘘”的样子。

        不一会儿，她们的所到之处停留了一辆马车，“看，救星来了”尘土浮浮，伴随着马蹄声临近，一位青年匆匆下了车，“二位贵人怎么会亲自赶来，要是老爷怪罪下来——”“无碍”茵岚摆出了一副神女的样子，让旁边的春燕也赶紧起来。

        “这是与我一同来的小丫鬟，彼此在路上也有了照应，那现在可否请您带我们回府呢？”青年见了，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春燕瞪大了眼睛，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师姐！我怎么就成你的丫鬟了！”“更好接应嘛，你忍忍，师姐的修炼也要靠你帮助了！”没办法，既然师姐这么说了，答应她吧，以后自己修炼，准也拉着她下水。

        二人上了马车，疾驰而去，入了城，春燕开了窗向外望，有模有样地兴奋喊道:“小姐，快看，是县城！”对于常住高山的孩子们来说，选择成为修仙者，自然不能随意下山，能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在正常不过的。

        本来在车内的青年现在骑在了和车夫同坐的马上，看着车内的丫鬟，有些不屑，怕不是又是顺路找的农村姑娘，没见过大事面。反观那位小姐，亭亭玉立，温文尔雅，使他起了贼心。

        车内的茵岚拽了拽春燕的衣服，眼神示意她小点动静，春燕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手也握住了茵岚的手，在颤抖。春燕眯眼一笑:“不愧是师姐，装的也真像。”“你啊——”说完春燕摘下了怀中的玉佩，系在了茵岚的腰间:“丫鬟带玉佩可不像话，我娘送我的护身符先借你保管啦～”

        沿途的风景，很是繁华，杜茵岚一直盯着窗外，她也没见过如此景色，很多的人。“小姐快看！”春燕猛得拉住茵岚，她们的目光汇集在同一处:一位黑色长发的俊俏青年在背着一位姑娘往前走。

        “想不到县里还有长得和我哥有的一比的男子！”春夜笑着说，茵岚也怔住了，她最先看见那人的一瞬间，总觉得涌起了不太好的回忆，等她再次回忆时，怎么也想不到了，马车也开得很远很远。

        等马车开到了杜府门前，几位仆人立刻打开了大门，府内很大，比苍穹山的习武场都大，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青年也止在了门口没有再进去。

        春燕低声说道:“小姐，为何这人不进以刚刚的表现看上去，应该挺有威望的样子吧”茵岚打趣地说道:“真怕我哪天说你坏话也被你听了去他只是一位杜府的下人，只比佣人高了一级而已，不必对他多客气。”

        不愧是师姐，一下就能知道他的身份！春燕在心里暗自佩服，像师姐这样优秀的人，一定可以通过修炼，达到哥哥，不，甚至比哥哥还厉害的程度的！

        两人走到了大堂，主管杜府的两位已经准备完毕，老妇人拿起茶细细的品味着，杜沉珏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她们，“你就是三姨娘的孩子”老夫人先发话了，她一向不喜欢未过门妻子，这孩子也是，想必又是贪着杜家的钱财来的。

        她干脆不客气了:“你这个孙女，我不认，你从哪来，回哪去吧！”老夫人袖子一挥，连带茶杯也摔碎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春燕挡着，茵岚险些被泼了一身。春燕忍不住了:“老夫人可不要太过分！小姐跋山涉水大老远赶来，可不是挨您这一顿茶的！”

        春燕的下裙已经湿了，杜沉珏赶忙站起，老夫人被惊到了，小丫鬟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茵岚却直身跪下，顺带拉着春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没有了刚刚春意盎然的样子，显得有些憔悴。

        “春燕，不要讲了，娘不是嘱咐过，要好好对待家里人吗那老夫人不留，我们再回到乱葬岗，见母亲最后一面，如何”杜茵岚虽然在哭，但是表情决然，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

        “小姐”春燕还没反应过来，后才懂师姐这是在塑造悲惨人生角色啊，自己得趁着好机会好好表现。说罢她也跪坐在茵岚的旁边，也哭了起来，刚刚的倔强没了影“小姐莫慌，即便无家可归，我还认识齐国的亲戚，虽然是个风流子嗣，可总比——”

        杜茵岚捂住她的嘴，“我杜茵岚，宁愿自刎也不会自嫁他国，春燕，好好活，不可受辱。”

        “够了，都起来吧。”老夫人实在没忍住，但是毕竟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没法不管，也不至于绝情到这种地步。

        “沉珏，自然是你惹下的祸，安排好三姨娘的女儿，她们的事情我不想再管”杜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是，母亲”杜沉珏双手抱拳，恭候她离开，却没看见底下的春燕在窃喜，还是茵岚掐了她一下才再疼出了眼泪。

        “你们，你——”杜沉珏复杂地看着杜茵岚，她的外貌竟和当面的三姨娘有几分相似，也对，毕竟是她的女儿，可是三姨娘却“你的母亲，去多久了”杜沉珏有些难过，毕竟是自己当时酒后一时糊涂，还不能给她一个过门的号

        “母亲死前，念叨我去找父亲，她捎过话，望你不要怪她，她不曾怪你”杜茵岚假装回忆思考，一边嘱咐春燕从包裹里拿出一串翡翠手链，是有些年头的了。

        “母亲嘱咐我，当什么也不要当手链，您看，这串珠子上还刻着她的名字”杜沉珏看到手链的一瞬间，潸然泪下，这确实是自己当年送给那姑娘的离别礼，珠内测赫然刻着被糊掉半边的金色字体。

        “齐羽殇——”他默默含泪，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珠链，“信物送到，我们便走了”她们摆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杜沉珏忍着悲痛拦住她们，“既然你们要安栖之所，那便留下，就当是弥补你的母亲，她缺失的，都送你吧”

        春燕窃喜在心，虽然不知道师姐是哪里搞来的情报和手链，但是能留在杜府，也是难得的好事，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

        “小姐，小姐杜沉珏交代好走了，你不用再哭了！”春燕觉得离奇，师姐既然能哭到现在，太过于拼命，若自己磨炼，定是不能的，双眼除非自己流泪。

        “嗯，去收拾东西吧。”“好嘞~”春燕并没有看到茵岚的脸，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神情，只是蹦蹦跳跳地去门外搬行李去了，她没有看见，茵岚仍然在哭，她掉下的眼泪，一直是真的。

        苍穹山上，碧水池前，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女在清洗她的剑，剑上的鲜血被水洗得很干净，她依旧皱着眉头，厌恶这肮脏的血。

        “师妹，理清好山下那帮土匪了”一位仙人一般的样子的男人向这边走来，看到一池子的乌黑，他垂下了眸“他们都是恶人，你的剑用碧水池的水清洗就会恢复光泽，人没事就好”

        只是看了一眼，他见师妹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她用力擦拭，直到自己的手被尖峰划伤，蓝色的血流了出来，将池中的乌黑褪去。

        “师兄，那帮盗贼劫了一位落魄的姑娘和她的母亲”师妹轻轻说着，不禁低下了头，“她们都被糟蹋了，母亲死了，姑娘也奄奄一息，我救了她”师兄听完猛得一惊，“救！用的什么难道”

        都猜到了，师妹手腕上留下的一道疤痕，但是看她的样子，并不高兴，“你知道你的血很珍贵，怎么能由着”他不解地看向师妹，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很难看，便不多问了。

        师妹很难过，明明救了那个姑娘，她还是选择了自杀，结束了这个卑微的一生，死前，明明还勾过她的手，阳光地笑着说会好好活下去的，第二天清晨却死在了悬崖，本以为不会被看见，终是找到了。

        “我的母亲，，恨那个姓杜父亲，我不在意，母亲在的话，就足够了。”死前的晚上两人躺在树叶铺好的地上准备休息，师妹还在高兴她救回了一个人。

        “如果你会路过瑜国的那个杜府，请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母亲已经不在了，不要过度自责。”“你不亲自告诉他么”师妹问道，姑娘怔了一下:“等日子平定下来，我再去看他。”

        睡梦中，迷迷糊糊，偏偏就是满月的日子，师妹没有力气了，在她朦胧的意识中，姑娘她，径直走向悬崖，张开双臂自由落了下去。

        师妹以为是个梦，年少15的她还不知道人世间的所恋，她认为的是一切都是公平付出，公平获得回报，直到往下涯口，女孩子的血溅得错落的岩石上到处都是的时候。

        她哭了，莫名的眼泪流了下来，自己用血救回的人自杀了，为什么不会好好活着，是因为母亲吗？自己生来无父无母，就连名字也是师母起的，但是自己却愿意为了救回的生命而活下去。

        人，生来不同吧。师妹握紧手中的碧色手链，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山去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以及在知晓入的是杜府之前，她全然不知，直到碧色的手链终于从匣子里交给杜沉珏的时候，心里的情感才流溢出来。其实当年，师兄早就知道，并且让杜茵岚故意救下那位姑娘——杜府的无名三小姐。

        师兄，算的一手好牌。还是说，自己真正的修炼就在这里，让自己成为这府上那位已经去世的无名小姐，替着她本该有的身份完成任务。师兄啊，师兄杜茵岚捂住自己的胸口，难受的感觉一阵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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