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磊儿只是看着英子豪饮，也不说话只是傻笑。

        其实啤酒说不上多好喝，但是它就像是成年世界的标志，对青春期中渴望长大的孩子们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仿佛喝了的瞬间他们就能一下子长大了，就一只脚踏入成人世界了，就可以离开父母的羽翼自由飞翔了。

        看不清颜色的液体在棕色玻璃瓶中摇晃，英子举起酒瓶就干，但表情却不是很好，看来啤酒的味道不是很对她的胃口。

        方一凡对他女神一向是双标的，他笑的灿烂，打开啤酒旁边的果汁递给陶子：“来，黄芷陶你就别喝这个，你喝这个！”

        陶子对他的殷勤示好早就习以为常，也没回应他的献媚，只是神色淡淡的接过果汁。

        方一凡也给旁边点餐的两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来，这是小橙子的橙汁，还有杨杨，你是大老爷们儿，你得喝酒啊。”

        方猴儿永远都是这样，像是一个永动机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刚消停一会儿他就要找点事儿出来，他分完饮品就开始提议玩新的游戏：“要不咱玩个游戏啊，都有酒了吧。”

        “两两玩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喝一口酒然后说一件小时候的愿望，怎么样？”大家都没有异议，方一凡继续宣布规则。

        方一凡话音刚落大家神色迥异，英子刚喝完一大口酒还在懵逼中，陶子皱着眉脑海里在读取规则信息。橙子努力拨动自己脑海里的钟，想把它们调回过去，但是既然没人反对她也不置可否。磊儿依旧沉默的放空中，倒是季杨杨念叨着“小时候”好像在回忆什么。

        “来来来，快，从我这边开始哈，先是我和陶子，”方一凡催促着大家快开始，他好奇心一向很旺盛，而且他也有点小私心，他想知道陶子的过去，他眼睛不错的看着对面的陶子，主动开始游戏，“石头、剪刀、布！“

        两人同时出手，方一凡是剪刀，陶子是布，方一凡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一脸得意：“来来来。“

        陶子绝望的一拍脑门，坐她身边的英子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亲切的看着她奸笑：“说吧～”

        陶子被这俩人左右夹击，毫无反手之力，只好开口道：“其实我真没什么事儿可说的，嗯……我小时候吧，我妈特爱带我去那个稻香村，吃那个炸鸡肉串，但是自从小他们去了非洲之后吧……我就再也没吃过了。”

        陶子说话时一再停顿，仿佛说不下去，橙子也从杨杨的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看她，她们分隔在桌子的两端，可以说隔着这方寸之间最遥远的距离。

        但橙子却能清楚的看到她眼睛蒙上的一层水光，以及频繁吞咽滚动的喉间，那一刻她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又好像逐渐缩小，仿佛只有咫尺相隔。

        她不露声色的环视一周，除了方一凡以外，围坐在这张桌子旁的男孩女孩们的家庭都不甚完美。

        父母离异的，父母多年不在身边的，母亲去世父亲很快家庭重组，自己不得不来到一个之前完全陌生的城市求学的。

        或许每个人的过去都有隐隐的伤疤与疼痛感，这一切并不明显，你如常般生活，甚至有可能有时候你都想不起它，但是你却知道它永远跟随着你，就像包裹着你的空气，如影随形。

        我们以前生活的种种组成今天的我们，那些伤痛早已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薄薄的一层附在我们的眼前，组成我们观察这个世界的镜片。

        橙子余光注意到季杨杨刷手机的手指停在好几分钟前的页面，可能不知道几年前的杨杨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吧，其实做什么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人。

        从小的时候开始英子就特别喜欢看星星，因为这个家里天花板都被乔卫东找人粉刷成星空的样子，等他们大一些了，乔卫东就经常领让他们两个上天文馆去，毕竟比起要坐班的宋倩，乔卫东搞投资确实闲的多。

        乔卫东对两个女儿的管教没有宋倩严格，出去一趟父女三人经常把宋倩不让玩的不让吃的都来一遍才回家。

        后来乔卫东离开了这个家，很多事情好像没变，但又好像变了。妈妈好像没变也好像又变了。

        橙子的思绪渐渐从几年前的小屋回笼，季杨杨身子向后瘫在沙发上，橙子可以很好的低头俯视他，她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悄悄低下头对他说：“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吃鸡肉串了，要不要哪天我陪你去？”

        季杨杨像是在大梦中被她的声音惊醒，猛的转头看她，他能看到她唇角微微翘起，为了小声说话，之前她的唇离他的耳朵极近，这一转头季杨杨甚至觉得他们俩的呼吸相融，他的鼻尖都快要触上她的。。

        季杨杨觉得自己的体温在迅速升高，耳朵也染上绯色，大脑也开始短路导致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凭着本能行事，他迅速把头转回去小声嘟囔着：“谁爱吃鸡肉串，我不爱吃鸡肉串，鸡肉串有什么好吃的。”

        “不爱吃就算了……”橙子看着突然手机屏幕刷的飞快的杨杨，好心提醒：“你刚才不是说要吃意面吗？你都划过去了。”

        “我知道……我等下再滑回去看，”季杨杨已经把屏幕滑到了底，他默默的倒回去看。

        桌上的其他人都在专注的听着陶子说话，没人注意他们俩的悄悄话和异常。

        陶子停顿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心情，才缓缓开口：“所以，我的愿望就是……”

        橙子边听着陶子的话边在脑海里脑补炸串，季杨杨不爱吃她还觉得鸡肉串挺好吃的，她自己去也不怕！

        就在橙子以为季杨杨不会再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右手边传来他的声音：‘不过，我还挺喜欢法国菜的，你陪我吃法国菜吧好不好。”

        她没有回头，但她怀疑季杨杨是不是把头放在了她的肩上，她能感觉到季杨杨的呼吸悬在他的颈侧，头发蹭的脖子痒痒的，好像颈窝里放了一只猫。

        橙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法国菜，我看你像法国菜，知道你有钱了少爷。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俗语叫‘过了这村没这店’，现在找我陪可要预约了，”橙子小声的回道，并且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头轻轻拨开，痒死了，还那么重。

        季杨杨脸上既有震惊也有委屈：“我也要预约吗？！”

        “当然，以后提前一周联系我姐问我的档期哦，”橙子故作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陶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一凡先行打断：“我知道你的愿望，你的愿望就是想找个人，陪你去吃那个炸串，是吧！”

        其他人一脸就知道你想说什么的样子，陶子则是脸上带了点不耐烦，那一丝不耐是那么的熟悉，在每一次方一凡说喜欢的时候，在每一次方一凡跟在她身后上学的时候。

        这不耐让方一凡心头一梗，这个表情不知道出现在陶子脸上多少次，但这次好像格外让他受伤，他那么想努力给她温暖，但是陶子想要的陪伴却不是他想给的。

        方一凡话语略微一停顿，一直挂着灿烂笑容的嘴角突然觉得有些沉重，他话锋一转出乎众人意料道：“哎……我是没法陪你吃了，不过英子和橙子应该可以，是吧橙子。“

        说着方一凡顺便拍了拍身边橙子的肩膀，橙子当然愿意，当即表示她可以风里雨里稻香村里等你，英子也在旁边积极响应，表示大家都会陪在陶子身边的。

        只有季杨杨还坚持的凑在橙子的耳边小声嘟囔：“我不喜欢吃鸡肉串，我喜欢吃法国菜。”

        橙子目不斜视的直接道：“没有人问你意见。”

        季杨杨：我恨鸡肉串……

        但季杨杨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橙子悄悄勾起的嘴角。

        “来，下一个，英子！”英子正瞅着陶子温柔的笑呢，突然被方一凡给cue道。

        “方猴儿，你来呗，”英子才不想第二个说，她赶紧推脱给方一凡，“请开始你的表演，快！”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方一凡突然扭捏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推来推去，橙子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最后两人还是决定猜拳，“来来来，石头剪刀布，公平公正。”

        你还别说，方一凡今儿手气还真好，他又赢了。

        英子看着胜负已分的两个手，豪迈的拎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哼，等着啊！“

        她喝的又猛又多，看着像是要干瓶的架势，陶子和橙子都忍不住把她给劝住了：“少喝点。”

        英子喝完十分大姐大的将酒瓶放到乖乖小弟林磊儿的手上：“来，拿着。”

        英子伸手捋了捋头发，调整了姿势，开口说了一大串不想：“好，我小时候呢，嗯……就是我小时候经常会躺在床上跟那儿胡思乱想，我就想啊，这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啊，这小时候烦心事儿实在太多了，我我不想要那么早去上学，我也不想让我妈经常管着我，我就想去干我自己喜欢干的事儿、喜欢去的地儿，我就希望我爸妈，可以不要再管我，我就不烦了。”

        英子一说完方一凡深有同感，这些也都是他小时候不想干的。

        磊儿也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随即要把刚才的酒递给“大姐大”：“英子，你还喝吗？”

        英子看了眼酒瓶，一把接过继续往口里灌：“继续！”

        大家看了既着急又无奈，但是谁也劝不动她，英子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喝完这瓶不罢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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