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房间里一片混乱，这时季胜利突然出声制止大家，表示这个房间是杨杨定的，这场闹剧也是因他而起，他为自己对儿子关心不周向各位家长道歉。

        以前家长们看季胜利难免是有些仰望的，毕竟人家是当官的，堂堂一个区长，季胜利低头弯腰向在座的各位深深鞠了一躬。

        几个家长连忙表示不是季杨杨的错，其他人都有份儿，尤其跟季胜利没关系，都是孩子们瞎胡闹。

        听到“瞎胡闹”这几个字，季杨杨交握成拳的手捏的更紧，听着家长们居高临下的话语，满脸的不服气，刘静和橙子都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们父子俩。

        但让季杨杨没想到的是季胜利接下来的动作，季胜利直起身子后直接转向季杨杨的方向，看着头发尚还在滴水一动不动的季杨杨缓缓说道：“杨杨，当着这些叔叔阿姨的面，我也正式给你道个歉，我昨天不应该打你，我很后悔，爸爸错了，请你原谅爸爸。”

        季胜利的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其他几个家庭的人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就连一直心里不忿的季杨杨都没想到会有这个画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座的几个家长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五味杂陈，季胜利打儿子固然是不对的，但季杨杨当天的做法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一些。

        身份不同大家看到的也不同，正因为他们是家长、是父亲是母亲，他们才更深的明白季胜利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心里上需要克服多少。

        季杨杨没想到父亲会向自己道歉，他一方面觉得大家都看着自己这边觉得尴尬，另一方面喉咙又涌上一阵酸楚，眼眶也有些发热，好像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涌到他的胃里。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好扯出怀里一直抱着的毛巾抖开包住脑袋。

        白色毛巾遮住了他的面容，但遮不住他颤抖的身体和小声的呜咽。很多时候孩子与父母的矛盾的关键不是在于和父亲和解，而是在于和怨恨父亲的自己和解。

        刘静在身边喊着他的名字抱住他，季胜利也直起身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在这一刻他们一家人通过肢体间的碰触紧紧相系，从他们回来的这么久以来好像今天才刚刚敞开心扉、彼此相见。

        季杨杨是个孩子还可以埋头在浴巾下悄悄哭泣，季胜利却不能，他只能紧抿着唇将泪水死死锁在眼眶，手里不停抚摸儿子，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在场的所有家庭这一刻都有种强烈的共情，那一侧的不过是千千万万父子的缩影，都是他们在座所有的家庭关系所包含的一种。

        不论是父母还是孩子都有些眼酸，方圆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他正摩挲着自己的眼睛想要擦干的时候，童文洁不好意思的转身和他说：“季胜利打了季杨杨一巴掌就要道歉，我打凡凡这么多年，我得道多少歉啊。”

        方圆被童文洁的关注点弄的哭笑不得：“没事儿，你也不是这么些年，刚才也打了十几巴掌。”

        不出所料的被童文洁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正经起来安慰老婆：“老季呢，是一时冲动，给了儿子一嘴巴，确实心里不舒服，过不去这个坎儿，你这不一样，你属于对方一凡叫……长期日常稳定操作输出，但是孩子会理解的，是吧方一凡。”

        方一凡脾气特别好，平常挨打也不记仇也不生气，听着老爸的话赶忙应声：“对，我爸说的对。我不疼，我皮实。”

        方一凡越是这样童文洁越心疼，她走上前将方一凡的浴巾给他围的更严实了些。宋倩和乔卫东在旁边给两个女儿擦着头发，陶子看着身边的一幕幕，触景伤情想起自己远在非洲的父母了，眼眶开始蓄上泪水，橙子和英子赶紧安慰她。

        折腾了一晚上，陶子的舅舅着急的赶来接她，几个家长也分别带着自己孩子回家。

        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是放眼望去书香雅苑的房间窗户里都还亮着灯，不难想象的出是高三学生们在挑灯夜战。

        橙子脑袋昏昏沉沉的在车上就睡着了，乔卫东把她抱进卧室安顿好其他两个就早早离开了。

        万籁俱寂中传来太空的悄语，睡梦里的呢喃和现实世界压抑的声响，这声音是那样的遥远，就那般的贴近。

        深沉漆黑的夜里，橙子和自己的小床在梦境的宇宙里安然悠游，对另一个小屋里无声的和解、原谅与眼泪一无所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英子在这一场风波之下竟意外的和之前一直冷战的妈妈和好了。

        二楼的方一凡家里，两个男孩也早早上床陷入香甜的睡眠，看着他们睡颜的童文洁经过今天一天，她下定决心以后对方一凡好点，不再总是打他了。

        一楼的季胜利帮儿子盖好被子，好像在思考什么又想不出个结果，只好默默关了床头灯回卧室。

        这一夜里，有多少人熟睡，有多少人失眠……

        金色的阳光铺洒进房间照在橙子的脸上，她被刺眼的阳光晃的微微睁开眼，看到宋倩的的身影刚放下拉开窗帘的动作，她觉得脑袋里传来细细密密的钝痛，她揉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妈妈塞了什么进来：“快点儿起了啊，今天降温了，妈妈给你们俩找了件套厚实的秋衣秋裤，快，放被窝里捂捂再穿。”

        橙子大脑还在处于死机状态，她还没理解妈妈话里的意思呢，就看到宋倩转身赶紧叫英子去了。

        北京十一月份确实降温严重，橙子露出被窝的胳膊感受到寒冷，她夹着被子左右滚来滚去滚成一条毛毛虫，把自己和衣服全部裹在里面。

        大脑逐渐开机开始处理工作，她依稀听到“快起……喝酒……豆腐脑油条……”几个字以及最后英子大喊一声：“我开玩笑的，妈真不用！”

        再然后就听到应该是妈妈开门出去的声音，橙子躺在床上想着：哎，我吃什么都行，就是吃饭得起床，好冷……

        唔，不过她俩不冷战了吗，天呐，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早啊，季杨杨，”橙子刚一下楼就看到他在楼下边看手机边等她们，季杨杨一开始盯着手机没看到他们出来，她悄悄走到他身后，“啪”一下拍了他的肩突然出现。

        “早，你怎么了，看着这么没精神，吃早饭了吗？”季杨杨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是她，关了手机揣回兜里。

        “哎哎哎，快别提早饭，我刚刚才努力忘掉，千万别让我再想起来，”橙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反胃的样子。

        “怎么了，”季杨杨好笑的看着她，顺便帮她捂住了她作势要吐的嘴，“好心”换来一个白眼。

        “今早我妈本来突发奇想，想要宠爱一下我和我姐，按照我姐的点餐出去买豆腐脑油条，”橙子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边喝边吐槽，“到目前为止，故事是不是特温馨。”

        季杨杨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听着她继续往下说：“接下来就是鬼故事了，当我在餐桌上就位之后，我妈说她觉得早餐摊不干净所以没有买。当然没有豆浆油条其实也就算了，毕竟往常也没有，我习惯了。”

        “但是你知道我家今天早上吃什么吗？”橙子一脸悲痛的看向季杨杨，“葱—烧—海—参—！”

        季杨杨想起之前橙子逼自己吃的燕窝，俩人对视一眼差点没一起吐了出来。

        “我姐当时的反应比咱俩还激烈，我妈走了，她就吐了，”橙子回忆完就闭了闭眼睛，想要将这段回忆赶紧从脑海里删掉。

        她还不忘吓季杨杨，表情一脸奸诈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一定没吃过吧，等下次我带给你尝尝。”

        季杨杨赶紧拒绝，他可不想再承受上次的那种痛苦，他一脸认真的回道：“不用不用，如果我有罪，就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吃葱烧海参……”

        一大早李铁棍刚踏进教室就带来了噩耗——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就贴在楼下活动中心，大家一下课就将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一凡看着自己456的成绩简直高兴到飞起，有人欢喜有人忧，在方一凡庆幸自己终于不是垫底的时候，英子的世界却愁云密布。

        她的成绩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下滑的厉害，首次跌出第一张大榜，甚至跌出全区10。

        橙子的成绩保持了和以往差不多的水平，名次浮动不大甚至还前进了几名，她看完自己的之后就去找姐姐的，但是一直没找到，她碰了碰英子的胳膊：“姐，你在哪儿呢？”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她回头看到英子脸色难看的盯着一个地方，她顺着视线看过去，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陶子也看到了英子的成绩，还没等她们俩说什么，英子就受不了的跑走了，他们俩赶紧追了上去。

        “哎呀，没事儿的啊，小英子，”陶子安抚着失落的英子。

        “是不是老师核错成绩了，一会儿我们去找李老师问一下吧，”橙子也抚摸着英子的后背安慰她道。

        就在两人安慰英子的时候，旁边一阵骚动，原来是方一凡搂着磊儿在旁边向大熊他们炫耀得瑟：“来，过来同学们，这次的年级第一，又是我方一凡！”

        大熊：“？？？”

        “——的表弟林磊儿！卫冕冠军，大家给一点掌声，来来来。”

        方一凡领头大家在旁边热烈的鼓起掌来，英子听着更抑郁了，以前第一可都是她啊，这次别说第一了，第十一她都不是。

        “没事儿没事儿，别听他们的，我们还是一会儿去问问李老师，肯定是算错分了，”橙子在她身后捂住她的耳朵，气鼓鼓的瞪着方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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