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选择（上）
云岛之上，终年琼花飘荡，当初那个匣中岛悬浮在浩宇之中取代了系统空间的位置，游离于三千世界之外，成了一处连天道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净土。
但有一个存在除外。
“唧！”
——我要化形！
小凤凰不知道第多少次趴在窗边对着琼荧叫唤，正在给古琴调音的琼荧抬眸看她，目光里带着点怜悯。
“再等等。”她说，委实觉着小凤凰有点可怜。
“唧唧唧唧！”小凤凰急眼。
——你昨天就是这么说的！
她挥着翅膀直闹，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青龙他们几个都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唯有她一直！没化形！
气死了！
“别着急么。”琼荧随口安慰道。
“唧唧唧唧！”
——能不急么！就我一个还没化形了！
琼荧想了想，对着她安慰道：“你看幺幺这么多年还不长个呢！她都不急！”
刚走到门口的幺幺顿时觉着膝盖上中了一箭。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偷走小世界核心这种事儿，自然越晚被发现越好，再不济，也要等自家亲哥变成天道，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
可当一一报出‘琼荧’二字后，幺幺便觉着后脖颈一凉，于是她当机立断，跑来坦白从宽了。
谁料刚来，就遭受到了来自自家亲娘的暴击。
“我今天还比昨天长高了一毫！”幺幺急的大喊。
小凤凰扭头，轻蔑地切了一声。
一毫？那不就是头发瘪一点和鼓一点的区别么？
艾白眼角湿润，他急跨半步，却又立在原地踟蹰不前。
“跪下。”
从屋中传来的声音清冷，可比冰冻三尺之寒，听得院中的温泉水面都结了薄冰。
艾白微怔，一撩衣袍下摆就要下跪，可身边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噗通’声。
幺幺熟练地跪下，张口就说：“娘，我错了。”
单看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就知道她做这事儿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错哪了？”琼荧问。
幺幺瘪着嘴不说话，平心而论，她觉着自己没错。
不就是偷了自家东西给自家大哥用么……
厨房里，灼华一边教艾九怎么调馅料，一边吐槽：“你家那位给小凰儿化个形不就是举手之事么？至于这么一直拖着孩子么？”
艾九不置可否：“我记得……系统商城里应该有化形丹？”
灼华顿时尴尬的轻咳一声，她小声嘀咕着：“这不是，兽形逗着比较好玩么？”
瞧瞧那三个崽子，一个个少年老成，才刚刚能自己个儿站稳就知道背着小书包上学堂了，一点都不像旁人家的小孩儿那么好玩！
艾九深有同感的一点头，他还算是比较正经的，只略作安慰：“云岛上灵气充裕，她资质又高，化形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唧！”小凤凰闯进来，一头扎进了正在燃烧的灶台里。
灼华心疼的低呼：“我的锅！”
她话音才落，灶台中火焰熄灭，浑身烟灰的小凤凰爬出来，气喘吁吁地对着他们直叫唤。
“唧唧唧唧！”
——不好啦！六十四年不长个子的幺幺又被罚啦！
灼华急的直跳脚：“你快出来，把火给我点上！”
哎呀妈呀！但愿她这一锅点心没事！
就当幺幺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编瞎话的时候，艾白也跪了下去。
他已经垂垂老矣，就算精神依旧，身体上也算是一个老人了。
青石砖地面冰凉，他才刚刚跪下去，腿上便传来了一阵阵刺痛。
艾白面上不动分毫，他挺直了腰杆，面色坦然从容：“娘，小妹只是关心孩儿，若有罪，孩儿一力承当。”
屋门随着吱呀一声被打开，艾白抬头，呼吸微滞，眸心细微。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自家娘亲这幅模样，一时间竟不敢相认。
眼前人满头白发松散的盘在脑后，虽做了妇人装扮，但单论容貌更像是双十年华的小姑娘。
眉若青山，眸赛白雪，鼻如碎玉，唇是点绛红。
一身白衣飘逸，宛若云中仙。
琼荧见他，不禁轻叹了一声。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你爹。”琼荧说，弯身扶起了艾白。
一旁的幺幺正要跟着站起，却被琼荧瞪了一眼：“你继续跪着。”
艾白捧着苏玥的灵魂光团，不安的跟在琼荧身后入了室内，心中还觉着恍惚。
他进了屋子，发觉室中装扮摆设也和朝凤街上艾府之中屋子的摆设相似。
“坐吧。”琼荧说，率先在桌边坐下。
“娘，这里是……”艾九不安的开口。
“我和你爹，近年来其实也不常呆在这里。”琼荧斟酌着措辞：“此处一日，小世界一年。”
艾九迟疑着应了一声，脑中将自己看过的、为数不多的修仙话本子过了一遍，还是觉着许多事情无法理解。
琼荧也没有解释太多的意思，只对着艾白说：“倒也不是说天道不能生出情爱，只是对普通生灵来说，无论是一朝、十年、百年，还是千载万载……”
“寿命皆有尽时，一段感情也终有终了的一日。”琼荧仔细组织着言语：“可对于天道而言，小世界不亡，则天道不灭。”
微顿，琼荧说：“反之亦然，天道若损，小世界亦会崩塌。”
“艾白，一段感情想要维持千年百年容易，可谁能保证这段感情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消散呢？”
琼荧盯着艾白的眼睛，对着他循循教导：“一旦成为天道，你的生命便和数以万万计的生灵挂钩，若是你受到伤害，便会引起生灵涂炭。”
“艾白，你可能保证这段感情消退之时不受情爱所伤？”琼荧问。
艾白脑中空荡，他看着神情肃穆的琼荧，只觉今日接收到的信息似乎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幺幺给了你两个选择。”琼荧缓缓起身入了内室。
艾白捧着灵魂地手指微微蜷缩，是啊，两个选择——随她而去或者一起永生！
她出来时手中多了两个白瓷药瓶。
“娘亲给你们第三个。”琼荧又坐了下来，她将药瓶轻轻推向艾白的方向：“忘了对彼此的感情，你为天道，她成为任务者、秩序者，或者进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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