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傲慢

林皎皎醒来时，太子已经去当值了。

        她怔怔地出神，望着顶上的帷幔，全身都跟被车轮碾过一样，又痛又提不起劲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子应是派宫女给她清洗了一番，也换了被褥，因此没有觉出黏腻污糟之感。

        “来人。”林皎皎出口方知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好像含着一堆砂砾。

        昨晚她终究是破了功，求饶谩骂都来了一遍，也没叫那人停下来。

        林皎皎时常觉得太子过去那副禁欲清冷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可怖。

        要不然就是素得太久，一朝越过了那条线，就没拿自己当个人，说是个发泄的物件倒是挺恰当。

        思及此，她心里头的愤懑就如同决了堤的海水似的，刹那间漫灌心田，连带着那层隐秘的心灰都被冲了个干干净净。

        服侍的宫人看着娘娘脸色不善，手上动作更是小心翼翼，极力避免碰到她身上的淤青印子，好不容易才穿好衣裳。

        林皎皎长长地吐了口郁气，余光瞥过桌子上的醒目纸页，拖着僵滞的身子，亦步亦趋地走过去，指尖颤抖地拿起薄薄的纸页。

        打开，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是久未见过的端端正正字迹。

        林皎皎心下一松，看来爹爹是明了自己的意思了。

        幼时学写字时，她静不下心来，总是将笔墨糊成一团，娘对此头疼得很，倒是爹爹的主意多，跟她玩什么说反话的游戏，忽悠着她坐在椅子上，写了不少。

        她在书信末尾不经意地落了一个小小的墨点子，便是他们从前玩这个游戏的标志。

        如今这封回信上也有，林皎皎就知道爹爹应该是知晓了。

        一定要能趁乱跑掉，只要躲开了太子手下人的监视，去哪都好。

        林皎皎闭上眼，默念着，虔诚地祈望。

        “娘娘，皇后娘娘有召。”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来通报，林皎皎诧异地抬眼，今儿也不用请安，赏花宴也算圆满，好端端的，皇后找自己有何事？

        “昨日安阳宫可有发生什么事情，或是来了什么人？”林皎皎和颜悦色地问着小太监。

        这小太监也是伶俐的，他在外面守着，自然能听到李太监和严小娘子的一番对话，当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林皎皎敛目，不管皇后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一关都怕是不好过了。

        进宫前，严夫人便千叮咛万嘱托，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决计不能与太子圆房。

        现下严贞珠又在宫里受了气，估摸着一定得通过她的皇后姑母找回场子了。

        这事情都赶在一起，林皎皎轻揉眉心，只觉得自己身处水塘浮萍之上，唯恐一步错，步步错，甚至不甚脚滑，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再也不能上岸，

        不得不承认，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刚踏进福宁宫的正殿，迎面便飞来一只花瓶，幸好林皎皎机灵闪得快，不然肯定得破相了。

        虽然她曾起过这个念头，但由别人来实施是万万不能的。

        “就你这身子骨，还想为吾儿诞育子嗣，真是异想天开。”

        皇后语调低冷，含着冰渣子似的，一点面子情都不给。

        还没等林皎皎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走下台，接了一句：“你应当知道自己先天有疾，寿数有亏，活不过二十，竟然还抱着这样的心思，但真是寡廉鲜耻。”

        这是什么意思……

        林皎皎望着皇后盛怒的表情，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严家知道女儿注定早逝，又为什么要她嫁给太子？

        视线偏移，严贞珠得意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一如既往的傲慢，以及混合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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