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动心
宋淇玉的婚事定在了一个月后,因长公主想要赶在年前,图个阖家团圆的喜庆,所以时日短,婚事安排也显得几分仓促,但毕竟是冥婚,也说得过去。
等到宋淇玉成婚这日,侯府除了放几响喜炮,也安排了戏班子弹唱,吹吹打打闹到了入夜,虽然仓促倒是不冷清。
只是没有新郎的婚礼,热闹落在他人眼中也只有同情。
入夜,侯府逐渐安静下来,秦桑躺在床上,目光忍不住看向窗外,宋淇玉的婚礼让她不禁回想到自己刚嫁入侯府的模样。
惊恐,害怕,难过
也不知她是否会后悔。
宋淇玉住的梨香苑毗邻她的冬暖阁,秦桑看着夜色,估摸着这会子她应该歇息了,只是往后的日日夜夜没有夫君相伴,她该如何挨过。
舅父舅母的拜托犹在耳边,也不知如何能帮上她。
“吱——呀——”
房门被推开,只见贺兰昭一脸倦容地走进,他大步一迈跨到长塌上躺下,然后飞快地闭眼歇息。
秦桑披着外衣起身,瞥见他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和暗沉的眼窝,不禁心生愧疚。
两人自从成婚,他一直蜷缩在那张窄小的榻上,长手长脚无法舒展,看着令人着实不忍。
她拿着薄毯走近长榻随后蹲下,想轻声唤醒他,可他睡意正浓,秦桑略怔半晌,随后拿起薄毯蹑手蹑脚地替他盖好身子。
“谁!”
一声冷漠质问,秦桑还未反应过来,就一个天旋地转后栽到了他怀里。
“侯爷是我,我只是替你盖毯子…”
她颤声解释,眼神落在他紧紧抓着的手腕,痛意渐浓,她忍不住蹙眉吐气。
“是你?”
贺兰昭反应过来,立刻放开她,没想到秦桑慌忙起身后没有站稳,整个人再次跌倒在他怀中。
这下两人靠得极近,不仅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气声,甚至还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慌。
秦桑面色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手忙脚乱得爬起后跑到床边,身子背对着他,低头沉默不知想些什么。
贺兰昭尴尬地躺在榻上,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她羞红的面颊和惊恐的双眼,他惊恐地摇头生怕生出几丝邪念。
孤男寡女,男才女貌,况且两人又年轻气盛,好在自己正人君子能把持得住。
可她呢?一个闺阁女儿家,何时见过自己这般俊朗儒雅的男子,万一对自己动心,岂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
不可以!他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没有弄疼你吧?”,贺兰昭咳嗽道。
秦桑摇头,轻轻地嘟囔几声,微微侧过身子柔声道,“侯爷去床上歇息吧,总不能一直睡长榻。”
贺兰昭苦笑,他也不想一直睡长榻啊,可他是谦谦君子,总不能让娇滴滴的姑娘睡那吧。
不过比起行军打仗露天而宿,长榻倒也勉勉强强。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算什么?你别担心了,安心歇息吧。”,他双手枕在脑袋下,笑意淡淡,“明日还要见你的表姐,我的大嫂呢。”
秦桑望着窗外的灯火,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夜秦桑睡得极不踏实,等到天微亮便瞪着两个黑眼珠子起床发呆,黑眼圈大得被贺兰昭无情嘲笑像被人揍了两拳。
秦桑哼了几声,催促着他起身,可他又是赖床又是腿酸,磨磨蹭蹭地浪费了好一番工夫,等两人到了前厅时,正看到宋淇玉站在长公主面前乖巧地斟茶端水有说有笑,十分热切。
“你们呐——”,长公主嗔道,“今日是你嫂子敬茶的好日子,还让她久等。”,又瞥见秦桑困倦的面孔和硕大的黑眼圈,看到贺兰昭默默地揉腰揉腿,她顿时双眼放光,捂着帕子笑道,“虽说你们新婚燕尔,可也要节制一些,过多不及,会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秦桑:“…”
贺兰昭:“???”
宋淇玉:“!!!”
两人面面相觑,尴尬地不知所措,想不通会闹出这般误会。害羞的秦桑则涨红了脸怔在一旁,恨不得将头埋在土里就此离世。
贺兰昭望着长公主打趣的笑容,咬牙切齿道,“母亲,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昨夜没有睡好,你莫胡思乱想。”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耸肩应道,笑容更加暧昧。
尴尬的宋淇玉立在一旁早就白了脸,袖中的双拳因愤恨握成拳头,恨不得就此杀了秦桑。
她心里咒骂着:明明今日是自己进门敬茶的日子,秦桑不仅让自己等候许久,还竟然在婆母面前分享床第之事,真是无耻!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进门守活寡,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被误会的秦桑只能无奈叹气,抬眸时正瞥见一旁面色惨白的宋淇玉,害怕这些话让她多想,秦桑连忙走上前转移话题,“我听舅母说你身子近来不大好,有吃什么药吗?我让下人去配。”
“多谢表妹惦记,其实我身子已无大碍了,不劳你费心了。”,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缓缓道,“母亲说过我既然嫁进了侯府,便时刻为夫守节。只是我是守寡的女子,怕有人说闲话,所以母亲特意为我纹上了守宫砂,并让我在进门前喝了红花汤,只是对外宣称我受了风寒而已。”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几人皆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虽然她为亡夫守节的坚决,令人敬佩,可真的喝下红花汤,断绝了生养的可能,这是需要多大的决心和胆量。
秦桑除了佩服更多的是难以言明的不安。
舅母对表姐,真的能下得了狠!她是为了和婆母表诚心还是为了不给表姐退路可言?
四周弥漫着诡异的安静,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长公主,此刻也面色戚戚。
其实她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只是长媳刚进门,哪里好意思开口,可她没想到长媳的母亲竟然亲自给她喂下红花汤,太让人感动而敬佩了。
长公主回过神来,握上宋淇玉的手,疼惜道,“你为侯府的付出,母亲记在心里,往后你就是侯府的大夫人,谁也不会欺负你。”
“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我是侯府的人,自当为侯府着想。”
她浅笑着低下头,温顺的模样让长公主十分欣赏。
“好孩子,你不亏是桑儿的表姐妹,你两性情模样都同样温顺,有你们这么这样的儿媳,也是母亲的福气。”,说着长公主从手腕上褪下两个一模一样的玉镯递给两人,“这是当年我出嫁时母亲为我准备的陪嫁,如今就赐予你们,望你们以后恭顺和睦,共同处理府中事务,让我也我享享清福。”
几人闲聊许久后,各自离去,宋淇玉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影,才小心翼翼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抹红豆粒大小的守宫砂,若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红色的刺青。
她早已失贞,辛亏母亲的法子糊弄过了众人。
况且新婚当夜没有夫君,又怎么会发现她的不洁。
想着她冷笑出声,这侯府家规森严又如何,长公主目光如炬又怎样,还不是让她儿子娶了个破鞋进门。
宋淇玉感到一丝解气,高昂着头往前走去。
侯府占地千亩,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花一草,一石一路皆精致典雅,她压不住惊愕的神色,羡慕地打量着,眼神也渐渐变得狂热欣喜。
这侯府处处华丽贵气,真难以想象府中还有多少产业,若能让自己分一杯羹,那么她母亲和弟弟往后也能飞黄腾达了。
怪不得外面的人挤破脑袋也要进侯府,原来如此。
她感慨着,又往前面梅花盛开的园子走去,迈了几步却看到两个熟悉人影,正是秦桑和侯爷。
两人一个扯着花枝,一个拿着剪子手起刀落,亲密无间的模样赫然映入宋淇玉眼中。
“够了,你倒是给这园子留些花苞啊,总有人来欣赏的。”
“这么冷的天,谁会来呢?侯爷你连起床穿衣都磨磨蹭蹭,恐怕更不会来此赏梅吧。”
秦桑调侃道,贺兰昭无奈地看向她,一脸温柔。
宋淇玉远远看着,被两人的亲密姿态戳中,心里瞬间泛起苦涩,同时嫉妒和不甘就像种子般飞快地生根发芽。
她不甘心地想着:自己要守着牌位孤寡一生,秦桑又凭什么能嫁给举世无双的男子举案齐眉,还要自己日日看着她们两人在眼皮子底下恩爱缠绵,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心情。
宋淇玉恨得心在滴血,顿时觉得再多的荣华富贵也缓解不了怒气。
贺兰昭掂量着手中的花枝,催促着秦桑离开,两人转身时,正好也瞧见了远处的宋淇玉。
秦桑一怔,随后走上前。
“表姐,你怎么也在这?”
宋淇玉心里冷笑,怎么你能来这,我难道不能来吗?
她装出和善模样,柔柔笑道,“屋子里呆久了也闷得慌,所以想四处走走,没想到遇上你们。”,她说着正好瞥见贺兰昭走来,于是高声道,“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样的点心,我想亲手做些孝敬她。”
秦桑微怔,她好像也不清楚长公主的喜好,于是转眸看向贺兰昭,“表姐想问婆母喜欢吃什么点心,你知道吗?”
“点心?”,他眼神闪过一抹狡黠,笑道,“母亲最喜欢吃豆沙糯米栗子糕,豆沙不能太甜也不能不甜,而糯米需要捶打多次,否则没有嚼劲,母亲一向爱吃甜食,我先替她谢过你了。”
宋淇玉:“…”
她面色煞白,笑容敛去,神色十分尴尬,她之所以献殷勤也只是想故意在侯爷面前表现得贤惠孝顺,将秦桑比下去,可没想到他真的让自己动手。她可是刚过门的媳妇,还是他大嫂。
况且这豆沙糯米栗子糕操作复杂,需要多次捶打,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美味绵软的口感。
贺兰昭望着她白一阵红一阵的脸,暗自偷笑,随后装出一脸钦佩,朝她竖起大拇指,“大嫂果真贤良淑德,有大家风范。你这么孝顺,母亲一定很欣慰,我这就去告诉母亲,让她好好期待你的手艺。”
说着他拉走沉默的秦桑,佯装说教,“你看看你,再看看大嫂,都是表姐妹,你多向她学学…”
秦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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