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劝分
时光飞逝,两个月后,毓菀郡主十里红妆,声势浩大的嫁到永安伯府。
两家旗鼓相对,皆是簪缨世家,这样般配的婚事,外人万分羡慕,直道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上门恭贺的亲友同僚也是说尽了溢美之词,听得永安伯夫人忘却了心里的嫌隙,笑得合不拢口,似乎也觉得毓菀郡主这样好的家世即使性子刁蛮一些也值了。
婚礼热热闹闹地闹到了夜晚,等到宾客散去,裴玉安才醉醺醺地被送到了洞房。
永安伯夫人放下心来,和长公主说些了感谢的话,将她们送出府。
“多谢嫂子帮我操劳许多,过两日我带着两个孩子亲自上门感谢去。”
长公主客气笑着,心里却想:阿弥陀佛,以后可别出幺蛾子,玉安那放荡的性子配上毓菀郡主莽撞的脾气,但愿不要出事,不然侯府也跟着善后。
两人分道扬镳,宋琪玉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新房,看到隐约的两个人影,悠悠地吐出一口气。
“累不累。”
贺兰昭抱着困倦的秦桑柔声询问,她眼皮也不抬,哈气连天地恩了一声,模样带着几分傻气和可爱,贺兰昭盯了片刻情不自禁地嘬了一口。
“别闹了,我困了。”
“这几日好好休息,后日表弟还要上门拜访,那日你还得辛苦一下。”
闻言,秦桑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弯了弯唇角:“我不累,只是嗜觉。侯爷说后日表弟要上门,也不知他和毓菀相处的怎么样…那毓菀郡主之前可是倾心于你,如今却成了你的表弟媳。”
“那又如何?倾心我的女子多了去了,我若是都得顾忌,岂不累死。”说着他露出一副伤感的神情,“不过毓菀郡主刁蛮无比,怕是表弟拿捏不住她,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秦桑沉默,心里也生出了同情。
这两人一个千娇万宠,一个掌上明珠,都被家中养得任性自我,骤然被勉强成了夫妻,怕是又要重蹈永安伯夫人的婚姻生活。
众人怀着好奇而不安的情绪,终于迎来了后日——裴玉安携妻上门拜见的日子。
长公主亲自操办家宴,多方打听了毓菀郡主的口味让厨子精心准备。
等到了巳时,永安伯府的马车停在了威远侯府门前。
长公主等人坐在正厅内翘首以盼,终于看到永安伯夫人带着儿子儿媳走近。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新婚的两人,只见他们一个冷着脸,一个红着眼,皆神色黯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毓菀郡主穿着新裁的红色襦裙,面上敷了香粉,可遮不住她微红的双眼和气鼓鼓的嘴。
长公主心里叹气,今日的家宴怕是要凉。
两家人先是热络地行礼问好,又昧着良心地夸赞了新婚夫妻的般配,好话说完,厅内顿时陷入死寂。
几人有些尴尬,好在此刻仆妇送来茶水点心,缓解了安静的气氛。
秦桑捂着噗通乱跳的心口,拿起一块桃酥送入口中压惊,余光不经意瞥见毓菀郡主投来的眼神,她抬眸迎去,却见她飞快地挪过了目光。
她看着坐在一旁的贺兰昭,暗道:难道毓菀郡主还没有死心?那待会用膳的时候得离她坐远点。
秦桑心乱如麻地看着长公主和永安伯夫人你来我往,滔滔不绝地说话,可几个小辈宛如哑巴一般不接话,导致她们格外地口干舌燥,茶水一杯也接一杯地灌入口中。
许是长公主受不了这样窒息地气氛,善解人意地开口:“毓菀郡主没有来过侯府,不如让玉安带她四处走走。”
众人附和:“甚好。”
裴玉安不情不愿地起身朝毓菀郡主伸出手,她瞥了一眼冷哼出声,大踏步迈出长厅。他气得直瞪眼,可永安伯夫人依旧给他使眼色:“还不快追上去!”
闻言,裴玉安长叹一口气,怏怏不乐地往前走,脚步故意慢下来,直到看不见毓菀郡主的身影。
见状,永安伯夫人瞬间捂脸哀嚎:“作孽啊!让我如何是好,这对冤家!”
长公主知道又要听她的家长里短,心里一沉,转眸看向长厅的宋琪玉和秦桑,道:“你们跟上去看看,安抚一下毓菀郡主,别由着她胡来。”
小辈们全离开,永安伯夫人开始大倒苦水,捶着桌子吐槽:“这两人新婚之夜就吵了起来,一个要闹着和离,一个要闹着纳妾,简直要上天啊。”
长公主叹气,这两人石头碰石头,火花四溅是当然的。
“夫妻间讲究以柔克刚,毓菀郡主性格张扬是改不了的,还是劝劝玉安先低头将和,赶紧培养感情才是。”
“怎么培养?两人都没有圆房,喜帕都没有落红呢。”
长公主掖着眉心,压着耐心安慰:“那就先圆房,床第间最好生出感情,若毓菀郡主不愿意,这便是她的过错。”
永安伯夫人沉思,她那样的性子难道能被压着同房吗?还是想个法子?
对了,不如给她用点药…
毓菀郡主气呼呼地往前横冲直撞,黑着脸像是黑罗刹一般,吓得迎面而来的婢子小厮们纷纷避让。
裴玉安早就没了耐心哄她,又想到在舅母府中她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不由得愤恨,于是直接大步追上前,伸手朝她拦住,哄道:“这儿不是你家,由不得你发大小姐脾气,给我安分点!”
“你什么东西,也该教训我!”毓菀郡主瞪着他,小脸气得绯红一片,“有本事你就别让我过来,这儿是你的亲戚可不是我的!况且你也不是个要脸的人,否则也不会毁了我的清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见她气得语无伦次,什么话都敢说,裴玉安立刻伸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毓菀郡主挣扎不开,情急之下啪得就是一巴掌。
裴玉安仿佛被打蒙了头,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瞬间牙呲目裂,想要上手。
“杀人啦,杀人啦。”
毓菀郡主索性破罐子破摔,恨不得喊得全天下都过来见证。
宋琪玉和秦桑闻言赶过去,看到两人扭打成一团忙让人拉开他们。
毓菀郡主依旧哭闹不止,不依不挠:“你们合起火来欺负我!我要回家!”
说着她拔腿离开,秦桑连忙派人拦住她,心里叹个不停。
“我去看看她,表姐你再劝劝表弟。”秦桑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被搀扶着离去,心里暗道这叫什么事。
人群散去,裴玉安冷哼一声整理衣领,余光瞥见宋琪玉打量的眼神,瞬间面色更沉。
“她怎么能打你呢?有她这样做妻子的吗?”
宋琪玉心里憋着笑,却装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心疼道。
裴玉安想到脸上挨得巴掌,不由得想到被赶出门的秋蕊,温柔小意,柔媚可人,再想想现在的母老虎,顿觉得窒息。
“你帮我和母亲还有姑母说一声,这饭我吃不下去了,我要出门透透气,至于那个母老虎她爱咋咋地!”
与此同时,毓菀郡主声嘶力竭地蹲在假山旁抹眼泪,虽然刚刚她打赢了,可一想到金枝玉叶的自己嫁给了这样的纨绔,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仿佛开了闸门似的奔流向前。
秦桑远远看着,想前去安抚,可又害怕她发疯将自己打了,正犹豫不决时就看到贺兰昭下了值远远走来。
她激动地朝他招手,说明了缘由后贺兰昭面色一沉。
“我可不去安慰她!她那刁蛮的性子说不定连我也打。”
他一脸嫌弃,秦桑顺着他的背柔声道:“难道让她一直在此痛哭流涕吗?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侯府虐待客人!你和她是旧相识,她多少能听你几句。”
听到秦桑说到旧相识,贺兰昭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十分想一走了之,可她劝了又劝,贺兰昭无法,只能生出耐心朝哭喊不休的毓菀郡主走去。
“别哭了,妆都花了。”
看着她眼角流出的褐色眼泪,糊了一张脸,贺兰昭轻叹一声,递上了帕子。
毓菀郡主抬眸看他,哭声止住了,盯着他的俊脸冷哼:“知道我嫁给你表弟了,你满意了!”
贺兰昭:“?”
“你什么意思?”
“之前你处处躲着我,现在主动关心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毓菀郡主望着他崩溃道。
“往日躲着你是因为要避险,现在关心你是因为你是我的表弟媳,今日你来我府上赴宴,总不能让你哭着回去。”
原来他的关心不是因为愧疚和喜欢,而是为了他的颜面。
毓菀郡主更伤心了,觉得自己一腔相思给错了人,这么多年的单相思都付之东流,还不如养一条狗。
“我是打死也不会喜欢你那个蠢货表弟的!你想让我忍气吞声用了这顿膳,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会委屈自己!我现在就要走,一刻也不要多留!你和他都不是好人!”
“随你便!”
闻言,她哭得更伤心,跑得也更快了。
秦桑张着唇走来,瞪大眼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劝她吗?怎么把人劝走了。”
“劝了,劝不动,就让她走吧,和玉安一起滚!别给我惹事!”
贺兰昭冷哼,双眸透着疲惫。
秦桑默默地握着他的手,顿时对他充满同情,有这样的表弟和姑母,真是三生修来的缘分。
裴玉安和毓菀郡主闹得不欢而散,各自回了府,永安伯夫人气得差点晕倒。
午膳是不可能用了,她苍白着脸被扶着登上马车,仿佛只剩一口气,同是婆母的长公主不免生出同情,她回头瞥见自己的儿子和两个儿媳,暗道:还好,还好,家世门楣比不上,可家宅和睦强上他们许多,若是儿子也娶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儿媳,她还不得气死。
“午膳既然备好,也莫浪费了,你们年轻人用吧。”
长公主不忍浪费,便提议道,几人点头走向长厅。
因秦桑月份大,走起路来慢些,贺兰昭扶着她也走得缓慢,可夏日已至,太阳烈得慌,宋琪玉便找个了借口,匆匆赶到长厅。
望着满桌珍馐,宋琪玉走至自己最爱的樱桃酥酪前坐下,她挪了挪凳子,却觉得有些摇晃。
宋琪玉探头往下看,瞥见了黄花木圆凳内侧已有了几道裂缝,她咦了一声,正欲换凳子,脑海却涌上一个念头。
“将多余的凳子都撤了吧,留在这碍事,小心绊倒了二夫人。”
她体贴地指挥者仆妇搬走圆凳,随后起身转了一圈,将带着裂痕的圆凳放于最正中。
贺兰昭和自己都会因为照顾秦桑坐在一侧,而秦桑则十有八九会坐上中间的位置,若是将这凳子坐在正中,那么
她莞起唇角,乘着无人注意用力地踹了凳子几脚,直到看到裂缝便大才收回脚。
不多久,秦桑和贺兰昭走来,宋琪玉笑得意味深长,一等秦桑走近,便笑着拉着她坐在那个有裂痕的圆凳上。
“天气热,先吃些开胃的小菜。”
贺兰昭体贴地替她布菜,神色温柔,宋琪玉羡慕地瞥了几眼便飞快挪走目光,心里暗想:今日我让你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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