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叫它一声
两个徐熙一模一样，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声音，唯一不同地就是她们的穿着。
长渊低头去看手上的罗盘，罗盘依旧很安静，上面的指针一动不动。他有些抓狂，拿出手机联系妖物管理局其他人。
门口的徐熙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她妈的声音，自己妈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皱着眉，直接穿鞋走进来，下意识地往厨房的方向瞥一眼。
这一眼，让徐熙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她快速地翻出包包，从里面拿出化妆镜，瞪大眼睛盯着镜中的人，自己的脸还是自己的脸，没出现什么互换身体的诡异事件，但是那个眉眼和她一个模样且正盯着她看的人还是让徐熙的心怦怦地跳：“你是谁？”
厨房的徐熙也一副害怕的表情，她摸着自己的脸，颤声问：“你是谁？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乔安在一旁看得有趣，把滚到自己脚边的樱桃捡起来，用水洗干净后送入口中，酸多于甜，汁水也不够充足，没有独苗苗带回来的好吃。
这时候，两个徐熙已经一左一右把还没回神的徐惠绢围住。
徐惠绢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灵光一动，去扒两个女儿的耳后，她记得女儿左耳垂上有一颗小痣，然而等她左右都看过，发现两个女儿都有，徐惠绢有些急了：“你们谁是我家小熙？”
“我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长渊也分辨不出两个徐熙谁是妖物谁是人，她们两个气息相同，但肯定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妖物，本以为这次只是个新诞生的小妖物，随随便便就能解决，但没想到这么棘手。
长渊的耐心快没了，他沉着脸问：“你们都说一说自己的事。”
徐惠绢一听也连忙点头。
左边的徐熙说：“我最近在跟组。”
右边的紧跟着道：“李导现在非常爱喝热水。”
“我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进了一条蛇，差点咬到我。”
“后来查清楚是隔壁宿舍女同学偷偷养的。”
“中学有次该去补课，但我偷偷和朋友去逛商场了。”
“那次还带回来一只小猫，但妈死活不让养，被迫送人了。”
一人一句，重新被拉回了原点。
看徐惠绢的表情，她们说的都是真话。
左边的徐熙开始运气：“你别逼我。”
右边的徐熙朝她笑了笑：“我说的都是实话。”
左边的徐熙说：“行，高考结束去爬山，摔了一跤，我的手正好按在一坨狗屎上，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
右边的徐熙：“……”她面容扭曲一瞬，说道：“你赢了！”
长渊一听这话，立刻准备。然而这只小妖物下一句又对徐惠绢说：“妈，我确实是你女儿。”
徐惠绢有些受惊：“我记得当时我只生了一个孩子。”
小妖物：“妈，我是刺刺啊！”
“刺刺……”徐惠绢念着这个名字，迟钝的大脑终于转了转，向阳台张望自己那盆唯一养活了的刺球：“刺刺不是在那吗？”
谁知小妖物一招手，那花盆里的刺球就不见了，里面空空荡荡。
向来是无神论的徐家母女都傻了。
徐惠绢心情更复杂，这刺球是她唯一一盆越养越精神的花，养了十几年，去年还开了花，感情非常不一般，还经常开玩笑说这盆刺球是她二闺女，没想到竟然成了精。徐惠绢出乎意料并没有害怕，反而奇怪问：“你成精怎么变成了小熙的模样。”
刺刺低着头说：“因为你一直想她，我想让你开心，又怕你……害怕我。”
她说完话，身影被一团光笼罩，高高的个子瞬时矮了下去，变成了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不过她头发很有个人特色，每根都竖着，能看出来她的发丝非常坚硬。
此时，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徐惠绢。
徐慧绢被她看得心软了，虽然这不是自己生的，但毕竟养活了十来年，又是自己的骄傲（唯一没养死），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安慰一下小姑娘，不过在要搭在她头上的时候停顿一秒，拐了一个弯，落在对方的肩膀上：“好孩子。”
徐熙在旁看得很吃味，她工作虽然忙，但也不是抽不开时间，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每天都要坐班的工作，时间上还是比较自由，不经常回家主要是因为很多时候说话和母亲有代沟，而且她们两人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她想睡懒觉，母亲六点多已经开始收拾房间，顺便把她从房间里喊出来，晚上睡觉也要念叨一遍不许熬夜，在家的时候不让她点外卖……总之生活上有很多摩擦，所以徐熙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居住。
但是现在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把母亲一个人扔在家里，只为了自己的“舒适”。
她讪讪道：“妈，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回家陪你，我们一起去旅游。”
然而徐慧绢却说：“不用，有刺刺陪我就行了，我还说你最近怎么勤快了，早起陪我买菜，还一起收拾屋子，怎么转性了，原来根本不是你。”
徐熙：“……”
被暴击的徐熙捂着胸口：“妈，我不是你最爱的小棉袄了吗？”
徐慧绢抱住刺刺：“我现在有两个小棉袄。”
“你这个小棉袄是带刺的。”
刺刺立刻为自己正名：“我不扎妈妈！“
徐熙：“你是上天派来扎我的！建国后不是不许成精吗？”
刺刺：“你难道不知道这是21世纪最大谎言吗？”
徐熙：“……”
刺刺忽然指向长渊：“他也是妖物。”
徐家母女顿时齐齐转过头，看向了长渊，连带着长渊身后的乔安也被她们怀疑了。
长渊甩甩头发，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走过去：“来登记一下你的信息。”这是采集卡，收集到信息后会自动生成身份证。
徐慧绢不敢置信：“小伙子你不是查表的吗？”
长渊：“我本职负责查妖，不过我刚才查厨房发现你家燃气灶有些老化，建议换新的。”
徐慧绢：“怪不得最近打火总是打不着。”
在长渊把采集卡贴在刺刺脑门上的时候，乔安也回想一下自己在车上看过的办公流程，公事公办地对刺刺说：“你落户地是高封市，每年都要去高封市妖物管理局报道。前两年给你适应社会的时间，可以不用交税，但是两年之后，要按时到妖物管理局交税，如果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下载妖物管理局app，通过个税功能进行操作。”
刺刺没想到自己一个孩子就需要操心钱的重任了，她刚想上前一步，却被收集信息的长渊按住了，只得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说：“我还是个宝宝。”
长渊看了一下采集卡上的进度条：“宝宝，交税是每个妖物应尽的义务，记得千万不要逃税漏税，罚款的金额你一定不想要看到，还有，如果你不能按时缴纳罚款，妖物管理局有权逮捕你。”
刺刺：“…………”
她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
进度条到了百分之百，长渊把采集卡从刺刺额头上拿下来，站在一边的乔安看到原本干净的卡面上出现了一张动态图片，图片是一只摇晃身体的刺球，浑身的尖刺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图片右边是一排文字，包含姓名、出生年月以及籍贯。
采集卡这份信息会直接通过卫星传送到妖物管理局的资料库，这份生成的身份证则留给刺刺自己，以后她就是一个有户口的妖了。
采集卡的使用很简单，乔安看过一遍就学会了，这次长渊来做示范，下次就要她自己来。
长渊又在那边给刺刺说了一下妖物注意事项，准备和乔安一起离开。却听乔安忽然问刺刺：“你的妖气是拿什么掩盖的？”
长渊小声道：“这种事情我们没权过问。”
每个妖物的能力都是他们的隐私，妖物管理局也没权利强制他们回答，除非这个妖物牵涉到某件违法的事件中，并有重大嫌疑。
乔安笃定说：“不是她的能力。”
长渊正想问乔安怎么看出来的，就看见刺刺伸着小手，在她雪白的掌心上，躺着一根黑色的扁平木棍。
上面有种陈旧的气息，是个老物件。
“哎，这不是我用来拨弄土的棍子吗？”徐惠绢忽然道。
刺刺点头：“是，它可以隐藏我身上的妖气。”她有点舍不得，但是那个女人的气息让她感到有点害怕。
长渊好奇，伸手要去拿刺刺手里的黑色木棍，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拿走了。
“这东西我没收了。”
乔安说着要把到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被长渊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你这样违反规定，别仗着自己是妖物管理局工作人员欺负小妖物。”
长渊刚入职的时候遇到过这种人，最后被他打了一顿。
但乔安是个看起来很柔弱的人，他现在暂时不想动手。
却没想到在他眼里柔弱的女人轻松挣脱了他的桎梏：“这东西是我……我们千沧门的东西，我当然有权利收回来。”
长渊还是怀疑：“你怎么证明？你叫它一声它又不能答应。”
“谁说不能，来转个圈。”
乔安张开手，那个黑色木棍似的东西忽然像是陀螺似的转起来。
“停。”
在乔安又一声命令落下，它稳稳停了下来。
长渊：“……”
乔安：“是我的吧？”
“……”长渊不说话了，但还是留个心眼，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乔安把东西收起来，和长渊一起离开徐家，徐熙送他们到楼下，想着乔安在剧组装死的本事，也不觉得惊奇了，毕竟今天她三观被重组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她还有一点好奇：“像刺刺这类的妖物很多吗？”
乔安：“这看你怎么比了，和人类的数量比起来，肯定不算多，不过人这一辈子，总能撞上一两个，只是你不知道，李导之前睡不好，就是因为有妖物在他房间。”
徐熙震惊：“这么容易成精的吗？”
长渊：“哪有那么容易，都是靠缘分。你也不用担心，妖物虽然听着可怕，但现在有法律制约，大家都愿意和人类和平共处。而且你之前不知道他们的时候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
徐熙：“我也不是害怕，只是想了解多一些。妖……都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吗？”
“怎么了？你还怀疑谁？”乔安问。
徐熙：“是我一个朋友的男朋友，总是在半夜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突然喜欢在白天睡觉，还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一整晚……”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反正还有不少。”
长渊道：“你让你的朋友去妖物管理局报备登记，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会抽空过去一趟。”
等乔安和长渊回到妖物管理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过了午饭时间，好在因为这里的特殊情况，食堂的饭菜都是常备的，乔安办公室都没进，一头扎进了食堂。
长渊自己一个人去把这次影像上传。妖物管理局每次处理妖物事件，都需要全程录像。这个要求本来没有，但是之前有妖物管理局成员利用职务之便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造成妖物管理局的公信力大幅度下降，后来妖物管理局成员每次出外勤都要全程录像，回来的时候交给专业的审核人员。
审核也是技术部负责的事情，而技术部总负责人正是廉言城。大家都知道廉言城对千沧门有种特别的狂热感，这件事自然没瞒着他。
廉言城看着视频，又看着长渊拍下来的照片，黑木棍扁平，上宽下窄，两边弧度流畅，放大图片，还能看到窄的一端中心位置有个圆圆的孔洞。
这东西压根没经过长渊的手，他也没注意，现在这些细节被廉言城放大，他“咦”了一声：“这东西看着好像只是一个零部件，有点眼熟。”
廉言城：“你当然眼熟了，这是扇骨。”
长渊再一看，可不就是过去那种折扇，不过这只是一片，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只这一片就能藏住妖气，这得是什么程度的法宝啊，千沧门谁的法宝是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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