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缕黎明

商祈的人生很简单。
  含着金汤匙出生，受尽宠爱。
  但再宠又如何呢？弟弟早夭，父母终日不在家，物质上疯狂地补偿她。
  她从小成绩优异，舞蹈功底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但家长会只有一个秘书，各种节假日只有银行卡的一串数字。
  商祈很寂寞，以至于她一接触到小说就疯狂迷恋。
  迷恋着小说里被爱的主角，迷恋着他们的张扬，肆意，敢爱敢恨，迷恋着他们的一切。
  上高中的时候，她一时兴起给一篇小说写了一首歌，这首歌被她的老师知道，征求了她的意见之后发到了网上。
  那首歌没有多久就火爆全网，“祈”这个名字也出现在大众面前。
  商祈之后发表的作品理所应当地火了，同时她还兼顾着从小学的舞蹈，在舞蹈界和音乐界名声大噪，被誉为“天才少女”。
  但是有一天。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写出一首歌，跟一位前辈的作品前后只差了两个小时发布。
  那两首歌的旋律重合度很高，几乎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因为那位前辈先发了两个小时，于是大众就咬定是商祈抄袭。
  加上商祈名声涨的太快，遭到很多人的妒忌，于是有一堆人在浑水摸鱼，推波助澜。
  于是，商祈一夜之间从“天才少女”沦为了“抄袭婊”，被网暴了两年才慢慢停止。
  “可笑啊，就因为那位前辈比我先发了两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忘了我以前的成就，一口咬定抄袭。”商祈脸上充满了讽刺，握着酒瓶的力度大了些，“互联网可真是没有记忆呀。”
  “现在的互联网不好混。”商如言平淡地说，“像一群吸血鬼，嗅到有血的味道就疯狂扑上去，闹出事来就说我不知道啊，他们的恶意很大很大，为了一件小事就可以吵很久。”
  “是啊。”商祈赞同，突然看向他，问，“你觉得我抄袭了吗？”
  “我相信你没有抄袭。”商如言认真地说。
  商祈一愣：“你就不怕我真抄袭了？”
  “打个比方，你看这片天空，你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商如言不答反问。
  “一片黑暗，只有月亮孤零零的。”商祈说。
  “我不一样，我第一个想法是这片天空也曾群星璀璨过。”商如言神情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商祈的心微微一颤，“你也一样，商祈，你以前的成就不可埋没，你不会拘泥于现在的黑暗，以后的天空里，依旧会闪烁着数万星辉。”
  “…………”
  商祈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很久，笑到没力气，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她等到商祈笑够了，她才含着眼泪说道：“谢谢。”
  这句谢谢之后，二人相顾无言，却并不尴尬。
  商祈再次开口：“你呢，你为什么来天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商如言抿了一口酒，说。
  “好啊。”商祈欣然答应。
  “以前有一个电……画家，他的第一幅作品就名声大噪，跟你一样，之后的无数幅画里，大家对他的评价都非常好，他有四个朋友，其中A和B是他的最好的朋友。”
  “但是他最好的朋友B，却联合外人将他迷晕，带到偏僻处打断了手，A为了救他死了。画家的骄傲被打破了。他从神坛掉下来了，外界对他的夸赞瞬间变成了惋惜，同行唏嘘，幸灾乐祸，说什么的都有。可就是这些击垮了一生骄傲的画家。画家得了抑郁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B会害他，A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
  商如言语气没什么强烈的情绪，只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叙述。
  “那，画家最后怎么样了？”商祈问。
  “跳江，死了。”商如言语气淡了些。
  “画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双手了吧，手断了，什么都没有了。”商祈叹了一口气，道，“那这个画家比我惨一些，被打碎了骄傲只能含恨而死。”
  “故事而已。”商如言耸肩，笑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故事背后隐喻的人了。”商祈微微仰头，再次叹气。
  商如言顿了顿，然后好似毫无所觉地微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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