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若有战,将军召必回
虽然坐马车要比骑马慢上许多,秦佑年可不想一觉醒来马被人偷走,迫使徒步去浩然天下,破衣破鞋的乞丐模样不得被那些伪君子给笑话死。
况且王鼎鼎睡着后雷打不动,指望他轮流守夜看好马匹,第二天醒来裤衩子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转念一想,这一趟本就是去浩然天下游玩,顺便带走一两本古籍看看,坐马车,装公子,扮纨绔,可不能风尘仆仆。
马车里,把剑匣竖放脚边的秦佑年,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说道:“五弟,先去凤翔城。”
“得嘞,四哥,你就坐好吧。”
王鼎鼎裹了一件裘皮大衣,手握长鞭充当起了马夫,给哥哥驾车,心甘情愿,换作他人,直接一脚踢飞,属实碍眼。
秦佑年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转,说道:“五弟,浩然天下有几本不错的刀法,还有一座刀剑池可万般锤炼体质,等骂过瘾了你去练练。”
王鼎鼎所使武器是两把短刀,左手刀长一尺半,漆黑如墨,刻大蟒盘柱,名“墨蟒”。右手刀长两尺,通体幽青,刻鸟喙啄天,名“青鸾”。双刀锻造精美,皆是出至名家之手,在江湖上拥有不小的名气,可落在不长进的王鼎鼎手里,显然隐没了青鸾,墨蟒该有的锋芒。
秦佑年深深为之惋惜。
王鼎鼎不禁莞尔,唏嘘道:“四哥,别看我腰间左墨蟒,右青鸾,其实是家父给的,好让我出门在外有个能唬人的排面。我的志向不在武道,苦练刀法,还不如扔给我几本春宫图练练丹青来的实在。”
秦佑年打趣道:“那你的志向是成为一代丹青大师,画春宫图名扬海内外!”
当然不是。
王鼎鼎叹息道:“我想去从军,领兵打仗,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可家父死活不让,我是家里独子,说我死了,他对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唉……难哟!”
秦佑年哑然失笑,没有接着话继续说下去。
马车跑的不快,又是宽阔平坦的官道,车厢不颠簸,秦佑年干脆闭上双眼闭目养神。
王鼎鼎转头望了眼车厢,便安心架马车去凤翔城。
五天后,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走进凤翔城,径直停在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门口,肩搭白色抹桌布的小二笑脸相迎,躬身接过缰绳,高呼一声“客官两位”。
凤翔城的规模不大,可这里的人崇文,街上随处可见的便是书生文人,彬彬有礼的公子小姐。
一眼望去,道路两旁的商铺,大多数卖的是文房四宝和字画。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凤翔城也被读书人称作文圣乡,是很多书法大家的故乡。就连攥写《弓背论》《于论天下》的大文豪苏仲堪便是学在凤翔城,冠以文圣二字,担得起。
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王鼎鼎随便点了几个菜,至于酒,凤翔城只有文人推崇的一叶清,寡淡如水喝着没意思,便吩咐店小二上了一壶茶,等店小二躬身退下后,王鼎鼎说道:“四哥,这个地方书生气太厉害了,浑身都不自在。”
秦佑年看了眼窗外满脸怒容踢了几脚路边乞丐的仪表堂堂公子哥,说道:“你不是喜好丹青吗?凤翔城应该很适合你,把你的墨宝拿出来给这里的公子小姐瞻仰一番。”
王鼎鼎翘起下巴,撇嘴道:“我的丹青自成一派,可不是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哪能轻易拿出来给他们看。”
秦佑年收回目光,喝口茶,笑道:“也对,五弟的丹青价格公道,用料足,男女老少都用的上,能学到不少经验。别人的丹青是挂墙上接落尘,你的丹青是放床上闻胭脂,截然不同,比较不了。”
王鼎鼎恬不知耻的咧嘴笑道:“四哥你就别夸了,老少咸宜下做出的贡献可比大文豪大多了,公子小姐哪个不爱,即使当面怒斥画册低俗不堪,晚上回去后,藏在被窝里看的满脸飞红霞的比比皆是!”
说他胖,还喘上了,和打蛇随棍上的朱胖子有的一比。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里暗里贬低那些表里不一的人。
菜肴上齐了,先填饱肚子。
茶足饭饱,
王鼎鼎抢着去柜台结账,多给了些银子买几斤卤牛肉打包带走之际,李阴山形色匆匆而来,双眼难以掩饰的便是激动,站在秦佑年身侧,小声恭敬道:“少主,让你久等了。”
丝毫不在意的秦佑年挥手示意李阴山坐下,笑着说道:“李老,辛苦你了,随我去浩然天下免不了被那些人戳着脊梁骨骂。”
李阴山摇摇头,并没有坐下,“少主不嫌弃老奴年迈,便是老奴莫大的荣幸。”
对于相互的客套话,秦佑年是真的不喜欢,当即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我不是豪门公子听不得客套话,李老若是再如此,还是回去吧。”
李阴山一急,请少主恕罪的话差点脱口而出,看着秦佑年和将军夫人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侧脸,伸手抚须,笑着说道:“听少主的,老奴跟随将军驰聘沙场,有一说一,即使说错话挨了板子那也心甘情愿。从战场退下来后,不想阿谀奉承说些漂亮话,也要违心说,否则不受人待见。”
忠言逆耳无人听,乱人心境的漂亮话,想听的人比比皆是,秦佑年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起身道:“李老,再路上说说关于我爹,我娘的事。”
李阴山思量一番,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秦佑年叫上一直在柜台磨磨蹭蹭的王鼎鼎,走出客栈。小二牵来马车,秦佑年,王鼎鼎坐进马车,李阴山驾车,驶出凤翔城。
马车上多了一个生面孔,李阴山说话显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秦佑年笑着介绍王鼎鼎是他的结拜五弟,让李阴山但说无妨。虽说人心隔肚皮,倘若真是隔心之交,秦佑年也不会叫上王鼎鼎同去浩然天下看风景。
秦佑年想了想,问道:“李老,当初我爹为何会心灰意冷,甘愿躲在向阳村二十年?”
王鼎鼎背靠车厢,撩起帘子看着窗外往后倒退的风景,眼观鼻,鼻观心,可以听,不插话,很识趣。
李阴山叹息道:“当年将军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九剑斩马三百六,再一马当先,破迦南两千铁骑。后因将军夫人的身份特殊,将军一时间难以取舍,被小人暗害,心灰意冷下便带着襁褓里的少主去了向阳村,隐姓埋名二十年。一干老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现在还活着的老兄弟若是得知将军回来了,不仅能叫嚣着扛军旗,擂战鼓,并且冲的不比军中的年轻人慢,杀的人同样不会比他们少。”
李阴山豪气干云的补充道:“若有战,将军召必回,老兄弟们缺胳膊少腿的爬也要爬上战场,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稳赚。”
秦佑年轻轻敲着剑匣子,苦笑道:“李老,怕是没有那么一天了,我爹没去找你们,只是想你们安享晚年,一干老兵有冲天之志,死在战场上是你们所想,却不是我爹愿意看见的,马革裹尸,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最动人的画面不是凯旋而归,而是你死了我给你收尸,我死了你给我收尸,始终拼命活下去一个照顾家里的妻儿老小。否则王鼎鼎又怎会立志从军,老老实实做宦官公子,逛勾栏,画丹青,不比军中吃苦要好?
李阴山深知其中道理,没来由的惨淡一笑,笑着笑着便老泪纵横,“有一次受到埋伏,跟着将军以五千兵马对敌军三万,我们没想过退后一步,反而越战越勇,杀到最后只剩几百人,环顾四周脚下全是尸体,将军始终站在我们前面。那日黄昏下,一道伟岸身躯铸金光,从那之后,我们便坚定了一个念头,只要将军不倒,我们死了也能爬起来,饮血吃肉,再杀一场。”
久战沙场,都是过命情!
唉。
老头子对曾经的一干老兵视而不见,可秦佑年不能。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官方吐槽:(作者,你这一张写的什么?首先说明一下,作者是在火车上写的,不能静下心来,抱歉了,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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