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殿下驾到
今日是凤家老太太的寿宴,虽说要大办,可为了不惊动圣驾,宴请的都是凤府自己的亲戚。除舅兄李知远一家外,还包括老太太的母家金氏一族、姨娘顾氏的父母兄弟以及一些远在异城的堂兄同族,朝中官员除了几个相知的故交以外,正经下帖的也不多,凤母所知的那二百来张请帖,其实都是往城外发的。
金氏在淮安城算得上是大家族,可自金家老太爷去世后,人才无几,与洛京的来往也不多,除了过年过节的信件问候,好几年也难得走动一回。此次凤母大寿,一来为着老太太思乡心切,二也因金家那边先时败了官,很多人都想走凤敬良的门道,趁机上京来给老祖母拜寿。于是,金家只孙儿一辈就发了近一百张请帖,更不消说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侄儿,一个个都说想要进京来看望忠武侯府老太太!
谁曾想到,这一群人三四十个马车,拉着礼品浩浩荡荡还没走到一半,就下起了大雪。一些上了年纪的亲戚担心拜寿不成反把自己的老命给搭进去,只好原路返了回去,一时走走留留,七八天里就只剩下十几个年轻人了。
这些人也是执着,拉着各家的礼,迎着风雪一路往洛京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头的雪竟比那一头还要大,眼看还有两日就能进京,偏偏在这个时候,连日的暴雪却把沿途凤凰山的大树给压了下来,不偏不倚倒在了路中间,把个前路堵得死死的。原本若只倒一两棵,寻几个壮汉抬个一日半日的也还赶得及,偏那一片尽是腰一般粗的大树,又是从半山上塌陷下来,生生把唯一一条进京的路给截断了。
因此,凤家许多本该进城来的亲友都被挡在了外头,甚至众人到了塌坡处一闲谈,发现大家还全是亲戚,可巧不可巧?
眼看前路去不了,众人也只好各派各家健壮的小厮奴仆,绕小路往凤府来报信,凤敬良这里接二连三收到消息,少不得也是无可奈何。
故,今日来的宾客比原先预计的少了不少。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
却说前头凤惜华和无雪刚进得内院去,后头就迎来了令人吃惊的客人。只见人来人往、热闹喜庆的《文武堂》中,凤敬良穿着一身绛青色福禄双边大锦袍、头上戴着玉麟冠,正坐在上首的八仙桌上,向堂中的宾客敬酒。
“各位,今日是家慈八十寿辰,承蒙各位迎雪而来,本侯不胜荣幸,在此敬各位一杯!”
众人听见,纷纷举杯,“恭贺老太夫人高寿!恭喜,恭喜!”
凤敬良感激不尽:“多谢各位!”
众人一杯而饮。
一个宾客开口:“侯爷,我们远来皆是为了老寿星,何不请老夫人出来受一受我等的孝敬?”
他这本是想拍马屁,谁料凤敬良却道:“多谢各位不舍寒风,光临鄙舍,只是家慈上了年纪,又一向不肯轻易受恩接礼,本侯也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意,还望各位见谅才是!”
“岂敢,岂敢。”众人皆道。
坐上一位长须中年男人又道:“孝字当先,侯爷这么做是应该的。我等前来,也是一片孝敬之心,只要心意到了便好,又何必让老人出来迎雪受冻,劳累应酬!”
凤敬良点了点头,“舅兄说的是,众位千万别客气,老太太虽不能见客,众位只管在此作客,酒菜虽薄,也望留客呀。为表歉意,本侯再敬众位一杯!”
说着,他又敬了众人一杯酒,刚要坐下来。忽见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喘着粗气道:“老……老爷,大殿下、二殿下、五殿下来了!”
“什么!”众人皆惊。
皇子驾临,谁还敢木头似的坐着,一个个连忙站起来!
凤敬良更是赶紧走出去迎接,生怕慢了失礼。他还没走几步,就见前方宾客自主让开了一条道,三个华服男子在几位奴仆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凤侯爷大喜,大喜啊!”
说话的是个五十上下、穿着一身灰蓝色华服的男人。男人肥头大耳、圆脸体宽,长了一脸金贵的胡碴子,不是别人,正是皇长子萧琮。走在萧琮左边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紫色暗纹甲袍,面容精干、谦和有礼,身上是武将装束,面上半点威怒没有,全是一副浅笑,正是二皇子萧恕!而走在最右边的,披着一件群青色绣朱雀尾羽的大氅,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不是萧决又是谁?
天哪,这是怎么说的,当朝的三位皇子,竟然同时登门造访啦?
原来,此事还得从昨日说起。
当时无雪带着凤惜华离开了青尘居,凤芷容被人嘲讽,跟人揪着头发大打了一架。结果可想而知,一个女子岂是对方的对手,一不小心被抓伤了脸,连血都出来了。李月仪慌忙上前阻止,向小公子说道“明日是凤府老太太大寿,朱公子这样打伤了人,叫外头知道,非岂坏了大家彼此的交情”,那小公子听了,方才勉强作罢,又向萧琮和萧决请了罪,这才拂袖离去。
尽管如此,凤芷容还是哭得惊天动地,委屈到了极点!一个大家小姐被人辱骂,还差点破了相,岂有不害怕伤心的?
萧琮只好亲自上前安抚凤芷容,又说既然是凤家老太太大寿,答应她明日一定和萧决前往凤府拜寿,给她一个脸面,才算让这位娇滴滴的小姐没再闹了。
当然,若是为了凤芷容,萧决断然是不肯来的,不过思及再见凤惜华,也才勉强答应了。更何况,他也正经收到过“帖子”,便当是给萧琮一个面子了。而萧恕,则是在二人到凤府门口才碰见的。虽不知他此来为何,可三人正好碰到了一起,也就一路进来了。
三人不请自来,凤敬良自是大惊。他并不曾给三位殿下奉过帖子,甚至于为怕走漏风声,还连带着几个公府都是悄悄送的帖。这下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人已经进来了,他也只好摇身拜下,躬身道:“微臣凤敬良叩见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时间,莫说宴席上的宾客,便是奴仆下人,都一应以凤敬良为首,纷纷朝三人跪了下去。
“哎呀,不敢不敢,凤侯爷快快请起,众位快快请起!”萧琮大声说着,却只是虚扶了一下,示意众人起身。
凤敬良不敢怠慢,忙上前亲迎了三人上坐,而底下的众人也直至他们进了文武堂,方才敢慢慢起身。
“真是惊扰侯爷了,今日本王邀了二弟三弟寻梅赏雪,正到侯府外忽闻鞭炮之声,寻人一问,方知是老太夫人的千岁。我三人虽不曾备下礼物,可知道了消息却过门不入,实在也不是礼数。所以,唐突来访,还望侯爷莫怪。”萧琮自坐在了正上首的位置,一面说一面向凤敬良抱拳示意。
“三位殿下不悋寒门,大驾光临,微臣心中实在惶恐!”
“哎,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大家都坐吧,都坐!”
众人自然等着三位皇子一一坐定了,才稍敢慢慢坐下。凤敬良又忙唤重新端上好酒来,亲自给三人斟满,恭敬道:“不知三位殿下大驾,席面粗浅,不食下咽,还望恕罪!”
“侯爷何必拘礼,这已是很好了。二弟,三弟,你们说是不是?”
萧恕淡淡微笑着,点头称是,萧决也品了一口酒,表示很不错。
尽管如此,凤敬良的心依旧十分惶惑。
大殿下在洛京是出了名的爱拉拢人,全城上下的纨绔子弟几乎没有他拉不到手的,只怕自己要有个儿子,也多半逃脱不了;五殿下呢,身藏不露,独善其身,看着不思朝政,宫里却有一位当贵妃的母亲撑着腰,也是个了不得的主。
然,最令他不解的却是萧恕。自他一进门就显得十分谦逊,众人给他行礼,他也亲自去扶,一脸微笑,十分亲民。而且听说他回京以来,不见外官,不收进礼,更不似萧琮那般到处结交。若说大殿下是为了拉拢,五殿下是为了玩乐,那么这位二殿下又所谓何?
这也着实太让人摸不着头脑,惶惶难安了。
这里萧琮两杯酒下肚,老毛病又犯了,抬着肥胖的下巴往宾客之席看了一圈,不见一个女眷,便笑道:“怎么不见侯夫人和小姐?”
凤敬良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听见这话差点给呛着!这位大殿下还真是本性难移,坐下不问老寿星,倒问起女眷的情况来了?
可他作为臣子也不敢不敬皇子,只好道:“外间嘈杂,天气又冷,老太太上了岁数实在不便到前厅会客,故一应女眷都留在内院作陪。”
萧琮方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是是,自是以老太太为重,哈哈哈。”说着,忽一眼见了下坐的李鹄燕,又喜道:“咦,李书史也在,不知令妹来了没有?”
李鹄燕连忙硬着头皮起身道:“多谢大殿下记挂,小妹正与家母在后院拜见祖母。”
一面说,还一面拿眼睛小心翼翼看着身旁的长须男人,生怕他父亲那平静的脸会突然变色!原来,那长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李知远。
这位李御史本是个十分守旧之人,又一向不喜与人拉帮结派,曾多次拒绝过萧琮的拉拢,如今突然听见堂堂一个皇子在这样的宴席上提及自己的女儿,心中难免不快。
好在萧琮也没再问下去,只是道:“是了是了,才刚侯爷说过的,是本王冒昧了。李书史,快坐,快坐。”
李鹄燕唯唯诺诺坐下,见父亲没有生气,方才松了一口气。
然萧琮本是个“无女眷不成席”的人物,听见几个女眷都在后院,又不由想起凤惜华的风姿来。若是李月仪等人都在后院,凤惜华想必也在。于是笑了笑,又开口道:“凤侯爷,今日本王冒昧前来,也是为恭贺凤老夫人高寿,不如将老夫人请出,大家也正好热闹一番。”
萧决听了,竟不觉沉了一口气,看样子他这位大哥是诚心要找个女眷来才肯作罢。老太太都出来了,女眷还能躲在后头不成?
凤敬良确着实为难,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起身道:“还望殿下恕微臣之罪,家慈上了岁数,只怕……”
“诶……本王知道侯爷的女儿个个能歌善舞,三小姐更是有‘洛京第一美人’的美誉,今日难得大家这样高兴,又是宾客满堂,何不请小姐们出来,与众一舞,权当劝酒助兴,有何不可?”
他这一句话,正好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去,一个个竟不由称起“好”来,就连萧决也不由动了心。
无奈,众兴难压,凤敬良也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来人,速去忠德堂请老太太和众小姐,就说,三位殿下大堂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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